夜半吵闹声
两个女孩奇怪地问:“床在哪里?这是一张床吗?”
我们走近前来,只见眼前的床其实更象一间雕梁画栋的小屋。床前有踏板,踏板后面才是又高又宽的正床,足可以容纳几个人跳舞呢。四围有格子、雕花板,把里面的床遮围得虚虚实实,既可以透过格子缝隙部分窥视,又看不真切,好象里面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我们脱了鞋子,走上踏板,只见这张床足够宽,即使人横着睡也毫不局促。床的里边、栏格上方装着抽屉、台板,台板上又搁了两床棉被。整座床奇巧、结实、繁复,简直就是一件巨大而精美的工艺品。至此我们都明白,这是主人待客的最高礼节,把自己家里最精美的床给远方来的客人睡。
想到睡,我们突然都尴尬起来,三个人就一张床,叫我们如何是好?我想找主人还要一张床来,去门口望了一下,所有房间的灯都熄了,到处漆黑一片,夜已深,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也该休息了,我不忍心去打扰他们,也找不到谁是谁的房间。显然,唯一的办法是我们自己解决了。
两个女孩看着我左转右窜,知道我要干什么,看我又无奈地回来了,也同样无奈地望着我。我牙一咬,说:“你们睡吧,天不早了。”
小嫣关切地问:“那你呢?”
我一笑:“我睡踏板,就当你们的看门狗。”
两个女孩嫣然一笑,一笑就轻松了许多、自然了许多,把我们的尴尬情绪赶走了许多。
小嫣和一萍把台板上的两床备用被递了下来,我把它铺到踏板上,两个女孩也拉开床上的被子,这时我去熄了灯。在夜幕掩护下,遮挡了一部分人的羞怯心理,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悉悉絮絮的脱衣服的声音。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床上睡着让我牵挂的小嫣和她的同学,我胸中一阵阵暖意流过。耳边有蚊子的嗡嗡声,夏末的蚊子特别凶狠,我把头埋在被子里。人在温暖的环境下很容易入睡,何况疲倦了的人,我开始还在努力猜测她们此刻有没有睡着、在想着什么,慢慢地,我便支撑不住,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我听见是隔壁阿婆的声音,更远的房间是年青妇女的尖叫,又有一个男子偶尔发两声沉闷的低吼。他们的话我都听不懂,好象阿婆以一个家长的身份在制止、在招呼那对年青夫妇。
床上的两个女孩也醒了,暗适应后,人的眼睛也能在黑暗中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了。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摇我,又凑在我耳边说话。原来是小嫣,晚餐吃咸腊肉,喝多了茶,要小解了。
我起身陪她去小解,黑暗中两人相互搀扶着,摸索着向后门走去。这时一萍的声音传了过来:“等等,我也要去。”原来她也早就醒了。是啊,隔壁房里这么大声的说话,要不醒才怪呢。
小嫣说:“我上厕所。”
一萍说:“我也是。”
我们三人都忍不住嗤嗤地笑,
我和小嫣又倒回去,一萍这时下到踏板上来,等小嫣牵了她的手之后,我又牵着她们向后门摸索着而去。
开了后门,菜园子漆黑一片,开后门的响动却引来了狗汪汪地叫,我们三人手牵着手,跨出门走到了后屋檐下,这时狗叫得更凶了,又越来越靠近上前,好象要扑过来。这样她们没法再小解了,我们又折身回到了房里。
我们这边的响动惊动了隔壁的阿婆,只听她大声地喊:“屋里有马桶,在床背后。”
隐约中果然见床后有一只桶,两人还谦让了一番,这时小嫣坐了上去,尿线的冲刷声好象顺着屋檐沟流下的雨水。一阵停歇后就是提裤子的悉悉声,之后一萍又坐了上去,又是一阵同样的响声。
真是人在什么山头上就唱什么样的歌,平时在城里上完厕所冲了又冲,生怕留下一点气味,可现在我们要和这一桶气味相伴而眠。
经历了这一番响动后,我们再又睡下,年青人的瞌睡,一沾床就又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早晨的太阳从窗口射了进来,照到床头,照到两个女孩纯白的脸上,竟是那般安宁、那般甜美。不知什么原因,一有人看,她们俩人就都醒了,揉了揉眼睛,又都笑了。笑靥里的两张脸,小嫣的秀气,一萍的圆润,象两条稚嫩的小香瓜,真想去掐掐才过瘾。
“昨晚他们吵什么?怕不是吵架?”一萍开口说话时还带有刚睡醒的喉音。
“是不是有老鼠,或者来了贼?”小嫣刚醒来说话就很清脆,这就是瘦弱体型的特点。她们都不说昨晚自己的狼狈,把话题放到隔壁的响动上去了。小嫣一说出这句话,就衬托出了我的价值,昨晚要不是有个男孩在这里,不知她们会被老鼠、贼之类的吓成什么样子。此刻我看着她们很安宁的样子,看来受到保护很好,我有几分得意。
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和和气气,看不出吵过架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家人没有吵过架,那就不妨问问吧,我憨头憨脑地问:“阿公,昨晚你们闹什么?是不是来了贼?”
谁知一听我的话,这一家人都变了脸,不吭声。我一看问坏了,自讨了个没趣,看来以后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是少说多看为好,免得犯了人家的禁忌。想到这里我的脸红了,不自在地到处望望。这一望,我发现这个家里正在吃饭的新媳妇脸上红得更加厉害,这下把我弄得更加糊涂了。两个女同学也不解,大家都一脸的茫然。
刚吃过饭,阿朵急急地来了,还没进门就说:“快,你们去看看老岩家的孙子,在抽筋!”我们一听,赶紧随着阿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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