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卿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走过一个小花园,去找住在另一边的高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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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和正在院子的空地练武,手中一杆长枪被舞地虎虎生风。他虽然瞥见了白子卿过来,却也没有停下动作,直到一套枪法练完之后才停下来歇口气。
白子卿把手中的汗巾递给他,看着高元和拿起一边摆着的大碗大口地喝了一口,开口道:“蒋书成的东西已经给我了。”然后把手上的文书递给他,“这是我预备递交入京的,你看看。”
高元和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你让殷鸿瑞去看吧,我一瞧这些就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子卿从他的左边走到右边,看着院子里的景致。原本已经荒废了一段时日的院子,刚经过人工修剪不久,草木看上去还是有些刻意的样子。
“晋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子卿转过身来看看着高元和。
“杨氏?”高元和停下喝水的动作,稍稍回忆了一下,“她娘家本是个屠户,后来靠着女儿飞黄腾达。不过胜在人老实,对亲戚管束也多,并没做出太大出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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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卿原想找个地方坐下,但四处看了看,都不满意。只好将高元和拉进屋子里去,边走边道:“她是个聪明人。”
“那是自然。”高元和用汗巾胡乱抹了抹脸,“当初晋王还未封王之时,我家老头子便说过一句。晋王幸哉,娶的好妻。”
高元和侧过脸来看白子卿,“这句话我一直印象很深刻。”
有那么一瞬间,白子卿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仿佛是一个男子对自己命运的失望,又似乎是感叹自己父亲的眼光精准。
“你对晋王妃怎么看?”回过神来的白子卿问道。
高元和漫不经心地回答:“聪明人,长得也不赖。但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女子,但城府颇深。”他看了眼白子卿,“有些事是不为外人道。但同为宗族,我还是知道的。”
“杨氏家里头曾出过件事。她的一个亲戚见她成了王妃,便动起了歪脑筋,想把自己女儿也给送进府里头去。”高元和冷笑,“觉得杨氏能成王妃,自己女儿总能捞个侧妃当当。恐怕还存了日后凭借着孩子把杨氏挤下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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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答应了。”白子卿笃定地说。
高元和点头,“不仅答应了,还非常积极地安排了那位女子侍寝。那女子也争气,不出三月便身怀有孕。”他垂下眼睛,表情有些沉痛,“但很快晋王发现了那位女子与人私通的事情。盛怒之下,将人打死,一尸两命。”
白子卿若有所思地道:“当年晋王妃去庙中祈福也是因为此事?”
“正是。她向晋王请罪,说自己识人不清。又向家中道,自己并无责怪之意。去庙里头,也是借着祈福的名头,为那对母子竖了灵位。”高元和捻起桌上的一碟果子,吃了一个。
“是晋王妃的毒计吧。”白子卿道,“寻常女子,举凡进了府中,吃穿不愁,还有什么理由能做出通奸之事。”
“自然有,早些怀上子嗣,便能早日稳妥下来。晋王身为王嗣,后头会有数之不清的妃妾。人不如新,与其想着以后如何,倒不如握住眼下。”高元和咽下果子道,“所以那位女子并未说自己是冤枉的,因为通奸之事,的确是她自愿做下。”
白子卿疑惑道:“莫非她受刑之时,没说是晋王妃指使她做的?”
高元和哈哈一笑,“子卿,这你就小看杨氏了。(
兵王之王)劝说那女子的根本就不是杨氏。而是那女子的嫡亲母亲。”
白子卿聪颖至极,一点便通了,“杨氏先将口风透出去,即便后来有些什么,也与自己无关。她大可说是一时抱怨之言。”他狐疑地看了眼高元和,“只是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么私密的事情,人家总不会上赶着来宣扬。若高元和是位女子,还能说是闺房戏言,可他是个男儿郎,谁会和他说这些?!
高元和搔了搔脸,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含糊道:“我娘……告诉我的。”
白子卿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京中妇人果真是……”
高元和叹道:“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多得很,这种阴私事传的快。举凡一个人知道,就相当于全家都知道了。”他赶紧转了话题,“虽说杨氏城府深,却从未想过要登后位。”
“这你又知道了?还是你娘告诉你的?”白子卿挑了挑右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高元和。
高元和恼羞成怒,“别老提这事了好不好?正因为杨氏聪明,她知道举凡自己能助得晋王登基,以她的身世也断然坐不稳后位。(
都市极品邪少)还不如安安心心地保下如今的王妃之位。何况晋王非大才。”
白子卿用手掩去脸上的笑意,挥了挥手上的文书,“我知道了,这就去把东西交给殷大人。”
高元和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免得自己看了碍眼。
白子卿甫一出门,便扶住了外头的柱子,笑地直不起身。
高元和在屋中无奈又放纵地看着他。
被这两位男子议论的主角,晋王妃杨氏,此时正在不远处的邯郸晋王府。对她而言,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刚刚得到的消息,广平城围困之危被解了。杨氏心中知道,自己的结局不远了。
侍女将洗漱下的脏水拿去倒了,然后进屋道:“王妃快歇息了吧,王爷今晚去了卢氏那儿。”
晋王妃冷笑,“如今他倒还有兴致做这档子事。”
侍女忙去关上门,皱眉道:“王妃莫要说这些,若是传到了王爷那儿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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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妃敛下眉眼,轻叹道:“横竖我也躲不过去,也就这会儿能放纵一下。若是真到了那日,恐怕还不如现在就去了。”
“王妃……”
晋王妃从桌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的月亮。今晚天上云多,月色忽明忽亮,看不得真切。突然,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被晋王打死的堂妹。那个临死前全身都是血的女子,心中是否猜测过自己才是害死她的凶手。
恨不身为男儿身。
这话晋王妃听过许多人对她讲过,可只有在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纤长柔嫩,一个茧子都没有。她紧紧地把手握成拳头,举起来对着月亮。
若是男子,即便兵临城下,她也可提刀出战。若是男子,便不用围困在这后宅之中,日日受尽冷落。若是男子,便能一举考中功名,以慰祖先。而不是累的如今家中男子不敢出仕,生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是攀着裙带上位的。
若是男子……若是男子,若是男子!
晋王纵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地听不清。
晋王妃忽然道:“我如今什么年岁了?”
侍女笑道:“王妃三十有二了。”
“可膝下还是无子。”晋王妃寂寥地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她此生都忘不了自己嫁给晋王的第一晚,在撩起盖头之后,晋王眼中的厌恶感。
她知道,晋王不满自己的出身。所以即便自己再怎样的雄才大略,也不会用在助其问鼎上头。因为这种付出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一旦晋王坐上了皇位,恐怕第一件事便是迎娶世家之女,封其为后。
也不看看世家乐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晋王妃冷笑,她也不会那么傻。
蒋书成,晋王妃是很欣赏他的。虽然此人性格乖张,不堪大用。可作为一个谋士,他显然是称职的。借着天灾之事,为晋王定下的计策,晋王妃也很是看好。
可她一早便料到了晋王一定会加上自己的想法,让这个计策变成催命符。只是她拦不住,挡不了自己的命运,也劝不了晋王。
女子尖利的笑声传来。
晋王妃紧紧皱着眉,厉声道:“若不是那些小妖精,王爷岂会被蒙蔽!”
夜风从窗外刮进来,把桌上的蜡烛给吹灭了。
侍女害怕地看着晦暗月下的晋王妃,觉得她仿若被鬼怪附身一般,看上去很是可怖。
那些自入府来,便一直做着美梦的狐狸精们,晋王妃冷笑,一双眼睛仿若要透过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直刺入那些女子的身上。
你们就等着到了阎王地府去找晋王做自己的贵妃大梦吧。
侍女重新点上了蜡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晋王妃,轻声道:“王妃,该就寝了。”
“嗯。”晋王妃将窗户关上,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躺在床上合上双眼。
屋外纷乱的脚步声却惊醒了她。
晋王妃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当她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竟有一种解脱的安心。
“王妃,有人攻打邯郸城!”侍女在外间高声喊道。
晋王妃撩开身上的锦被,一把拽过边上挂着的外袍披在身上匆匆起身。
“去通知王爷了吗?”晋王妃走出屋子,对院子里跪着的侍卫问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道:“王爷……大醉不醒。”
晋王妃的身体往后倒去,侍女赶忙扶住了她。
“快些领我去王爷那儿。”晋王妃指着侍卫道,“再准备一桶冰水,本王妃要亲自把王爷叫醒!”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赶到了晋王为了玩乐特意筑造的花厅中。
晋王妃用眼色指使着人将冰水递上来,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照办。她愤而上前,亲自提过那桶水,对着晋王的脸泼上去。
晋王被冰水的彻骨冰凉冻醒,刚想发怒问谁那么大的胆子。不过在他看到是晋王妃之后,便平静了心中的怒气。他揉揉眼睛,问道:“王妃何事?”
晋王妃站在晋王的面前,俯视着她的丈夫,冷冷地道:“王爷,中军都督府的人此刻正在围攻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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