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广场上,玄火仍抱着昏睡过去的缪景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出乎意料地,她的身体情况非常稳定,甚至是在发生着令人喜悦的变化。譬如刚刚有所进步的法力容量,已经再度翻倍到达二十一的水平,甚至还在逐步往上走。
但这样睡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看着她柔美的面部轮廓,玄火微微叹气。先不说皇城那边究竟如何了,午夜已过,她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美人在怀,有些人还是不免心猿意马。
玄火轻柔地将她放在地上,再轻柔地扶她上自己的肩膀,背着她开始向学院处走去。过了这些时间,似乎是催眠粉尘的作用慢慢趋弱了,他能感受到学院里两股极其强悍的气息。其中的一个,自然是他的老师,而另一个,就是德拉谟安。
此时,福斯耀·古月将暗夜精灵族精锐的最强十人众从无尽夜穹中放了出来,但没有松开束缚的意思。德拉谟安面色铁青地瞪着那十个人,还在回想自己是如何被他们那愚蠢的催眠粉尘阴到。
“别想了,你肯定留名史册了哈哈哈哈哈哈!!!”福斯耀·古月老早憋笑到内伤了,看着那个老头儿胡子都被气飞的表情,实在是趣味无穷,“你快说吧,怎么处置?”
“皇城后的禁地。”德拉谟安心中早有答案,“那里能隔绝一切法力波动,免得这几个人搞点什么事儿惹是生非,过些日子就是试炼,我不放心这些东西在没什么人的学院里。”
“没什么人?你有乜搞错?”福斯耀·古月很自然而然地偏离了重点,“你不留下来?”
“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一始山在发生什么,想来你也不会不知道。”德拉谟安反倒是冷静下来,没有和福斯耀多计较什么,“皇城有变,大皇子又不想继承皇位,此时若学院再多加压力与干涉,自然会引起朝堂一阵不满。不若就此避避风头也好。”
“切~”福斯耀·古月仍是痞痞地,不屑地瞥了德拉谟安一眼,“好啦,你赶紧把这点东西送过去,我还得去门口接爱徒和可爱的小女娃呢。虽然没我家老婆大人可爱就是了~”
德拉谟安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件事——福斯耀·古月怎会无缘无故答应来护送今年的实践课程?还不是因为他老婆就在那一始山北,永冻之地安胎么?!
震惊之色,无奈之色几乎是同时在他面上涌起,霎时间有些莫名吃醋——好家伙,邀请你这么多年,不把朋友当回事儿?
而福斯耀·古月看到德拉谟安羁押着那十个人向皇城深处走去的画面,只觉得德拉谟安大约摸是脑子坏掉了。什么表情呀?小爷又不欠你的。哼唧,不睬你了!
学院门口。
玄火无奈地看着锁着禁制的大门。虽说缪景西不沉,他也乐意背着,但这样不是个办法呀?何况那块奇妙的绿水晶似乎大有来头,现在亟需一个有见识的人来给他们做做指导工作。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开了,却开得不大。那门后迟迟没有动静,似乎开门的那人有着很深的防备。
“您好,我是高等部二年级的学生,请问可否劳驾您解开禁制?”
咔地一声,禁制便已经解开了。
只是门,还是若掩若闭地半开着。
“猜猜我是谁?”福斯耀?古月的标志性蓝袍子露出了一角。
玄火一脸黑线。
“老师,您的袍子都露出来了……”
福斯耀·古月,大怒。
“你!给我!有点!生活!情趣!”
“谁要和你有生活情趣……”玄火不打算睬这无理取闹的大叔,自个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走进去的一瞬间,绿水晶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巨大的能量波将整个学院的防护罩的形状都给勾勒了出来。
福斯耀·古月找到了源头之后,便像小孩一样蹦跶了起来:“看来这丫头有奇遇,走,我们去个偏僻的小角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说起这奇妙的事情古怪的事情,他便兴趣盎然,拉着玄火便向他所住的地方跑。
一到老师的住所,玄火不禁感叹,德拉谟安到底是出手阔卓,对老友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如此对比之下,好几年都不来这儿一次的老师,还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全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吧。精致的石头庭院,红枫,石蒜花,木制的小屋,纸糊的窗门,整齐的地板。所有细节都做得一丝不苟。还有小溪,堆砌在两旁的石头,当真是小桥流水的好景致。
进了屋,找了件还算宽阔的客室,由于地板上铺有草席,便将缪景西先放下来了。玄火将大致的经过讲了一遍后,发现本来活蹦乱跳的老师已经完全呆滞,两只眼睛瞪着昏过去的缪景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已经灭绝的镜之森林精灵一族,竟然又有女王出现了?”福斯耀·古月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一不小心就把眼镜给揉掉了,赶忙捡起来。
“谁知道她能有几分女王的力量。”玄火没好气地道。
女王,或者王,对于一个精灵族群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领袖,也是延续力量的象征。一般来说,一个族群灭亡之时,女王或者王的力量也会竭尽。但这世间从不缺少例外,正如缪景西手中此刻紧攥着的那枚绿水晶,就是镜之森林精灵一族上一任女王留下的法力结晶。它仅能为血脉的传承者所用,而一旦再次出现女王,就有可能复兴族群。
“不过看她这状态,要成长到能够精灵化,估计还得要个大半年。”福斯耀·古月的见识之广,足以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脱离一切惊愕。从他的观察来看,缪景西体内的精灵血脉能量实在微薄,在这绿水晶的激化作用下,成长的速度很慢,慢到几乎可以不计。
“不急。”玄火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到底还是收住没摸上去。他的眼神很坚定,满满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丝毫不加掩饰。
“真是情深意切,啧啧。”福斯耀·古月赞道,“看来我在这儿生活不会无趣了,光是看你和那王宇麟争风吃醋就有得好消遣咯!”他还想讲下去,不过爱徒杀人般的眼神狠狠地刮来,让他识相地住了嘴。
一时间,沉默弥漫在雅间内,只剩三人的呼吸声。月光已寻不着踪迹,一切景物沉浸在快要窒息的无边暗色里。星倒是亮得很,这朝北的房间,能将夜空上那一条美丽的银色光纱一览无余。
“老师,今年为何会是猎鬼一题?就算您在,这个任务也太过冒险了。”玄火注视着小院中的精美景致,开口问道。他自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么个问题。
“玄火啊,尤托匹亚的国土在全世界,能占到多少的面积?”福斯耀·古月也看向庭院内,不过地关注着天空。
“六分之一,甚至都不到。”玄火老实答道。
“可是曾经这片天地间,人类才是主宰。”福斯耀·古月不知为何笑了,轻抚着胡须,“龙族和精灵族,最多和我们势均力敌。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人神地三界尚未那么分明的时候,魔法,还没有成为我们的必修科目的时候。人类精巧的各类技术,支撑起钢筋铁林,肆意开采着各类资源,然而资源终将耗尽,技术终于没有挽救人类,饥荒疾病开始蔓延。我们不得不割地给龙族精灵族,来换取生存所需的基本品。好不容易在这三千年间苟活下来,海陆亦变迁,在我们终于要复兴的时候,冥王又带着他的子民杀了回来。”
“冥王的目的听上去很可怕,但短期内,包括他自己也知道,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况且还有神界在,他若做得再过分,神界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你觉得人类最大的威胁,或者说这片天地间所有生灵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那两个字,玄火想到了。
鬼族。一个可怕的种族,甚至不属于生命的存在。由扭曲的灵魂和腐朽的躯体组成的,令人生惧的代名词。
“你也明白的,鬼族。它们与所有的种族为敌,但却又有与所有人叫板的能力。就算是双生灵魂的你,如果不用本命真火,一对一的胜算不到两成。至于我,我的无边夜穹,对于这种超越生命定义范畴的存在,毫无效果。可以说,一对一的情况下,我也仅有七成把握能保住性命。就不说攻击了,你知道为师走的不是那个路线。”
福斯耀·古月说到这里,眼睛微眯,一个美丽的身姿在他的眼中已经悄然浮现。
想到那个人,他不禁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次其实也是受永冻之地的主人之邀,顺带有拜访的成分。在那里居住的无外乎是习惯寒冬的种族们,人,龙,精灵,没有那么大的区分度。你嘛,和那种地方八字不合,为师就盼着你别被冻傻,别的也不奢求。”
“好歹我也是北域长大的。”玄火有些不满。
“没去过是不知道的!”福斯耀·古月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涩,“啥叫永冻之地呀……那是个没有春天的地方。那里没有树木,有的只是稀稀拉拉几个草垛。所有供给全靠一始山南侧的牧场和麦场,有时候还要从大食国那种坑爹的沙漠国家进货,甚至不远千里来这里求取商品。那里只有冰冷,只有死寂,只有永远不停息的怒吼的风雪。”
“那师母为何要去那里?”玄火不解地问道。
“笨呐。夏至一过,那里就开始夜长昼短。”福斯耀·古月揉了揉太阳穴,佯装被气到了,“她是新月女神,当然喜欢晚上。”
“是前·新月女神。”玄火纠正道。
其实还有一层理由,福斯耀·古月是决计不会提起的。
师母她是去见故友,永冻之地的领主,雪之女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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