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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冢 十六荒山偶遇恩师点任鲁岭头赋诗倔棒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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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蜿蜒的公路从苍莽的大山中穿过。一辆长途客车喘着粗气在公路上爬行着。

    这条公路是红山县通往镇谷县唯一的通道。红山县位于镇谷县的北面,是坝下与坝上地区的交界。属高寒山区。当地盛产小米•土豆(当地人叫做山药)•莜麦。抗日战争时期曾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根据地。当地民风淳厚,待人热情。

    任鲁和岳洪波坐在客车上,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山景,任鲁笑着说:“前边不远就是长安岭了,过了岭就到家了。”岳洪波说:“恨不能一步就到家。我娘这几天也不知咋样了?”任鲁说:“昨天给家里打电话,我任晋哥说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去年冬天,母亲因病住进了医院,任鲁跑出跑进的忙了半个多月。医院的张医生为母亲精心的做了治疗,光气管喷液就做了三次。终于控制住了母亲的病情。任鲁开着拖拉机把母亲接回了家。

    春节前,母亲问任鲁:“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任鲁说:“明年收完秋,我想就把喜事办了。到时候咱全家就都住到新房去。我还给您打好炕,冬天您还能睡热炕。”母亲高兴的说:“那太好了。我还真离不开热炕。睡床我不习惯,怕我这点老病受不了。”任鲁说:“妈您放心,我保证不让您着凉受罪。”母亲说:“等过了年暖和了,我的身子骨好一点,你们得去一趟红山,一来去你舅家认认门,二来连通知你舅到时候来坐席。”任鲁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都行。就是把您一人留在家里我们不放心。”母亲说:“我还能动得了,只要开春暖和了,我也就没事了。”任鲁想了想说:“也行,我求我任晋哥,叫他和嫂子来照看您几天。”母亲说:“别麻烦人家了,我能自己管好自己的。”

    过了春节,有了思想准备的任鲁,在别人都还沉浸在节日的余热里,每天打牌娱乐的时候,就向老队长请了假。又到任晋家和哥哥嫂子说了。任晋一听就高兴的说:“你这是正事,没有理由不支持你。行,你们放心去吧,我和你嫂子多去几趟。没问题。”任鲁千恩万谢的谢了任晋。任晋怪任鲁说:“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谢什么?瞎来。”

    又是春暖花开的三月,母亲对任鲁说:“天也暖和了,你们也该去了。我这几天觉的身体挺好的,你们就放心去吧。去了和你舅多唠唠,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你们就这一个舅舅,以后想走亲也就这一门。”任鲁点点头说:“妈你放心,我知道舅舅是个老实人,我也特别喜欢跟老实人交往。以后我们会跟舅舅常来往的。”

    三天后,任鲁和岳洪波从峪口上了长途客车,经过四•五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红山县的草关镇。在舅舅家小住三日后,由于岳洪波老想着家里的母亲没人照料,二人告别了舅舅,坐上了返程的汽车。

    从峪口向北大约二十五•六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岭叫长安岭,是镇谷与红山的分界。从红山向南的公路一直要爬十几分钟才能爬上岭。接着就是四•五道盘山路才能走到山下。

    汽车一路冒着黑烟,喘息着,终于爬到了岭头,停了下来。车上乘务员喊道:“各位旅客,车现在到达长安岭车站,需要休息二十分钟。我们身旁就是著名的长安岭孤松,有意下车参观的旅客,请您不要误了上车。”人们纷纷离开座位,向车外走去。任鲁对岳洪波说:“咱也下去看看吧。再想来还不定哪年哪月呢。”岳洪波点点头说:“走吧,看看松树有多大。”两人前后下了车。

    在汽车的右侧有一道小土坎,下车的人都跨上土坎向高处走去。在岭的最高处,一棵大松树巍然挺立在山巅之上。几个游客手拉着手想量一量树的粗度,结果上去四个人,伸直了胳膊,也没 围住松树。第五个人上去才把剩下的空隙补上。

    任鲁和岳洪波站在人群外边,看着粗大的松树,岳洪波赞叹说:“这么大的树,得多少年才能长成呀!”任鲁说:“大概得几百年吧。”岳洪波说:“长几百年?可不容易。”

    正说话间,一群十几岁学生摸样的少年,从山下跑了上来。孩子们围在松树旁,有的学着大人们去量松树的腰围,有的“叽叽喳喳”对松树胡乱评论着。一个个子不高,很壮实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对孩子们说:“同学们,大家好好看这棵松树。它已经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至今仍然郁郁葱葱。这是大自然的造化。它的根系及细胞结构•韧皮组织都非常适应当地的气候环境和土壤结构,所以才能长的如此高大雄伟。”

    站在一旁的任鲁一阵激动,不由的叫了一声:“马老师。”那中年人一愣,转过身一看,也高兴的叫了一声:“哎呀,任鲁。”任鲁向前几步紧紧握住马老师的手,眼里充满了泪水。马老师也很激动,握着任鲁的手说:“几年没见你了。长高了,显黑了。日子过的怎么样?身体好吗?”任鲁说:“好,我挺好的。老师您显老了。”马老师笑了笑说:“是呀,七•八年又过去了,怎么能不显老呢?”

    这个马老师就是任鲁上中学时的班主任,叫马国栋。为人正直•憨厚,稍带点书生气。任鲁在校时,因他学习成绩好,又是个孤儿,马老师对任鲁就像父亲般的疼爱。

    有一次,学校正在召开学生大会,一个叫王红亮的造反派头头,领着民兵排闯进了会场。当学校的柳书记讲话还没讲完的时候,王红亮就站起来领着喊起了口号。学生们都举着拳头跟着喊,只有任鲁一直低着头,即没举拳头,也没跟着喊口号。王红亮发现了,气势汹汹的走到任鲁面前说:“你站起来。”任鲁抬起头看了看王红亮,没吱声。王红亮火了,说:“你叫什么?为什么不喊口号?”任鲁轻蔑的说:“喊口号也要强制呀?”王红亮说:“你对文化大革命不满吗?”任鲁直起腰说:“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发动的,请问你能代表得了吗?中国共产党在我们学校的代表是柳老师。他在讲话时我一直都在听,尊重他才是对党的尊重。党支部书记讲话时,乱插言乱喊口号,扰乱会场秩序,请问到底是谁对文化大革命不满呀?”王红亮气的脸色都变了,手指着任鲁骂着:“你个小反革命。”就要向任鲁扑过来。任鲁猛的站了起来,顺手抓起身后的木凳对王红亮说:“不怕脑袋开花你就来,你再往前一步试试。”王红亮被任鲁的气势振住了,向后趔趄了两步。任鲁又说:“反正我是孤儿,砸死你大不了偿你的命。”王红亮自造反以来从没受过这种气,可是看到任鲁玩命的劲头,又不敢再向前,只好吼了一声:“小杂种,你等着。”任鲁说:“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奉陪到底。”

    这事闹大了。原来这王红亮是峪口火车站铁路职工子弟,从小上学就不好好读书,整天在街上不是偷乡下进城卖菜农民的菜,就是和地方的野小子们打架。上中学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教育系统被造反派“砸烂”了,他也就胡里胡涂的上了中学。

    在中学,他赶上了发挥“才能”的机会,造反,游行,打架。人们发现这小子打人特别狠,在一次批斗会上,他把当时的老校长打的浑身是伤,头上鲜血直流。他的残忍和野蛮得到了镇谷县造反总部的赏识,在毕业时,造反总部强压学校让他留校任教。可是他根本没有教学能力,学校只好安排他负责战备民兵排的工作。

    成为了一名教师,这小子并没有检点自己的行为,而是变本加利的胡作非为起来。每天带领民兵排即不好好上课,也不好好训练。在学校打人,上街去喝酒,嫖暗娼。和任鲁一齐毕业的田玉兰就是跟这小子鬼混来着。

    自从造反就知道打人的王红亮,今天却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差点砸碎了脑袋,哪能就此罢休,跑到县革命委员会,找到原来和他一齐造反的“队友”,一个姓纪的人,大发了一通脾气。姓纪的一听:“什么?还有敢跟咱们作对的?把他赶出学校,让他滚回农村受他的罪去吧。”

    县革委教育局一纸通知送到了学校,要求学校严肃处理这个“敢向老师动武的学生”。学校革委会经过讨论决定开除任鲁的学籍。马老师一听就急了。不顾自身的危险,跑到革委会去为任鲁求情。被革委会副主任刘红卫一顿臭骂,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马老师又跑到校党支部,找到了支部书记。他对柳书记说:“任鲁还是个孩子,他脾气倔犟。但他决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两个年轻人吵架,也不是非用极端手段处理不行的。再说任鲁是个孤儿,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把一个孤儿赶出学校,流浪社会,也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宗旨。”

    长的斯斯文文,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柳书记说:“这孩子的脾气也太倔了。现在谁还敢跟王红亮他们动武呀?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县委刘书记也得让他们三分。”马老师说:“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个处分就得了,别开除他。”柳书记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在老师中间找几个人,写一个报告之类的东西,大家都签上名。我带着它到教育局去做个解释,或许能管点事。”马老师一听高兴的说:“谢谢柳书记。”柳书记苦笑着说:“你先别谢我,你这是给了我一个苦差事。要不是你这个一中建校就在这任教的老教师,同时我也知道你喜欢的学生肯定都是学习尖子。这才愿意帮帮你。否则的话,我可不想去招惹那帮造反派。”

    为了多找几个老师签名,马老师跑遍了学校的各个办公室,许多人一听说是给任鲁的求情报告上签名,马上摇着头把笔收了起来,并且劝马老师不要惹麻烦,免的被造反派们盯上。马老师没动摇,最后总算找到了几位有胆量的老师,像马老师的爱人常老师;管文艺队的韩老师------等五•六位老师在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马老师把报告交给了柳书记。

    三天后,正当刘红卫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召开大会宣布开除任鲁的时候,柳书记带回了县委和县教育局的指示:“鉴于任鲁同学年龄尚小,性格偏激,且无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行。经县委•县教育局研究,同意你校党支部意见,不做开除处理。建议你校以后加强教育,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柳书记在革委会全体会议上宣读了县委的决定后,刘红卫说了一句:“他妈的,这帮臭老九还挺有办法。”而王红亮听说后暴跳如雷:“我肏他奶奶的,这伙臭老九批的还不够狠,等有机会还得斗。”

    事情在党支部的运作下,终于平息下去。任鲁也更加尊重马老师,经常到马老师家帮助做些家务。马老师也有时留任鲁在家吃饭。这样的关系被造反派们利用了,他们竟造谣说马老师认任鲁做了干儿子。刘珉在班里就说:“任鲁其实是马老师的私生子。”这话很快就传到任鲁的耳朵里,任鲁气的要和刘珉拼命,被马老师拦住了。马老师告戒他说:“你跟他们拼命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没把你赶出学校,他们不服气。下一步他们可就要把你送进监狱了。”任鲁这才忍下了这口气。

    毕业几年来,任鲁一直掂记着马老师。今天无意中在这荒山野岭上遇到马老师,心情分外激动。马老师说:“脸晒黑了。看的出来,农村的生活给你带来不小的变化。”任鲁说:“我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惹事生非的毛头小子了。”这时,岳洪波走到任鲁身边。任鲁扭头看到岳洪波,就对岳洪波说:“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马老师。在学校时,马老师就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马老师的恩情。”马老师看着岳洪波说:“这位是——?”任鲁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未婚妻,叫岳洪波。”岳洪波红着脸说:“马老师好?”马老师高兴的说:“有对象了?好,好呀。你真的长大了,是个大人了。”接着又说:“哎,你在学校时不是爱写诗吗?现在还写吗?”任鲁笑了笑说:“那时候年轻,有点朝气。现在没那激情了。”马老师不满的说:“你这是什么话?你现在就老了吗?我还申请了新课题呢,你怎么就连点朝气都没了?”任鲁无奈的说:“为了生活整天东奔西忙,哪有时间想写诗呀?”马老师看着松树说:“这不正好有题材吗,就用它为题,给我们作一首吧。”任鲁正想推辞,围上来的学生们叫喊开了:“任鲁大哥,我们早就听过你的故事了。听说你睡着比别人醒着都明白。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你,就把你的才华给我们展示展示吧。”任鲁笑了笑说:“你们别听人瞎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马老师说:“你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怎么赶着不走拉着后退呀?”任鲁说:“那好吧,我就献丑了。”人群静了下来,学生们都瞪大了眼睛等着任鲁的诗。

    任鲁转回身,伸出一只手托在树上,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松树,然后转身向南望去。从红山向南的一道大峡谷,从长安岭东侧通过后,突然变宽,成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川,在两边群山的簇拥下继续向南边的接官湖奔去,谷口处正是镇谷县县城——峪口镇。站在山顶上的任鲁,望见了县城,想起了他的学生时代,也想到了在水泥厂打工的日月。一阵感慨涌上心头。看着身边的苍松,他的心头泛起阵阵波涛,一首诗在心中悠然而生,他大声吟诵着:

    傲立山巅根至深,

    栉风沐雨数年轮。

    遥闻涛声独赏月,

    静看霞色自观云。

    晚辉映日复迎月,

    朝露泽身又润心。

    锷残未使青天破,

    舞动苍穹求共鸣。

    一阵掌声在长安岭上响起。任鲁情绪未平的转过身来,马老师上前一把拉住任鲁的手说:“好,好,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任鲁。倔犟的性格没变,还是个倔脾气。”

    这时,从公路方向传来了汽车乘务员的声音:“各位旅客,班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观光的旅客马上上车。”任鲁握着马老师的手,恋恋不舍的说:“老师,刚见面就又分手了。我真舍不得离开您。”说着眼泪流了出来。马老师为他擦去眼泪说:“都有媳妇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都在一个县,想见面还不容易吗?有空领着你对象到我家做客。让常老师给你们做好吃的。”任鲁点点头说:“我一定去。等我结婚时,您可要来呀,我会等着您的。”马老师也点点头说:“那是一定的。”

    汽车方向又传来了乘务员催促的声音:“各位旅客,请马上上车。班车就要开车了。”马老师说:“快上车吧,别误了车。”任鲁使劲点了点头,没说话。回身拉着岳洪波向汽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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