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一睁开眼,就觉得有一件烦心的事在等着她。不用想,还是那场官司。几个月来,魂牵梦绕的就是官司。尽管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过万把块钱,家里也不缺那点钱。然而官司的事就象石头一样埋在心里,时不时地露出头来,格得她难受。她想起《西厢记》里的两句话:
一句是,尽是想,不去想,怎能不想!。
一句是,不会相思,学会相思,就害相思。而她现在的感受是,不会打官司,学会打官司,就怕打官司。
主审法官叫郑植。案子的决定权就掌握在这个人的手里。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青梅时,青梅却说:
“郑植?你没有弄错吧?他没有资格证啊?他以前是粮食局一个下属公司的副经理,因为告他们经理用公款吃喝被排挤出来了,前几年通过关系调到了法院,没赶上法官资格过渡。”
青苹说没错,又问她跟郑植的关系如何。
青梅把她跟郑植的过节说了,又说:“你别让他知道咱的关系。别担心,咱那案证据确凿。他翻不过来。不找人可能也没事。”
然而她还是不放心。青梅说:“我现在搁省城学习哩,你找小变去吧。”
青苹草草吃了几口饭,到单位处理了一些事务,就顶着烈日去了法院。
在法院等了好长时间,才见白凤变和一个女的打着遮阳伞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白凤变一见青苹就跷起脚,说:“你看,我这双皮凉鞋咋样?卖300多哩,我认识老板,才200块。好看不好看?”
青苹说:“不错。”把她拉到没人处,把二审的事对她说了。
白凤变说:“我正准备给你说哩!那天我正好跟老郑搁一块喝酒,我把你的事对他说了。我灌了他好几杯.....”又眉飞色舞地说起喝酒时的情形。
青苹心里着急,不等她说完就说:“三姐,他咋说哩?”
“他说既然鉴定报告认定有因果关系,他还上诉啥哩,赔人家不妥啦?他才取得法官资格。他说这个案子本来归黄法官管,黄法官跟其中的一个当事人是亲戚,就把这个案子给他了。”
青苹一听“亲戚”二字,立刻变了脸色。
白凤变说:“没事,我跟老郑可熟,到时候我跟他说说。”
从区院出来,青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打的去了中院。
岫坪市中级人民法院凌然耸立在金色的阳光里。楼高十几层,一枚红色的国徽在顶层的中间熠熠闪光。楼前是六根巨大的花岗岩方柱,楼下是宽阔的大理石台阶,使大楼更显得巍峨壮观,气势恢弘。
一走进法院的大门,青苹的心情就象将要下雨的天气一样晦暗。站在中级人民法院戒备森严的大楼里,她觉得自己象一粒草芥那样渺小。
一个保安拦住了她,问她找谁。她报了名字。保安往楼上通了电话,又让她办了登记手续。
从大厅到电梯间要经过一个小门。那门不过一米多宽,两米多高,跟普通的门没什么不同。
青苹刚走到门口,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一个保安走过来,问她可曾携带枪支、刀具等金属类的东西。青苹一听“枪支”两个字,脑子里“嗡”地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都白了。保安让她把手机、钱包、钥匙等带金属的东西放在寄存处。没想到她刚接近那门,警报声又“滴滴”地响了起来。
保安上下打量着她,把青苹看得心里头发根都竖了起来。汗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身上的白色纯棉连衣裙被溻透了。她的脸涨得通红,脑子里立刻蹦出四个字:恐怖分子。
保安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让她把一个白色的金属发卡去下来,示意她走过去。
青苹拧着身子站在那里,眼瞅着保安,满脸都是汗,一时间不知道该迈那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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