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翎的军队已在高地上坚守了七八,这些日子里,雪是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越积越厚。饥寒交迫,还时时遭遇敌军小部人马骚扰,军队士气早已一落千丈。靠着树皮野草根充饥,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愁容弥漫,萎靡不振。
随军猎犬差不多已被宰杀殆尽,现在只剩下司马寒江那只黑豹还活着,却也早被饥饿寒冷折磨得瘦骨嶙峋,连走路都又下摇摇晃晃歪歪斜斜的了。虽然如此,却也有许多人每天都在这条可怜的狗身上动心思,只是惧于司马寒江的威严冷酷性格,谁也不敢真把这狗宰杀了来吃掉。
军队人数每天都在锐减,伤寒就像瘟疫一样肆虐席卷军营,老医生每天提着药箱,四处奔走,忙得焦头烂额。司马翎向来起得早,今天却是很晚了,也还没见他在军营里巡视。卓浪和司马寒江早早出去打猎,到了中午,却还是空手而归。不过,奇怪得很,还没走进军营里,他们就远远地闻到了一阵肉香。
是狗肉的香味,司马寒江心底一阵颤栗,不觉加快了步伐。卫兵向他问好,他也充耳不闻。进得自己军帐内,他目光四下搜寻,却是没有发现黑豹的踪影。他心底的疑惑和恐惧,瞬间加重了。
“黑豹——”
司马寒江的声音传的远远的,却还是没有一点回应。他急了,冲出自己军长,在军营里四下呼唤寻找,逮着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他的狗……
被他问着的人,都只是一味摇头,不知道不说,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敢说出来。
司马寒江为了失踪的狗,差不多到了痛心疯狂的地步,要是有谁真的把他的狗宰杀了,他说不准他真会提着刀去要那个人的人头。
在司马寒江心底,黑豹不仅是他的兄弟,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终于,司马寒江发现,狗肉的味道,是从他父亲的营长里散发出来的。他匆匆而行的脚步,瞬间就僵住了。
在寒风中顿了许久,他才慢慢踱步进了父亲的军帐。
“你来了。”
司马翎见司马寒江进得帐来,和蔼地说。
司马寒江不说话,腮帮子鼓着,紧咬牙齿。
“为什么?”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然地说。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不想死。”司马翎依旧和蔼。
“就因为这样,他就必须得死吗?”
司马寒江痛苦地质问。
“在你心底,是狗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司马翎不答,反而追问。司马寒江不说话。
司马翎说:“江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难不成,因为一条狗,你想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其实,狗并不是司马翎杀的,是张乾今早发现他病的严重,身体虚弱,就擅自做主把黑豹宰杀,炖熟了端来他的帐内的。他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倘若让他得知狗是张乾杀死的,那司马寒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为避免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争端,甚或是流血事情,他于是索性将事情一揽子搂到自己身上。
“在有些情况下,生存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司马翎继续语重心长地说。
“够了。”
司马寒江大吼一声,转身冲出账外。
冰天雪地。他脚下发出一连窜急促的声响。生存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烈风呼呼地刮着。
是一片空阔的雪地,军队每日集合的地方;卓浪跟了过去,走到司马寒江身边,说:“我知道你心里愤怒,来吧,我陪你过过招,发泄发泄。”
司马寒江二话不说,拔出背上长剑,便是一招长虹贯日朝着卓浪直刺过去。
卓浪记得噬魂剑和残月刀一旦相遇,必然惊奇惊涛骇浪,因此不敢轻易让刀出鞘,只把套着刀的刀鞘伸出去格挡,但虎啸龙吟之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