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沒有动兵器.动静闹得并不大.但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外面的人沒道理连一点异常也感觉不到.竟沒有一个人冲进來.
牧谣心下正起疑.忽见窗口又跳进一个黑衣人.随后跟着跃进两个浅灰色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守在屋外的那两个小太监.
后面进來那个黑衣人功夫显然更高些.两个小太监联合來.也明显不是对手.并且他边打边往床榻边移动.其目的已非常明显.
牧谣突然觉得后面进來这个黑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正思索间.那人已将两个小太监踹倒.正伸手向纱帐内探去.
“公主.快來救公主啊.”牧谣一边大喊.一边运起轻功向那人撞去.
那黑衣人沒想到屋里还藏有人.一时不及躲闪.被牧谣生生地撞到了床柱上.地上的两个小太监此刻已跃身而起.再次缠上了那黑衣人.而这厢鸢尾也与对方打得不可开交.
牧谣刚刚那一撞.虽然暗里用了轻功.但其动作夸张.姿势怪异.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倒是她的喊叫.引來了一屋子身怀功夫的宫人.他们或是灵水宫的宫女.或是役.或是厨娘.甚至还有倒马桶的.
她看着这些奇怪的“侍卫”.有些想笑.但众目睽睽下只能强忍着.将这忠仆的形象维护到底.
黑衣人见对方來了帮手.已错过了动手的好时机.便无心恋战.只想着如何抽身.使出的招数越发勇猛.鸢尾似乎看出了他们的企图.冷笑道:“想逃.沒门.”
在众人的合攻下.黑衣人已呈被包围之势.就在牧谣以为他们会被拿下时.后面那个黑衣人“嗤”地一声.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剑來.使出几招凌厉的剑式.逼退众人.大吼一声:“走.”两人夺窗而逃.
在寒光闪烁的刹那.牧谣脑子里闪过一个执剑的身影.心中微震.那个有些熟悉的黑衣人竟会是左恒.司徒昀的贴身护卫.
这个发现.让牧谣更为惊讶地看向起身坐靠在床头的玉灵公主.她仍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一屋子奇奇怪怪的宫女太监.眼里有流不尽的悲凉.“哀莫大于心死.”牧谣觉得这句话说的大抵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个拥有世人羡慕的尊贵身份的皇室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心境
牧谣觉得与这公主相处越久.生出的怜悯就越多.她的确爱同情弱者.爱打抱不平.但她自认为还沒感情泛滥到敌她我不分的境地.
这玉灵公主是萧皇后的女儿.司徒桀的亲妹妹.总有一日会是她和司徒郁的敌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她应该帮助的人.可不知怎的.要帮她恢复嗓子.脱离苦海的想法.却越來越坚定.
在两个黑衣跳窗而逃之后.一部分人立即追了出去.鸢尾担心他们还有同党.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命另一部分守在门外.不许离开.
很快曾嬷嬷也得了消息赶來.看到公主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却板着向脸鸢尾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今夜怎么这么多事.”
牧谣一听.预感不妙.看这样子.只怕是又要扯上自己.
鸢尾理了理衣衫.不屑地道:“不过是來了两个刺客.嬷嬷何须生气.”
“哼.这先是用了不该用的香雪兰.引发了公主的旧疾.这会儿又莫名其妙进了刺客.”她狠狠剜了眼牧谣.“我看.根本就是这灵水宫來了不该來的人.”她神气十足地大喝一声:“來呀.给我把这个扫把星捆起來.先关进柴房.明日再听候发落.”
话音落时.牧谣清楚地看到曾嬷嬷指着的正是自己.果然是祸躲不过.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今日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了.
那个死老太婆也不知是哪里看自己.哦不.是看阿锁不顺眼.先是怪罪自己谋害公主不成.这会儿倒好.抓不到证据.直接给扣个扫把星的帽子.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牧谣皱着眉.冷冷地看着两个太监走近.正要为自己辩解.却听得鸢尾清冷的声音响起:“嬷嬷.我看你是误会了吧.先前明明是阿锁为公主寻药有功.而刚才与刺客相斗.两个小太监也都可以作证.若不是阿锁奋不顾身冲向刺客.公主怕是已遭毒手.这一夜虽不太平静.但阿锁却两次立功.使公主未伤半分.怎么在嬷嬷眼里.这有功之人就成了扫把星了.”
牧谣有些意外.沒想到这个面色冷清的鸢尾竟然会帮自己说话.她心中突然一跳.若是鸢尾知道自己先是迷倒了她.后又将她当作御敌的棋子.会不会还这么帮自己呢.这样一想.她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睛.
当着众人的面儿.被这般质问.曾嬷嬷面上有些挂不住.心中埋怨自己太过心急.但面上却冷笑道:“立功.好个立功.谁知道她和那两个人是不是一伙儿的.我问你.今夜那两人前來的目的是什么.”她向鸢尾步步靠近.“你一定当他们是來刺杀公主的吧.”见鸢尾不作声.遂又转头冷哼一声.“若是來刺杀公主的.为何一早不用兵器.他们这样做不就是为了与这贱人演出戏么.好让她成为公主身边最为信赖的人.再套取他们想要的情报.”说话间.她又指着牧谣斥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牧谣微微垂首:“奴婢若说不是这样.嬷嬷会相信吗.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要阿锁讲.”大概是有人帮她说了话.让她觉得此刻在这里.至少面对曾嬷嬷时.自己已不是孤军作战.底气便也足了许多.再则她还想试试她们的心意.
“混帐.你真是越发出息了.才出去几天.竟敢这样与本嬷嬷讲话了.果然是受了奸人的蛊惑.还不快快将她绑下去.”
本來已顿住脚的太监.又继续上前來.牧谣当然不会如此束手就擒.但她也未有任何举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一个瘦小的身子.在关键时刻张开双臂挡在了她身前.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一双大眼略带乞求地看着曾嬷嬷.眼神很坚定.
“公主.这是要为她求情.”见玉灵公主用力地点点头.曾嬷嬷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牧谣.沉思片刻道:“好.既然如此.我就饶了这贱婢.”她衣袖一甩.带人离去.行至门口处.她又忽然顿住了.侧头道:“公主既然要保她.可要保住了才好.”
听了曾嬷嬷的话.玉灵公主的脸又白了几分.
而曾嬷嬷身后跟着的两个大宫女.其中有一人就是与阿锁同住的小茹.在将要出门那一刻.她转头看了一眼牧谣.那眼神就尤如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令牧谣心中一颤.
好个欺主的恶奴.牧谣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何阿锁和弄音再三提醒她要注意曾嬷嬷此人.她果然够嚣张.表面对公主关心备至.实则骨子根本沒将公主当主子.
牧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小身躯.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多谢公主相救.奴婢给公主添麻烦了.”
可玉灵公主并不理她.脸色灰败地上了床榻.
“别高兴得太早.公主不救你.说不定你还可以多活些时日.今夜救了你.只怕.也是害了你.”鸢尾沒头沒脑地说了这一番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何.奴婢不懂.”牧谣突然感觉鸢尾那神秘的单眼皮更加神秘了.
“你不懂.因为你不是阿锁.”鸢尾沒有看她.径直往桌前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她说得风清云淡.牧谣却听得一惊.
“我不是阿锁是谁.你可别胡说.”
“你是谁.我也很好奇.我有沒有胡说.那得看你刚刚与公主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你刚刚沒有被迷倒.”牧谣觉得不大可能.她亲手制的**怎么会不灵.
殊不知.不是**的问題.而是鸢尾本就是江湖杀手出生.江湖经验十足.在牧谣扬手之时.她就料到会有此举.便立刻闭了气息.但不得不说这药迷性很大.她当时只吸入了少许.但那一瞬间倒是真的晕了过去.只是牧谣很好心地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又将她拍清醒了而已.
“这等雕虫小技.不提也罢.我只问你.你当真可以治好公主的毒么.”问及此.她的小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芒.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題.也是为何她会在曾嬷嬷面前帮她的原因.
“此毒名‘逆音’.不但毁人嗓子.还会在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会令人痛苦万分.不过.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和时间.我就能制出解药來.”既然已被识穿是个冒牌货.在她们面前.也不用再装作下人.
虽然她唤得出此毒名字.又将症状说得相符.但鸢尾仍是审视地看着她.不敢轻信.沉思片刻.正待开口.却听见外面声音顿起.是那些追刺客的侍卫回來了.
她向牧谣使了个眼色.恢复了一惯的冷清.
那些追出去的侍卫自然是无功而返.在认出那人是左恒后.这个结果就已在牧谣的意料之中.不过.她当真好奇.司徒昀那般清冷不问世事的性子.怎会趟进这道浑水.
只是.近日令她意外之事实在太多.一时也无法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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