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青璇离开这段时间,性子明显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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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她随着太皇太后回宫之后,太皇太后特意为她求情,让她回到储秀宫,做回她的才人,可她却却拒绝了,说是宁愿留在太皇太后的身边尽孝,皇上感念她的一片孝心,就恩准了她的请求。
然无论身在何处,她始终还是皇帝的女人,所以她的身份在这长乐宫中,只在太皇太后之下,而这几年太皇太后感念她的伺候,对她也算疼爱,她基本上算得上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同时也是很多人讨好的对象。
让人取来手炉之后,湛青璇分派殿里的宫女将手炉送给两位娘娘,自己退到太皇太后身旁,恭敬的跪在她身侧继续帮她捶腿。
湛青鸢接了手炉,目光却一直在湛青璇身上,看起来,从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妹妹似乎已经变了,以前倒是盼着她能懂事一些,可当这一天真的来时,心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就像爹爹说的,妹妹真的长大了。
湛青璇虽然没有抬头,却也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注视,那是她熟悉的,来自于姐姐的目光,不用看她也能猜的到,姐姐此刻脸上温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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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注意到湛青璇眼底复杂的情绪,同样是湛家的女儿,两人同时入的宫,可她却因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被遣送到太皇太后身边,而她的姐姐却是从此平步青云,成了后宫里受宠的妃子。
不甘心自然是有的,在太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湛青璇就觉得不甘,凭什么那个又蠢又胆小的姐姐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然而那时候的她也只能不甘,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姐姐却一跃而上,成了位高权重的皇妃,而自己却要重新回去储秀宫,当一个根本见不到皇上一面的才人?
不甘心,不甘心,我湛青璇一点也不比湛青鸢差,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就连当初进宫也是我极力争取的,如果不是小人作祟害我被罚去太庙,我早就讨得皇上的欢心了,怎么可能轮到胆小懦弱的姐姐?
皇妃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湛青璇嘴角露出一抹趣味,姐姐,你不是经常说你的就是我的吗?那么将来有一天,我取代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你也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太皇太后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心理变化,她半躺在贵妃椅上,目光慈祥的看着那冷清的女子,这样的性子不争不夺,把后宫一些事交给她处理,倒是省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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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每次太皇太后面对这个免费劳力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接近年关,宫里的事也不少,于是她关心的问了句:“黎贵妃,快年关了,这宫里的大小的琐事不少,你一个人还应付的过来吧?”
太皇太后?太后的声音打断了湛青璇的思绪,眼底的光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顺。
黎昭闻言回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也只是按照宫里往年的样子交代下去,要不得紧,而且还有淑妃、芸妃和兰妃从旁协助,让臣妾轻松不少。”
“那就好,哀家还担心累坏了你的身子,到时候皇上可要来找我这个老太婆的麻烦喽。”太皇太后笑了笑,这时候外殿的太监高喊一声:“芸妃娘娘到——”
湛青鸢闻言一笑,与黎昭相视一眼道:“才说到雨落妹妹这人就来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背后说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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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也是一笑,打趣道:“也就你们四个还记得哀家这个老太婆,这大冷天的不在殿里窝着,非要到哀家这里来折腾,你们几个要是真有孝心,早日给哀家生个大胖玄孙才是正事。”
私底下群臣吗,没少跟太皇太后抱怨,皇上登基三年,除了夭折的大皇子和死在冷宫的妍妃之外,后宫诸位妃子这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人有旦夕祸福,这些忠诚们不得不担心赵家后继无人。
赵琛那里太皇太后不敢说,可这些个妃嫔,她是没少敲打,可自打楚皇后死后,皇上性情大变,较之当王爷的时候更加冷漠,以前还有安逸王从旁缓解,可是现在连安逸王也走了,更没人敢去招惹这位。
平日里除了丞相还能跟他说上几句,其他的大臣几乎很少有人会单独求见皇上,免得到时候又被迁怒。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湛青鸢羞赧的低下头,黎昭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却不算羞涩,看上去倒更像是尴尬来的。
姜雨落一进来就脱掉了厚重的斗篷,身着一身粉色宫装,芊芊身姿、袅袅行来,先是乖巧的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然后巧笑嫣然看向比她早来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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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二位姐姐也在,我还说一会儿从太皇太后这儿出去之后,顺道去看看姐姐们,也好商量一下明日游园踏雪赏梅的事。”
黎昭朝她点点头,淑妃却是对她友好的笑了笑,“妹妹别着急,先坐一会儿,我估摸着兰妃妹妹也该到了,等她来了之后我们再作商议。”
姜雨落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三个人陪着太皇太后唠起家常,没过多久,顾如歌也来请安,紧跟着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来请安,都是这几年收进宫里的妃嫔,一时间长乐宫门庭若市。
人来的多了,太皇太后疲于应对,跟黎贵妃交代了几句,就推说身体不适,进后殿休息去了。
太皇太后一走,作为她发言人的湛青璇站出来,举止得当的对大家说:“太皇太后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各位娘娘请回吧!”
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冻着?
见太皇太后一走,各位妃嫔纷纷坐不住了,给黎贵妃和淑妃四人福了福身子,就相继结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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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走后,黎昭和芸妃、兰妃三人也一同离开,只有淑妃一个人留了下来,说是要跟她的妹妹说几句贴己的话。
是夜,启明宫里,除了值夜的奴才之外,其他人都回房歇着去了,唯独主殿的油灯还亮着,房间里赵琛披着一件外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奏章,另一只手拿着毛笔,不时在上面勾画着。
安静的夜里,殿外传来了当值太监的声音,“皇上,储秀宫的秀女送到了。”不大不小,刚好里面的人可以听见,
赵琛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福全也早就习惯了他此刻的反应,于是直接走出去,让人把这个以为会被临幸的女子送了回去。
夜深人静,福全站在角落里打着瞌睡,脑袋一点,猛地惊醒了,揉揉眼,见那桌上油灯晃了晃,于是就走过去给灯添油。
油才添了一半,忽见皇上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站起来就往外走,福全连忙叫了个小太监继续过来添油,自己装过头拿起屏风上的披风,小跑着跟了上去。
福全追出来的时候,就见皇上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行走在黑暗中,他挥手招来一个当值的小太监。
小太监忙提了灯跑去给皇上照路,福全自己在后面追着,可怜他一把老骨头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皇上的脚步,他踮着脚为他披上斗篷,小声的对他说一句,“皇上,夜深了,您走得慢些,小心脚下的路。”
夜深人静的宫中,偶尔遇到巡逻的侍卫,见到这个夜间行走的皇帝,侍卫们似乎并不意外,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于是行礼之后继续巡视皇宫各处。
前面有小太监引路,福全就紧紧跟在后面,接着黑暗的掩饰,他悄悄抬头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三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看着皇上寂寥的背影。
皇上要去的地方,福全心里很清楚,同时也很担心,三年来皇上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一趟那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觉得安心,这情况实在让人忧心。
蓝翎宫,已逝皇后住过的寝宫,这里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各处的摆设都不曾变动过,连从前伺候的宫女太监和嬷嬷也还在,比主子在的时候做事还要认真,因为皇上几乎每隔一天都会来这里一次。
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变化的,蓝翎宫大小花园花坛不下百个,里面的各种稀世珍品,全都被连根拔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普通无奇的梨树,这些树是从启明宫的梨花园里移植过来的,每一棵都是皇上亲手种下的。
每年到了春天梨花盛开的季节,整个蓝翎宫就像是沐浴在一片纯洁的白色汪洋之中,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淡淡梨花香,这时候皇上总是喜欢站在树下,他说,如果皇后回来,看到这些梨花,她一定会很开心。
可是谁都知道,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时再看那一树梨花,在风中摇曳着飘落的花瓣,就好像是为娘娘的死感到惋惜一样,也像在安慰那树下之人。
赵琛来的时候,蓝翎宫当值的宫女和太监看到他,并不惊讶,因为这三年来同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了他不时的造访。
赵琛不用人伺候,自己进到内殿,福全为他披的斗篷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身明黄的里衣,他走过去,躺在皇后娘娘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
福全看到皇上上了床,心里叹一口气,轻轻的帮他把门关好,犹记得一次皇上醉酒,吵着闹着要找皇后,无奈他只好让人将皇上扶到这里休息,当时皇上就哭了,他说那上面有他想念的味道。
皇上已经洗漱过,不需要人伺候,福全关好门,挥退了外殿待命宫人,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则在外殿的耳房歇下,记得这里以前是娘娘贴身宫女翠云的住房,而这三年来却成了他这个大内太监总管的住处。
没办法,这几年皇上性情大变,半夜经常会被噩梦惊醒,而且很不喜欢别人靠近,福全又放不下心,只好自己就近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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