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牧谣轻蔑一笑:“大家都看到了吧.公主都沒发话呢.一个奴才就敢发号司令了.”
曾嬷嬷老腰一挺.强势说道:“本嬷嬷受皇后娘娘所托.管理这灵水宫一切事务.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质疑皇后娘娘的命令.”今日这阿锁倒真有些不同了.竟敢如此和她叫板儿.
哼.这是想给自己扣帽子吧.牧谣下巴微扬:“沒错.皇后娘娘心疼公主.才让你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來打理灵水宫事务.可她哪里知道你竟是这般背地欺主.只是让你管事.你却连主子都一并管了.我虽是个小宫女.可好歹也是公主身边的人.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來打杀.”
她侧头看向鸢尾.“鸢尾姐姐.你最公道.若是阿锁不明不白死在了灵水宫.你可记得将今日所见都禀告给皇后娘娘.相信她绝不会让人这么欺负她唯一的最心爱的女儿的.”说罢.她挑衅地看着曾嬷嬷.
既然鸢尾说皇后对公主很好.却又不常來灵水宫.那她就赌这曾嬷嬷平日里是阳奉阴违.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放心.鸢尾绝不会夸大事实.只将今夜之事原原本本报上就是.”她看牧谣的眼神越发地敬佩.
曾嬷嬷一张老脸气得煞白.阿锁的话刺中了她的心窝.皇后娘娘的确是让她管理杂事.但她老人家极少來这灵水宫.而公主又懦弱好欺.久而久之.便成了她的天下.作威作福惯了.沒想到今日竟有人敢挑战她的权威了.
她冷眼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下人.见他们虽不敢言语.但眼神都有些闪烁.知道今日若强行打杀了这阿锁.只怕他日传入皇后娘娘耳中.自己难逃责罚.
她看向榻上蜷缩成一团的玉灵公主.嘴角勾起冷笑:“看來老奴真是老了.连个宫女也管不了了.老奴无用.如何处置这个目中无人的奴婢.还请公主示下.”一双老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公主.眼神有些慑人.
玉灵公主沒想到这个冒牌的阿锁这么厉害.竟不顾自己的死活站出來帮自己说话.但她更沒想到.曾嬷嬷会把这事儿交给自己來处理.
诚如阿锁所说.自己从來未行使过灵水宫主人的权利.向來都是嬷嬷说了算.她心里很忐忑.不敢去看曾嬷嬷那骇人的眼神.但她却看见阿锁冲自己点头.不断用眼神鼓励自己.一时间心里矛盾不已.只好微微垂下眼睫.
见此情景.曾嬷嬷很得意地扬起嘴角.哼.早就知道她不敢反抗自己.可笑容还未來得及展开.就见玉灵公主猛地抬起头.比划起來.
“公主说.今夜之事.是她一时情绪低落所至.与阿锁无关.虽然阿锁冲撞了嬷嬷.但一切皆因关心她所致.就罚她为公主熬药吧.还请嬷嬷大人大量.不要生气.”鸢尾很流利地将公主的意思转述了出來.
牧谣眸光闪动.好个聪明的小公主.阿锁是公主的贴身婢女.除了灵水宫的两位大宫女.在下人中的身份也算高的.让其去做熬药一类的粗使活.既算作了惩罚.也方便了她为其熬制补药.
曾嬷嬷沒想到一向怯懦的公主竟真敢与自己作对.她怔了怔.但见众人都拿目光瞟她.便虚伪地笑道:“既然公主发了话.老奴自当不与她计较.只是老奴这些年为公主尽心尽力地操持着灵水宫.今夜却被阿锁当着众人如此诋毁.老奴若是不予理睬.难免落人口实.若是传至皇后娘娘耳中.老奴更是百口莫辩.还请公主替老奴作主.”
玉灵公主刚刚是壮着胆子作的那个决定.本以为曾嬷嬷定生大怒.却不想想像中的暴风雨并沒有來临.胆子也就大了些.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比划道:“刚刚那话是阿锁说得不对.让她向你道歉吧.”
牧谣闻言.向曾嬷嬷福了福身:“嬷嬷照顾公主劳苦功高.阿锁刚刚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在这里向嬷嬷请罪了.冒犯之处还请嬷嬷不要往心里去.”她不过是要个台阶下.自己就给她这个台阶.
这时.宫人领了何御医进來.曾嬷嬷压下胸中怒火.悻悻道:“本嬷嬷什么身份.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不过.你可要将公主伺候好了.出了什么差错.可沒人能保得住你.”说罢.又对公主施礼道:“老奴当真是老了.这一夜搅出这许多事端.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若沒有什么事儿.老奴就先告退了.”
“嬷嬷无须拘礼.赶紧去歇着吧.”经阿锁这么一闹.这曾嬷嬷突然识了礼数.玉灵公主反倒有些不适应.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何御医一番诊断后.只说了句“略感风寒.按时服药”.便开出药方退了下去.
经这几番闹腾.天已微亮.屋子里又只剩了公主.鸢尾和牧谣三人.
“这曾嬷嬷老奸巨滑.心胸狭隘.经此一闹.她算是恨上你了.表面上碍着公主的面儿.她不好直接找你麻烦.可私底下定会出些阴损的招儿.你自己可得当心些.”鸢尾见她足智多谋.又一心向着公主.心下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人.不由替她担忧.
“沒事.她暂时还奈何我不得.只要将公主的毒治好.我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她想找我麻烦也是不能.”她不过是借了别人的身份暂居于此.哪里会怕了那老嬷嬷的报复.只是.真正的阿锁倒是不能再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牧谣又看了看一脸忧虑的公主.上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公主.你别害怕.你才是这灵水宫的主子.那样儿欺主的奴才.你越是退让她就越是嚣张.不管怎样.还有鸢尾保护你.还有你母后为你撑腰 .”
可是.公主却突然像触了电般缩回自己的手.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牧谣只当她是被欺压惯了.有些害怕曾嬷嬷所致.心中不由微微叹气.自己能帮她的也就这么多了.该如何站起來.还得靠她自己.
一晚上沒合眼.牧谣这会儿身心疲累.她伸了伸懒腰.拍拍鸢尾的肩膀.道:“天亮了.我这值夜也该值完了.你再另唤个丫头來伺候吧.我得先回屋补补觉.”
辰王府书房秘室内.司徒郁看完皇宫传來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无奈地摇摇头:“灵水宫.萧皇后的逆鳞.这丫头倒真是个惹事精.才一晚上就将那里搅得鸡飞狗跳.”
青冥见他眼里流露出宠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微思了会儿.有些犹疑地道:“大哥.当真要将计划提前么.”
“你什么时候见我拿这种事开玩笑.你只须按计划准备好一切就行.”
“是为了牧谣吗.”青冥眼中露出担心.
司徒郁将手中的密信放在烛台上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事.你不要管.”
青冥重重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我早该想到像她那样的女子.对于世间男人來说.就是蚀骨的毒药.可沒想到的是.一向视女子为无物的大哥也会坠入情网.”
本想牧谣聪明又善解人意.陪在大哥身边倒也不错.却不想.大哥为了她竟然弃生死于不顾.弃复仇大计于不顾.这当真违背了他的初衷.
“你很闲是不是.”司徒郁不耐烦地出了密室.來到书房.他不喜欢别人评论他和牧谣之间的事.哪怕是青冥也不可以.
青冥跟了出來.站在他对面.不依不饶地道:“冥只是担心大哥为一个女人失了分寸.”
“你在质疑我.”司徒郁不悦地皱起眉毛.
“不是质疑.这已是事实.你为了她连‘天寿宫’都闯了.这样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只怕我会为了她弃‘风云堂’兄弟不顾.弃报仇大计不顾.”司徒郁逼视着他.“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这般不顾大局之人.”
青冥微怔.忙收回目光:“不.不是.”
“既然不是.你在担心什么.”司徒郁看着墙上挂着的景泰蓝画.伸手一一拂过.最后停在了一幅绘着佛寺的画前.
画里的佛寺笼着金辉.神秘而圣洁.可画中浓墨重彩的却是佛寺外一翩翩少年和一天真浪漫的少女.两人微扬小脸.并肩而立.正看着东方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仿佛看到了明日的希望……“我沒有一日放下过心中的仇恨.也沒有一日忘记过对兄弟们的承诺.”司徒郁语气沉重.
“是青冥想多了.”其实.他知道大哥的心事重.肩上的担子更重.他也不愿大哥活得这么累.可是.很多事情不由得他们选择.就像一艘船被放在了大海里.若不能破浪前行.便只能被浪打翻.沉入海底.
“王爷.小九求见.”门外传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进來.”
司徒郁顺势转移话題.青冥见他根本听不进劝告.心中又叹了口气.
“王爷.属下等奉命查探‘奚将军’墓.却不想在墓地抓到一个人.”小九神秘兮兮.两眼放光地道.
“什么人.”
“是个女的.她说她是林侧妃的人.”
“带进來.”
她的人.司徒郁与青冥对视一眼.眸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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