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晋心中激荡,人生五大喜,洞房花烛夜之喜居首是有道理的,什么‘蕊嫩花房无限好’,什么‘且向五云深处住,锦衾绣幌从容,蓬莱人少到,芸雨事难穷’,这滋味若非亲身体会,都是空谈,搂着怀中的妻子,正欲行好事,突然未上锁的房门上一阵拍门声,有人敲门,门扉发出“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油灯微弱的火苗微微一跳,何晋满腔蓄势待发的热情戛然而止。
“出大事了!”房门外是陈三皮急切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何晋眸子一敛,怒气腾腾,僵住身子搂着怀中的人,神情挣扎两下,最终理智获胜,迅速的将小花用被子包住。
直起身来,披上了衣服,下*,走到门口,压低了怒气:“到底什么事情?”
这声音阴沉沉的像地狱传来的,最好陈三皮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
陈三皮半夜降了温,从昏迷中醒来,脑子里装着大事,再也躺不下去,看房间里点着灯,这才知道原来被何晋救了回来,什么也顾不得了,*着上身就先来汇报,哪里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又怎么会想到此时色书生正在变狼的过程中差最后一步?
幸亏他没有探头进来看,不然何晋绝对会让他死的很惨。
现在他哪里想到这些,只是急促又虚弱的道:“这次在江南损失很大,我们被盯住了。我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到了大湾村才发现有人混进来了,你要小心。我怀疑他是冲着你来的。”
说完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才发现原来自己没穿衣服,又见何晋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还以为是他觉得自己无能,正要为自己解释几句,视线落在何晋双腿不正常的形状上,心中一颤,恨不得撞死,暗暗安慰自己,情有可原。转念之间已经心理建设了一番,话已带到,眼睛一闭,身子后仰。
“嘭”的一声倒地,暗暗咒了一声:这青砖地真是又冷又硬,那个蠢货要用这个铺地!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像死人一样。
何晋一言不发,伸出脚踢了他的大腿一下,丝毫不解气,正要再行凶,身后传来小花的声音:“君安,怎么了,是不是陈三皮昏倒了?你把他弄到*上去吧。”说着悉悉索索的要起来查看。
何晋一回头,正好看到她不着寸缕的身段,目光灼灼:“你去躺着,我来!”
说完,迅速的带上房门,嘀咕了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三皮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内心呼喊着小花出来瞧一眼也好啊,可惜,小花红着脸,裹在被子里,像只蚕蛹,心中正羞涩紧张百感交集,哪里听到他心的呼唤?
何晋拖住陈三皮的一条腿就往隔壁房间走,陈三皮心中哀嚎一声,嘴里发出痛苦的*,何晋动作一顿,视线落在他脸上,然后继续拖。
等陈三皮被折腾到*上,已经真的快晕了,幸亏两间房是挨着的,拖行的路途不远。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好么,犯得着么,反正是自己媳妇,什么时候都行,少了一次半次的,至于么!
何晋关了门,给他上了锁,满室黑暗,他才舒出一口气,慢慢的疲惫睡去。
何晋进了房间,插上门栓,看着*上纠结扭曲的身形,再接再厉。
这会时间,小花已经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了。等何晋光溜溜的爬到被子里,她按住他的手:“先回答问题,等我满意再说。”
何晋嘴一瘪,这个该死的陈三皮,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阻我好事!
看小花一脸坚决,悠悠的吐出一口闷气,才道:“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小花点点头:“除非你杀人犯火,作歼犯科,十恶不赦,或者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不然我绝对不生气。”怎么样够大度吧,别的都能忍。
本以为何晋会把握机会,一吐为快,有问必答,岂知,他居然身体一僵,面有难色。
这么低的要求都做不到,小花也黑了脸,拉开两人的距离,正色道:“十恶不赦了?还是和别人不清不楚了?”
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只等着何晋的回答,要是不满意就扑上前,揍他一顿。
何晋一脸正色:“娘子,你所认为的大歼大恶、作歼犯科是什么?”
小花收住拳头:“为非作歹,触犯法令。”
何晋注视着她的脸,良久,才道:“娘子对法又有多少了解?”
小花一怔,要是让她说二十一世纪的法,她当然能够头头是道,但是如果是大明朝弘治年间的法?鬼才知道,她敢说大湾村就没人知道,官就是法,这是有回田老爹说过的话。
何晋继续道:“自古官字两张口,官就是法,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既掠之于商,这便是为官之道,法之道,娘子...”何晋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心中有多紧张:“娘子,若是触犯法令的事情,为夫的确做过。”
小花略略动了动,被他按住双肩:“听我说完,娘子,我虽然做过触犯法令的事情,但是杀人放火却不曾,你我相识时日不断,相信对于我,你心中自有评判,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花感受到按着自己肩头的手有些颤抖,心中突然放松下来,扯出一抹笑意:“你嘛,是个酸腐秀才,整天的君子、圣人挂在嘴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心肠又硬...”越说何晋脸色越难看,抓着她肩膀的手劲加大,小花挣扎了下,他松开手,又把她拉进怀里,虽然隔着衣服相贴,但是心却安定了很多。
“还有,你这家伙小气的很,有仇必报又败家,连谋生的手段都没有。”
“还有呢?”
“你的缺点一箩筐,罄竹难书!”
“还有?”
“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身材也不错,长得尚可,马马虎虎。 ”
“在娘子眼里,为夫连一个优点也没有吗?”何晋苦着脸,可怜巴巴的道。
小花故作苦恼的思索起来,何晋突然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用力的吻上,不再只是一个吻,伴随着轻咬,气喘吁吁的放开她,小花嘴巴红艳艳的,火辣辣的一阵发麻。
“还有你的亲吻技巧也不怎么样。”
何晋闻言双目喷火,低下头来就要自我证明。
小花把他推开,双手拢着他的脸:“君安,你缺点这么多,我肯定是脑子不正常,要么就是荷尔蒙分泌异常才会喜欢你,明明我是喜欢身手不凡的*,偏偏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何晋本来听到“喜欢”二字,心里一喜,哪里管其他的话,喜色尚未散去,又被“*”几个字弄得十分郁悴。
“你对家人好,能承担责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为人虽然冷清但是知礼,虽然有时候矫枉过正,能够对我爹娘尽力是照顾,对何大伯和堂哥他们也好,一个人把小爱教养的也很好,你是个好女婿,好侄儿,好父亲,值得托付...有时候我嫌你酸腐,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淡然,你却可以,上次野猪突袭,你能够率先考虑我,我真的很感动。”
“我老娘说了,要是我被休回去,就找个歪脖子树自我了结了,别回去丢人,所以你要是休了我,我肯定先结果了你,哎,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这是先入为主,近水楼台,我没得选了,就你了!”
跟有的人说话,要经得住打击,拥有无比宽容的心态,每分钟原谅她一千次,才得以继续。
何晋听着她的声音,心情起伏不定,一会像被抛上了云端,一会又被扯下谷底,但不知道怎么觉得心中一暖。虽然这个小女人每句话中都要刺她一下,但是他就是觉得心中暖呼呼的,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塞满了。
“我肯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如果你一直是我的娘子的话。”他把头支在她肩头,凑在她耳边轻吟。
“嗯,你能够尊重我这一点就不错。”
“不止这些,我还会爱...”说着他再次探下头来。
夜深沉,红绡帐暖,有什么比听自己的女人剖析对自己的感情更动人的呢?
有人说,日久生情实乃人之常情,小花深以为然,又觉得有些遗憾,没有大起大伏,天崩地裂,生死相依就到了今天的好感。
难道她太缺恋爱?还是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巧何晋就是他那个坑?可是这个坑原来长过一个萝卜,不,现在还在呢,一个坑里俩萝卜?呸,想得美!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拉回正题。
“该你了。”
何晋回过神,旖旎之情全消,严正以待。
“必须说实话!”
“嗯!”
“你认识那个沈泽?”
点头。
“你和他有勾当?”
脸色垮了一下,还是点头。
深呼吸:“他为什么怕你?”
摊手:“他做了亏心事。”
“你去找丁彦诚做什么,还有陈三皮和你在做什么事情,什么江南的?”
何晋见她嘟着嘴,早就心痒难捱:“等会再说好不好?”说完就吻上那张小嘴,这样问下去要问道猴年马月!
小花挣扎两下,被他按住手:“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娘子!”
小花也就不动了,任由他上下其手...是不可能的。
“等等,别想浑水摸鱼,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你到厨房去睡!”
何晋一哆嗦,眼里闪过一抹犹豫,看着小花柔和的神色,又放松下来,总会被她知道,既然在她心中有我,想必是不会太过苛责我的吧?叹息一声才道:“娘子,我的确有事情瞒着你,这些事情还真的见不得光,如果被官府查到,恐怕要身首异处了。”
小花赫然瞪大眼,说不讶异是不可能的,张了张嘴,却问的是:“你真的杀人放火了?”
何晋轻笑了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你相公了,不过就是做些朝廷禁止的买卖罢了。”
“武器?毒品?”
不怪小花这么问,她心目中禁止买卖的除了毒品武器,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别的。
“私盐。”
何晋说完,直直的看着小花,小花顿觉松了口气,不是害人性命的东西就行,看着他幽深的墨眸,“私盐?”
何晋见她神色舒缓了些,才继续道:“嗯,私盐,娘子,害怕么?私盐贩子被抓住,后果相当严重,太祖时候就有法令规定,贩私盐达到十斤就能就地正法,此外还可能被剥皮,重者,夷十族。”
小花身子一僵:这么严重!
神色复杂的看着何晋,真看不出来这个家伙,说他胆子小吧,他还做这种犯法的事!
“你是明知故犯?”
何晋把枕头靠在*头,半靠在枕头上,将小花轻轻的拉到怀中,小花仰着头,盯着他,“你熟悉律法,明知道是危险,还有铤而走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娘子,官盐是二两银子一斤,私盐一两到一两五钱,要是你你会买哪种?”
小花一愣?要是我?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实在是...人之常情,肯定会选便宜的,但是长期的道德观念教育她,这是犯法的!
小花略一犹豫,何晋注视着她细微的神情,手臂一横,将她贴得更紧。
“娘子,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为夫贩售的数量还不少,足够夷十族了。当然,如果你去告发我,等我被砍头了,你还是可以改嫁的!”
话虽如此说,但是收紧的双臂,让小花几乎无法思考。
太特么震惊了好么。是谁,不久前才窝囊的表示“感觉到危险会最快的速度避开”,胆小的让人不齿,现在又跟你说起走私,说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
“陈三皮帮你贩盐?那个沈泽是不是也跟你合伙,要么就是他黑吃黑,你才怕他?”
小花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不久才穿上的衣服被何晋一拉一扯,已经微微敞开,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头,何晋在她肩膀上啜吻了一口,又像是发狠,不停的轻咬。
小花感觉到肩膀的丝丝疼痛,才回过神来,就见这厮正咬着自己的肩膀,一巴掌推开他的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
妈蛋,得重新考察。想不到这家伙潜水这么深了。
“睡觉,别烦我,让我想想。”
何晋眸子一暗,到底她还是怕自己么,到底还是自己奢求了吗?
“你这个人深藏不漏的,我要重新考虑对你的看法,刚才说的那些统统不算数!真看不出来啊,何晋,你这个人胆大包天,我说,你那些所谓的谨慎,不会就是在逃亡和躲躲藏藏中养成的吧!这是习惯成自然啊你!啊啊啊啊...我田小花这是交了个什么男人啊,这么坑人,搞不好哪天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越想越气,恨恨的给了何晋一拳。
何晋捂着肚子哀嚎一声,咧开的嘴角却是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重新考虑,就是说还有机会,她并没有一脚踹开自己。
田小花还在脑子里琢磨买走私便宜货,还是高价正版货的时候,又听何晋心情颇为愉悦的道:“娘子,你现在可在我的十族之内,要是你现在不去举报我,天一亮可能官差就找上门来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小花翻了个身,看着他不知死活的一脸笑意,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真是被你害死了!”
“娘子,丁彦诚是个捕快,就是来抓我的,陈三皮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你相公被官府盯上了!”
小花身子一僵,下一瞬间已经跳下*了。
“那你还躺着做什么!要不咱们连夜把那丁彦诚干掉算了,不能坐以待毙!”
何晋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己威武不凡的妻子,旋即失笑,好吧,她就是这样的人,第一反应永远是鲁莽,然后才会静下心来想对策。
这几乎是她的下意识行为,这么多回了,他应该要习惯的。
赶紧下*来,抓住小花正穿衣服的手:“娘子,先睡觉,明天再说,丁彦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安心睡觉,可好?”
小花看着眼前何晋赤条条的身体,小脸一红,眼睛不断乱瞟,身材还不错,摸到和看到还真是不一样啊,娇嗔一声:“你快到*上去,这个流.氓!”
何晋马上反应过来,顿时满面通红,又羞又臊,慌不迭的*,拉上被子,见自己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既不好意思又得意。
小花红着脸爬到*上:“说,丁彦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这个丁彦诚,我以前就认识,只要给钱,一切都好说,他不会抓我,也不会泄露消息。”
小花了然,有对策就好说,想不到那丁彦诚冷着一张脸,居然还是个捕快,还是个贪财的捕快。
现在冷静了会,想到为了自保要去杀人灭口,就觉得不好意思。哇咧咧,人民好保卫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都怪何晋,惹这些麻烦,让她品质都下滑了。
侧着身子想事情,何晋探手探脚的贴过来。
“这么说,你还有很多私房钱咯?”小花很快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你这么为财拼命,想必利润很是可观,说说看,有多少家财?”
何晋双手正搭在小花的腰间,被她一问,暗暗的想,私盐利润极高,不然怎么有人会不要命的去贩售?最少也是三倍的利润,最多则可达到十几倍,这次在嘉兴的盐出了问题,损失不少,但是应该还剩下不少,具体数目他也不清楚,又没有天天数的习惯。
“娘子,这个我也没有清点过,不过我的就是你的。”
对于这个答案小花不甚满意。
“我嫁给一个罪犯已经风险很高了好么,你得让我觉得值得冒风险,说,多少钱,在哪里,统统拿来!”
何晋油走的双手被抓住,四目相对,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何晋是满腔欲念,小花满腹筹谋。
无可奈何,妻子气场比较强大:“都在钱庄里,我身边真的没有银子了。娘子我的东西可以任你处置,这还不行么,你看,你悄悄的卖了我的狼毫笔,我不也没吱声么,话说你卖了多少银子啊?至少值五十两啊!”
小花一噎,有些脸红心虚,当贼被抓了,更气愤的是那盒笔她只卖了八两银子。
咳咳,比起何晋做的事情,她那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晒,瞬间理直气壮了:“哼,你一盒笔都这么值钱,就给我二十两当聘礼,难道我还不如小半盒笔!?”
“我都是你的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舔着脸再次贴上,乱拱一番后发现,自己的小娘子已经睡着了。
何晋悻悻的叹口气,怎么洞房就这么难呢!
***
第二天一大早,何晋就起了*,精神不好,脸色也很臭。
陈三皮迷迷糊糊的到后半夜才眯着,此时正睡得香。何晋看到他露出来的肩头,就想到昨天小花给这厮擦身子,恨得牙痒痒,小花都没有给自己擦过呢,这张娃娃脸用来骗谁呢,都二十多了好么,看起来还像十五六岁,没有一点男儿气真的好意思活着么。
也许是危险意识颇高,陈三皮突然睁开眼,看见何晋一张愤恨的脸,大哥至于么,都一晚上过去了,难道欲求不满找我撒气?
顾不得后背上还有伤,陈三皮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我先走了啊!”
***
小花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小爱正趴在*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小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发现自己胳膊是光溜溜的,额...睡前明明穿了衣服的呀,该死的何晋!
等羞红脸拿过一旁的衣服,发现衣服下面有个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纸,算是这年头的存折---财神钱庄的存根。
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钱庄?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小花再一次被惊倒。
不管怎么看,何晋这家伙就是个破落户,房屋虽然翻新了,但是在村里基本也算是垫底,不说那少得可怜的四亩中下等的地,就他这个人,一天到晚的“圣人云,子曰”就是个穷酸秀才,想不到他能有这些家当!
至少买上一百亩良田是不成问题的吧?至少可以不用过的这么惨兮兮的,说起来,昨天晚上又下了场雪,屋顶还没扫呢,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被压垮?
看着眼前的钱,心里很快谋划了一下取了银子先盖房,再买地,然后让他收手不干,两人安分的待在大湾村种田。
一想到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小花就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收好了盒子。
看见小爱,才想到江心巧的问题还没有问清楚呢,怎么她就改了嫁?怎么她田小花就是原配?还有小爱,乱七八糟的...
等收拾妥当出房间,何晋不在家,陈三皮居然也不在。
想起昨天和邱嫂子约好了要去过去照看下大丫,邱嫂子昨天照看了大半夜,白天自己过去尽尽心,现在要先把大丫身体养好,之后再看是先揍死张大宝家,还是先揍大丫娘家。
小爱瘪着嘴要跟着,无法,只好带上她,昨天才被何伯母敲打了一顿孩子的事情,老娘又闹出那么一出,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去啊。果断感激天气不好,才没有人出来围观,闲扯八卦。
出了门往村西走,路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了鞋面,出门的人少了,尤其西面在龟峰山后山,更是人烟稀少,远远的却看见两个人影,其中那个大个子还很熟悉。
这不是她那憨弟弟有田么,居然和一个姑娘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约会?
小花瞬间八卦指数爆棚,背着小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飞快。
有田也看到了小花,面上有些难堪,红着脸挠挠头:“姐。”
小花点点头,疑惑的看着有田对面的姑娘,好像是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有田,你在这干嘛,要见人家姑娘也不必在路上啊,快领回家去,在外面这风吹的多冷啊。”
身后的小爱配合的吸吸鼻子:“是啊,舅舅,外面冷呢!”
有田还没说话,那姑娘倒是开口了,语气不善:“你们家和我吴春桃无缘,我可消受不了。”
小花“咦”了一声:“吴春桃?就是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个姑娘啊?”
有田尴尬的点点头,那姑娘也朝小花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小爱笑嘻嘻的打量这个傻舅舅,又看看那个姑娘,糯糯的道:“我爹说‘无缘’就是不能见面了,像爹和木叔叔就是无缘,所以再也没有见过,舅舅你和这个娘娘不正在见面嘛,怎么会无缘呢。”
小花“噗嗤”一笑,这闺女知道的还不少。
吴春桃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声音小了些,还是站的笔直:“田有田,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吴春桃到底是哪里不好了?”
“有田这是怎么了?”
有田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样,小花暗叹一声,天生的傻,后天有她这姐姐教都教不会,平时没发现,一看见女娃娃就傻不愣登的,话都说不全,无药可救。
小花一问,吴春桃倒是嘴快:“你说清楚,咱们八字也合了,就差正式订亲,你为什么又去相看别家姑娘,我吴春桃可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说相亲就相亲,相完了就退,你欺负人呢!”
这么一说小花就明白了,老实说,她倒不是对吴春桃有意见,实在是她娘那天鼻孔看人,让人不爽,此时也不迁怒,见有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于是道:“春桃姑娘,到底是什么缘故,你没有问问你娘?”
吴春桃脸色一白,想起自己娘的做派...跺了跺脚,道:“田有田,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你说吧,除了我娘,我还哪里不好,对,以前我是想嫁到青山镇上去,人往高处走,我这也没错吧,后来我表姐给我说了你,你先是死活不见就罢了,后来既然见了,不满意你当时就说,何必等到后来!你要是不中意我...我吴春桃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毕竟是未婚姑娘,说起最后这句话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田脸红的要滴血,忙道:“春桃...我不是...我对你没有不满意,我很满意的!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老姑奶奶那家人,所以我大表嫂要给我相看姑娘,我自然是不乐意了,要是知道是你的话...我肯定会去的。”越说越小声,头快要贴到胸前了。
最后只剩下喃喃之音:“是你娘说你是当少奶奶的命,那天你又没来...我就想肯定你也不满意了,这才没拦着我娘,你来找我,我就已经...后悔了。”
小花听得一阵惊奇,她出嫁后到底错过了神马好戏!
原来吴春桃是许周氏的表妹,有田不喜欢许家人,那家人介绍的姑娘,他不接受可以理解。但是...显然他们有别的小花不知道的情况!她的双胞胎弟弟有情况,她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吴春桃这才面色缓和了些,瞅着有田:“我没来,那是我身子不舒服,之前你胆子不小,那天你怎么不去问我?怎么不去跟我说!”
“我...我...”有田结结巴巴,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看的小花母女两个目不转睛。
“舅舅,我娘说跟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不然不礼貌哦!”
小爱突然出声,有田“啊”了一声,脸更红了。
那吴春桃突然笑出声来:“对,田有田,我是不是很难看,你才不敢看我的!”
有田赫然抬起头:“不是的!春桃...你很好看,最好看。”
“咳咳。”小花表示,这真的是无心的,她只是听到有田这话,笑的时候吸了一口冷风。
有田看了眼姐姐:“我姐姐也最好看。”
“啊,哈哈。”弟弟你可以不用顾忌到我,小花忍不住扭过头,正好对上小爱双眼弯弯。
“我娘最好看了。”
虽然作为一盏超级大灯泡,小花表示很对不起弟弟,搞不好这是他第一回对姑娘动心,但是偏偏要当着自己的姐姐对人家姑娘告白。
有田表示很为难,但也没有赶走小花的意思,是他考虑不周,哪里能够和姑娘单独见面呢,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让春桃怎么做人呢!因此心中是感激小花的到来的。
当然小花内心充满了八卦因子,哪里想到这些所谓的“男女大防”,要是何晋知道的话,估计又得感叹训妻无方了。
“比那吴秀儿呢?”吴春桃虽然脸红,但是却抬着头,看着有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手还揪着衣襟,有些紧张。
“哪个吴秀儿?”有田傻里吧唧的问了句,突然又想起来,忙结结巴巴道:“我都没有见过她,哪里会知道。”
“那你四姐给你说她,你就答应了。”
“最后不是没答应么。”有田飞快的抬起头,看了眼吴春桃,又迅速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要是她答应呢,不要那个书生,答应你呢,你还会不会...”
小情侣吵架什么的其实最无趣了,小花笑着撇撇嘴,看他们这没完没了的架势,心里直着急,现在她倒是对吴春桃有些好感了,胆子够肥,居然上门来问,够直接,虽然可能把他弟弟压得死死的,但是看来两人之间火花四溅的,绝对是互相看对了眼,她倒不介意当一次穿针引线的红娘。
“春桃姑娘,你说我们有田再去提亲的话,你能答应么?你娘肯定是看不上有田的,你能越过你娘为自己的亲事做主?”
吴春桃秀眉微皱,片刻就抬头挺胸,直视小花,眼神坚定:“有田喊你姐,我也跟着喊一声姐,姐,我吴春桃今天就把话放在这,要是田有田一心待我,我就能为我的亲事做主,非他不嫁,我娘总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哦!”小花心中佩服她的豪气,还要为弟弟争取更多保证,他这傻弟弟...哎,不提也罢!
“但是我弟弟就这么憨厚老实,你要做少奶奶,跟着他肯定是不行的,就你这长相,嫁给青山镇的中等人家也是可能的...”
“姐,我知道我以前一心要嫁到镇上,你们都笑我山鸡想变凤凰,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从那天在青山镇碰到有田,他帮了我的大忙,我就没了那心思,他这样憨,也没什么不好,一辈子当个泥腿子,我也绝对不嫌弃!”
小花笑眯了眼,有田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着吴春桃,一脸的感动:“春桃,我会一心对你的,后来我姐姐们给我说的几家姑娘,我都拒绝了,你等着我去找媒婆提亲。”
第一次当红娘很成功,小花喜歪歪了。
后面那什么难搞的丈母娘,难搞的老娘,都是有田自己的问题了,小花深情的拍了下有田的肩膀:“弟弟,姐姐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作为姐姐,田小花觉得做得很到位。
但是她彻底的忽略了一个问题,这种谈情说爱的场景,这种风格豪迈的女追男,让正在学习、模仿之中的小爱看见,真的合适么?
等到某天,小爱一脸豪迈的当着她的面跟弟媳吴春桃似的,对着一个不像有田这么憨厚而是一脸狡诈的男人,发表爱情宣言的时候,何晋那张黑漆漆的脸,差点中风的神情,以及冤枉她,都怪她教坏了女儿,那被冤枉又心疼女儿,又得面对那个男人一脸喜色的嘚瑟的滋味还真是...逍魂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小花背着女儿,兴致勃勃的等吴春桃离开,就拉着有田让他讲八卦。
简言之就是四个字---英雄救美。
真是毫无新意,话说某天吴春桃遭遇无妄之灾,几个从赌坊出来的混混横冲直撞的,这群人撞倒了春桃反倒气势汹汹,春桃扭了脚,只能自认倒霉,想不到从赌坊内出来个人,倒是熟人,就是借居吴家湾的那个沈泽,只是他风评不佳,凑过来扶起春桃,春桃不想搭理他,两人就起了言语冲突,哪知道这沈泽突然发疯,把好不容易站稳的春桃又一把推倒在地,还口出恶言,讥讽她山里的癞蛤蟆,还想嫁给镇上的有钱人,春桃又羞又气的时候,有田英雄出场。
“说起来那个沈泽,和姐夫还真有些像,我忘记说给你听了。”
弟弟有了心上人,忘记一些事情,小花表示理解,暗忖,这个沈泽好像无处不在,最近她对家附近都盯得严实,倒是没发现有人窥视的迹象。但是这个人的问题已经到了一定要弄清楚的时候了。
该死的何晋!这都认识的一些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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