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江皇家女子医院里,顾偲焦灼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走动,如果安晴有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好好的,你说她怎么会想到约她出来?出来也就出来吧,她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呢?
莫向临从走廊尽头走来,远远看到那个一脸懊悔和自责的女人,嘴角抿起,这女人恐怕是真的吓坏了。
“顾偲。”
她抬起头,看到他身影,立即扑上前:“怎么样?有没有派最好的医生?有没有告诉他们一定要保住孩子?”
莫向临将她揽入怀中,揉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她不会有事的”,听到急促的脚步从走廊那端传来,莫向临扶起顾偲,“温辰来了。”
话音毕,温辰的声音就已传来:“安晴人呢?”
顾偲抬起头,可能是因为一路匆忙,他平时一贯梳得光亮的头发散下些来,看起来带着些慌乱,走上前,站到温辰面前,她有些哽咽:“对不起,都怪我,我看到一辆车子朝她开过来,好快好快,我就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温辰看了看亮起的红灯,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也好心,车子不是没有碰到她吗?她就是太虚弱了,所以受到点惊吓才会晕倒的,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目光转向莫向临,“怎么送到女子医院来了?云顶附近不是有个医院吗?”
莫向临走上前,将顾偲揽回怀里,然后注视着温辰,眼里有着一丝复杂:“她怀孕了,差不多两个月,刚才可能动了胎气。”
毫不意外,顾偲看到了温辰震惊的表情,他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愣地看着手术室,眼前晃过她瘦弱苍白的脸,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她那些所谓的家人担心,原来….。
“她怀孕了?”
“是,只是刚才已经见红,恐怕情况不太乐观。”莫向临偷偷地捏了一下顾偲,眼睛却仍然看着温辰,神色是鲜少在他脸上出现的浓重。
安晴见红了?顾偲刚开始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莫向临是想要探知温辰的态度,可是,如果孩子真有个什么问题,就算知道了他的态度又能如何呢?
就在他们等待着看他如何反应的时候,温辰却一个箭步朝手术室走去,顾偲回过头,却发现手术室门打开,一个护士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看了看莫向临,最后将视线定到温辰身上:“你是她家属吧?病人没有大碍,但孩子可能保不住,麻烦您在这签个字。”
顾偲一头埋进莫向临怀里,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她是凶手,是她害了这个孩子!
砰~
温辰一手抓起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砸了出去,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冷冽气息:“给我告诉医生,如果保不住孩子,我温辰会砸了整个医院,你最好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护士似乎吓坏了,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往回退,一刹那的时间就退回到手术室门口,正打算关门时,温辰突然一步冲上来,伸手按住门,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记住我的话,大人、孩子一个都不许出事,听到了吗?”
顾偲也被吓住了,虽然知道温辰的霸道和冷酷,但却从未真正见过他发脾气,怪不得安晴会这么怕他,扬起头看向莫向临,却意外发现他脸上一抹笑意,心念一闪,难道…?
两个小时后,安晴被推出手术室,虽然她仍然昏迷未醒,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但是孩子终是保住了,听到医生说出大人孩子都已平安时,顾偲看到了温辰脸上复杂的表情,也许刚才是本能,而现在的他开始认真地考虑他和安晴的关系了吧?顾偲跟着一路送安晴到病房,虽然整个过程温辰都没有说一句话,但顾偲知道,安晴不需要离开了,这个孩子很快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了。
回去的路上,莫向临一直默不作声,顾偲轻轻将手放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向临,你不开心?”
男人的手微微颤了颤,看了她一眼,莫向临淡淡一笑:“没有。”
“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吗?”顾偲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巧了,那辆的冲过来的车子明显看着躲不过去了,她才会伸手推了安晴一把,可是,虽然事发突然,但她真的没有用力,然后车子从她们旁边安稳地开过,而最重要的是当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她是扒开人群才看到摔倒在台阶上的安晴,联想到手术室前莫向临的表现,她突然就想通了。
“温辰很幸运,对不对?”
啊?顾偲再次纠结起他跳跃的思维,这又是从何说起的?
“如果能让我提前体验到失去的痛,是否一切就不一样了呢?”他的声音带着哀伤,还有一丝自责。
顾偲心中一痛,这是他第一次提起那件事,那个在他冷酷命令下消逝的孩子。
“你知道吗?当时你跟着阿力和白惠下楼时我就埋伏在附近,我亲眼看到白惠伸出去的手,亲眼看到满身鲜血的你紧紧护着肚子”,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转过头,看着泪流不止的她,“我也尽力挽救过孩子,可是抢救的医生中途出来告诉我,孩子已经胎内窒息。”
时隔那么久,顾偲终于知道了当时的状况,尽管她选择回到他身边,可是昏迷中那一声冷酷的声音还是她解不开的心结,宝宝,你听到了吗?你爸爸他最后是想要留下你的!
宽阔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路边一辆黑色捷豹车内啪啪地闪着灯,顾偲趴在车厢上放声大哭,许久以来的压抑随着眼泪和声嘶力竭的哭声慢慢消散。
莫向临心里一阵揪痛,没有安抚,亦不再讲话,他知道,此时的她需要这样的释放,也只有这样的释放才能让他们真正放开,眼睛看向远方,天色黑了下来,霓虹灯亮了起来,沪江的夜渐渐地璀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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