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万籁寂静的院落中,突然闪现一缕薄光,这缕赤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蔓延开来,炽热的火焰也随之映红了天际,凄厉的红光像一团火龙一样盘踞在残荷斋的西北角,渐渐吞噬着一个个高耸的屋檐。(
天骄无双)
“咣咣咣……”
“咣咣咣……”
……
“来人呐!”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冉瑾晟,手抚着额头慢慢从**上爬了起来,那双凄婉的眼总会在夜深人静闪现,久久挥之不去。
钱管家一袭深蓝长衫,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外面怎么那么吵?”俊朗的脸庞微微皱起。
“三爷,北院的粮库着火了,巡夜的发现得比较晚,又在深夜燃起,现在火势很大,已经蔓延到第二个粮仓了。”钱管家略显慌张,小心翼翼的看着冉瑾晟的反应。(
误入贼船)
“把负责值夜的看守直接杀掉,查清所有始末,半个时辰后再来禀报,下去吧!”冉瑾晟揉了揉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前些年粮食绝收之时,北院的粮库一般都会严守严防,而这几年雨水丰沛,粮仓殷实,渐渐地也就放松了看管。即便看管不当,也不至于酿成如此大的火势,而且最近气候湿润,不知这火到底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冉瑾晟眉头一紧,“等等……”
钱管家刚退出房门,又被冉瑾晟叫住了。“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冉瑾晟随手拿起一件衣衫迅速往身上一套,大步流星往外走。
“三爷这是要……”钱管家摸不着头脑,脚下不停,紧随其后。
北院的粮仓有一扇偏门直接通往院外的青源河,如果北院起火,势必就会从这条河取水救火,这样一来那扇偏门便会人进人出、混乱不堪,要是趁此时蒙混出去也是不无可能的。(
仙符永享)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丫头应该已经趁乱逃走了……
浓密的白烟从冉宅的西北方向袅袅升起,冉瑾晟突然驻足望去,只见那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大半夜空,一浪高过一浪的火舌争先恐后地往上窜。
耳边传来远处警醒刺耳的铜磬声,残荷斋却寂静得令人窒息,钱管家躬着身子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秦立禹从后面的半月门绕到廊下,“三爷,人已经逃走了,第三个粮仓估计保不住了。
秦立禹望向冉瑾晟那双冷凝的眼,突然产生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就那样望着那团如同群魔乱舞的火焰,深如寒潭般的眼眸却毫无波澜,仿佛就是那么随意的抬头,望一望那天边的云卷云舒。
反倒是秦立禹乱了阵脚,“现在应该还没走远,我已经派人追出去了,相信没多久就会有消息。(
一代天骄)”
冉瑾晟却摆了摆手,“随他去吧!”语调平平,毫无情绪。
秦立禹顿时一脸惶然,急切地道:“三爷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冉瑾晟望着夜空久久不语,半晌才缓缓说道:“叫人把兰文虎的消息放出去。”
秦立禹想了想,心中方觉微敞,“我这就去办!”说着便领命而去。
人烟稀少的林间小道上,柔和的月光轻柔地笼罩在兰卓荦的身上,为她的鹅黄色的衣衫衬得有些苍白。
她箭步如飞,越过一片灌木丛,翻过冉宅北面的山麓,一直到天快蒙蒙亮时,才到山脚下。
兰卓荦杵着一根木棍往前看,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条两尺来宽的泥巴路蜿蜒向前,一直消失在前头那座山的肚子里。(
遵命女鬼大人)
她顿时泄了气,此处距离靑和县至少还有大半天的路程,不知不觉她居然绕了那么远,不过只要能重获自由,再绕远一些,她也是愿意的。
这样一想,兰卓荦重新牟足了劲,顺着山路往下走去。
青和县较之往日异常的冷清,或许是几日前发生了爆炸案,原本繁华热闹的夜市自宵禁后纷纷停业,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商铺也变得门可罗雀。
明月高悬,一个黑影瞬间在月亮的光华下一闪而过,继而又淹没在巷弄里重叠斑驳的黑影中。
这人匆匆穿过荣华街,探进东边的巷子里,昔日灯火通明的赌场已不见踪影,目及之处一片焦土满目疮痍。
他望着遍地的狼藉怔怔出神,凉风透过树梢徐徐送来,夜静得令人生寒。
他站在月光下一身墨绿色布衣,外头罩了件黑缎长衫,颈部围着一条黑色防风纱布,纱布很长,将他大半张脸都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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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片刻便抬脚掠过残岩废墟,迅速向荣华街走去。
这人脚步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靑和县最大的客栈——远朋客栈。
还没踏进客栈,小儿便利索地迎了出来,热情地问:“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他看了小二一眼,扯了扯肩膀上的包袱,“打尖。”
小二见来人乃一身材瘦弱但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不禁多看了一眼,他虽然用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依旧能看见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闪着璀璨的光芒。
小二不敢再看,低头拱手道:“好嘞,里面请!”
客栈的生意比较清淡,空旷的大堂内只有两三个客人在喝酒解闷。
小二笑呵呵地将男子引到临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麻利地抹了抹桌沿,“想吃些什么?”
“来碗牛肉面,两个小菜。”年轻人坐下将包袱放在桌上。
“好嘞!”小二转身边走边吆喝:“大碗牛肉面配俩小菜!”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年轻人不急着吃,而是掏出二钱银子放在桌上,“在下初来贵地,曾听说靑和县繁华热闹,今日一见为何这般冷清?”
小二摸住桌子上的银子,塞到袖筒里,这才小声地说:“客官有所不知,前些天城里最大的赌场常乐堂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炸了,都惊动了朝廷,上头派巡视江南的钦差大臣前来调查此事,这梁大人一来便下令全城戒严,大小店铺都要一一接受盘查,连日来不知牵扯出多少事,所以这城里才变得越来越冷清。”
年轻人皱眉问道:“小二哥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小二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道:“据说那常乐堂内出现了一大批朝廷丢失的官银,上头派人秘密调查此事,可人刚到靑和县,连银子都没看着,常乐堂便人夷为平地了,那笔钱至此断了线索,朝廷大怒,下令一定要彻查此案,找到官银。”
年轻人又问:“小二哥怎知常乐堂里出现的银两便是丢失的官银。”
“那可不是银子,是金子,整整三百多两的金子!”
随后小二又神秘地道:“不瞒您说,捅出这些脏银的人我便认识,他是我们这一地界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偷鸡摸狗无所事事,还惯爱赌钱,那日便是他从常乐堂偷走了那笔官银,他不知那是官银,用锭金子买了长春阁一清官的**温存,这才东窗事发,捅出了赌场藏匿官银一事。”
年轻人笑道:“这么说那混混阴差阳错还为朝廷立了一功?”
小二苦笑道:“说是这么说,可自打那以后我就在也没见着他了。有人说他拿着金子偷偷跑了;有人说他被朝廷的人抓起来了;还有人说他被人灭口了……”
年轻人脸色突然暗淡下来,片刻他又抬起头笑了笑,“说不定他真的拿着那笔金子逍遥自在去了。”
“谁知道呢,不过今天下午刚从北方回来的本地商贾中,有人在另一支商队中看到过他,那支商队是往京城方向去的,这样说来,他可能真的携款潜逃了,也不知道他家祖坟头上是不是冒青烟了,摊上这么好的事……”小二酸溜溜地道。
年轻男子笑了笑不再言语,小二笑呵呵地道:“客官请慢用!”他点了点头,小二这才掂着袖里的银子往厨房去。
年轻男子轻轻扯下脸上的纱布,囫囵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又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方才起身离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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