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周围好似笼上了一层薄雾。(
焚天炼神)
这一天注定是一个不能安静的日子,结束了一切终于回了春禧殿,宛卿拖着沉重的步子,徐徐朝自己住着的耳房走去。
周围甚是静谧,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鸣,这天气也渐渐在变热。宛卿伸手捂着胸口,她总觉着太后诞辰不是个好日子,果然好不容易趟过了一道道波折,临了又不知从哪,冒出一大堆武艺高超的刺客,所幸自己躲过了,可想着苏逸宸此刻也许还在与贼人搏斗,她又突然停下脚步。
太后诞辰就这样结束了,皇上下令所有女眷都回到各自宫中不得随意走动,而那些皇亲国戚个个心有余惧也离宫了。只剩下苏逸宸带领着一众御林军与贼人厮杀,不知那里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站在石子路上抬头看着夜空,漆黑的夜空星光闪闪,一阵夜风吹来凉凉的,宛卿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醒了醒鼻子暗自宽慰自己。苏逸宸乃是武艺卓越的平南王,四海蛮夷没有不忌惮他的,他一定会将那些黑衣人一一手刃。
“对,他一定会好好的。”宛卿一个激动不小心说出口,觉着自己失言赶忙捂住口,可左顾右盼没有人便安下心,低低叹口气,孰料一个转身便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那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竹叶香味,宛卿一下子便猜到了来人,双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可抬头看着他清俊容颜在月光之下越显玉树临风,淡淡一笑更是透露着一股王者气息,宛卿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挣脱却被他箍得越紧。(
天诛道灭)
苏逸宸伸手抚着她柔软的秀发,低头嗅着她发间散发出的清香,禁不住轻轻吻在发梢,旋即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她与自己相拥在一起,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明日本王就要领兵出征孤竹国,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看着你,就让本王好好抱着你。”
宛卿闻言被点醒,抬起的双手没再发力只是无力的垂下,也没有再说反驳的话,低眸间分明看见他衣袖沾染了几点殷红,那血渍已干涸。宛卿伸手触着,心中一动,他必然又经历了一场鏖战。
苏逸宸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顺手就拉着她的手环上自己的腰间。宛卿腾地脸红如霞,怎么也不肯,挣扎间便听着他朗声笑道,“你越是挣扎,本王便越按捺不住想要你的冲动,你若不想本王今夜就让你成了本王的女人,就不要再妄图抽开本王的怀抱。”
宛卿知道自己挣扎不过,明白他向来说到做到,欲哭无泪只得放弃,双手有些僵硬地抱着他的腰,顷刻间有些羞涩地张望着四周。
苏逸宸分明察觉到宛卿身子一颤,她的软肋被自己一戳就中,俊美绝伦的面上乌蒙蒙的眼珠子透露着一丝满意的笑,将她抱的更紧些,柔软的仿佛要将他化了。
反抗不得,可宛卿仍警惕地看着四周,若是这会有人出现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还不知宫中又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大天王)周围树影绰约,没有人语很是安静。隔了一会宛卿终于开口,却又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夜深露重,只怕宫门快要下钥,王爷还是早些回吧。”
“你在担心有人会看见我们在一起?”苏逸宸抿嘴一笑,捉弄道。
宛卿一时情急,急的团团转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抬头便迎着他直勾勾的目光,他高蜓的鼻尖正好挨着自己的鼻尖,瞬时仿佛电闪雷鸣般,宛卿下意识地往后靠却被他用力地扣住后脑勺,无奈地看向摇曳在风中的树枝。
苏逸宸看着她如同一直乖巧的兔子窝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手臂将她牢牢抱住,低下头注视着她,声音柔软了许多,“你今日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本王觉着自己没有看错人。”
宛卿想起他今日几次三番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惧旁人议论,即使众人都不相信自己,他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让自己没有被众口铄金所冲毁,清丽的眸中隐露几许温柔,良久终于说出了一句道谢,“多谢王爷今日相助,宛卿没齿难忘。”
苏逸宸会心而笑,耸耸肩道,“你若真想谢我,就该拿出一点诚意。”不由分说,未容宛卿缓过神,长长的手指勾起宛卿的下巴,径直亲了下去,只顷刻便如攻城掠池般探入她口中,肆意地攫取着只属于她的气息,贪婪地沉醉其中将周围的一切都忘得干脆。
宛卿双眸睁大如受惊的兔子,心如击鼓好似要跳出来,想起上次自己也是这样被他轻薄了,不知哪里来的怒火,狠狠就朝他舌际咬了一口。(
琥珀之剑)
苏逸宸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忍着疼痛,有些委屈地看向她抱怨,“本王好歹是名震天下的平南王,却被你一张利嘴驳得不知如何应对。”
宛卿一下子蹦的离他有几步之遥,生怕他还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轨行为,一脸肃然地审视他,嘟囔着嘴道,“洛家小姐仗着身份欺侮我乃是一届宫婢,难道王爷今夜也要用权势来震慑奴婢吗?况且皇上也答应了奴婢,奴婢今后可以自己选择良人。”
哈哈几声爽朗大笑,苏逸宸上下打量着宛卿,有些哭笑不得,面上神情却没有改变,终于还是噗哧笑出声来,“皇上答应了,本王可没有答应你。”
宛卿见着他如此说,顿时觉着他脸皮怎么这样厚,一点也没有皇家风范,一下子被他说的半个字都讲不出,只得斜着看了眼他,细若蚊蚋,“堂堂一个叱咤风云的王爷,竟然也是泼皮赖子。”
苏逸宸武艺超群,耳力比之于常人高出许多倍,宛卿的喃喃私语悉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丫头居然敢暗自诋毁自己,可他又偏偏生不起气来,反而笑着故意问道,“你说什么呢?”
宛卿轻轻一笑,抿着嘴瞥向一旁丛生的凌霄花,许久才吐出一句,“奴婢打心眼里觉着王爷真是个大英雄,明日出征,奴婢愿王爷出师大捷,凯旋而来。”
对于此次攻打孤竹国,苏逸宸向来都不担忧,听了她的话乐不可支,满面笑容道,“待本王胜利归来,便向皇上要了你。(
烈火军婚)”
宛卿对苏逸宸这样接二连三说出这番话,禁不住有些意外。她深知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邺城有那样多大家闺秀,论家世、论才情、论姿色,宛卿明白自己比不过,见惯了那些高门女子兴许他只是一时兴起,神色异常淡然,“王爷,奴婢有多少分量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玩笑话奴婢听听只当王爷一时兴起,可若是旁人听了,奴婢倒没什么,可于王爷的身份就不好了。”
凉风吹乎而来,吹在脸上隐隐感觉到发丝拂动,苏逸宸听了她的话,一时苦笑不迭,星眸突然间有些凝重,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另一只手指着明月一脸严肃道,“本王今夜便指月为证,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句假话,便遭五雷轰顶。”
宛卿这会再也不知说什么,对上他一脸诚挚的模样,心下有些摇摆,索性别过头,转移话题,“如今夜色已晚,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可还要率兵出征。”
苏逸宸见她有些不好意思,深谙她对于自己的情意仍心生怀疑,对于她的回答早有所预料,所以并没有惊诧,只是笑着站在一边说道,“昔日本王是众人眼中无所畏惧的平南王,可自从遇见你,本王便成了一个破皮赖子,想天天见着你,和你说说话。”
宛卿顿时睁大美眸,惊异地看着苏逸宸,自己居然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段话,难以克制地陷入沉思。
www.tyjiao.com这一切太突如其来,犹如山崩地裂,怎么可能。想起他昔日对自己的种种,面色大变,双手因着过度紧张而不由自主交叉在一起。
苏逸宸静静地看着宛卿的一举一动,知道这一切她还需要些时日接受,也不勉强她,只是淡淡说道,“不管你信与否,本王的心意永远不变。”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放在宛卿手心。
宛卿一眼便认出那是先帝御赐免死金牌,何其贵重,连忙摇头拒绝接受,不敢抬头望着他,“奴婢断断不能要这东西,还请王爷收回。”
苏逸宸一双大手覆着她的小手,满腹深情柔声道,“这些日子下来,奕枫已将你所遭遇的种种全部告知本王,本王知道深宫和军营一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本王从来不需要靠这东西,可本王只身在外,心系你的安危,却不能在你身旁,所以这枚金牌你拿去,若是真遇上什么事,也可保命。”
宛卿一下子急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两只手捧着那金牌烫烫的,重重的,柳眉拧巴着,嘴唇翕动着恁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苏逸宸这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朝她额头亲啄了一口,眼底是绵绵爱意,“等我回来。”
宛卿全身上下仿佛有股酥麻的感觉,沉默不语只是注视着他,可望一眼手中的金牌,她知晓自己不能要,正想说话却听着笃笃脚步的声音,连忙朝月洞门看去。
心里一揪,宛卿万分紧张地咬着唇,这可怎么办,自己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即便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扭头看去,那人已然不在,唯有自己的身影在迷离月色中被拉得极长,在转头对上绮兰姑姑的视线,意识到手里的金牌,赶忙侧身将那东西臧了起来。
“你这丫头这样晚了,怎么还站在外头,你身子本来还没好尽,若再得风寒可怎么办?”绮兰姑姑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头摆着一个青花瓷壶。
宛卿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莞尔一笑,“姑姑,今夜月亮这样圆,我正在赏月呢。”说着一边从她手里接过托盘,一边环视周围,确定他已经不在,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
“就会耍嘴皮子。”绮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朝她额头戳去,旋即上前打开门进去,挨着桌案径直坐下,“今天姑姑的心可从没踏实过,一颗心揣的紧紧的,害怕极了。”
宛卿听了心中有些欣慰,笑着说道,“姑姑放心,这下子全没事了。”
绮兰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拉着宛卿的手坐下,许久才吐露心声道,“宛卿,这诞辰上发生的种种,姑姑可真担忧你会被那洛汐筠使得绊子所撂倒。”
“管他什么幺蛾子,我都不害怕。”宛卿心里清楚绮兰姑姑是真的待自己好,握着她的手道,“让姑姑操心了,宛卿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
“傻丫头,姑姑是在夸你呢。”绮兰伸手抚过宛卿白希柔腻的脸颊,这张脸越看越想若卿,不由得沉下心思,隔了一会舒缓了些,才接着说道,“今ri你绣得一副双面绣,必定会名震天下。可宛卿,姑姑是过来人,这有时光芒过多在这宫里不是一件好事。”
宛卿听了这话,心里扬起弄弄的感动,颔首点头道,“姑姑的担忧,我都明白,日后我定会走好每一步,不让那些人有可趁之机。倒是姑姑这样夜深了,还给我送来这安神汤,宛卿真是受**若惊。”
绮兰起身,将安神汤倒入一个瓷碗中。今日事态频发,她想着宛卿就要离开春禧殿,有些不舍,想起她这几日都没睡好,故而伺候晚昭贵妃入睡,便去了小厨房熬制了这一壶安神汤。用人参、石莲肉、麦冬、远志再加些甘草,各取些分量,然后倒水煎制,文火慢焖,待水开后便可食用。
宛卿摸着碗沿,温度适宜,一骨碌喝下腹中。绮兰见着她这副样子,摇头一笑,取出丝巾擦拭她嘴角残留的汤汁,“丫头,出了春禧殿可别这般马虎。”
宛卿吐舌一笑,不紧不慢说道,“好歹我也在宫里生活了快一年,对于一些事知道该怎么办。”
绮兰看着宛卿喝下后脸色红润了些,笑吟吟道,“听说今夜的刺客悉数被抓获的都自刎了,还有一个不知逃窜去哪了。你这丫头平日做事倒细致,这会我有些不安心。”说罢起身上前一一将纱窗关好,确定无一漏下复又交待,“夜深了,可别乱走,若有事只管大声喊一句,这周围有人听着,姑姑也会来的。”
宛卿练练点头,听着绮兰姑姑又同从前一样唠唠叨叨了一阵,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待她终于打开门,宛卿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忙招手道,“姑姑,你也小心些。”及至她走了,才长长舒了口气,这姑姑比娘亲还唠叨,俄而她脑海中闪过娘亲的一切,骤然间心绪斗转直下。
“咚咚”敲门声起,宛卿没有片刻犹豫便打开门,霍然间一把尖刀横在她的脖际,在月色之下泛着冰冷的寒光,顿时宛卿没有退路,只得一步步朝后退,迎着那人深邃乌黑眸中的是犀利,她不由得咽了咽喉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这一整天难道老天爷都不打算让自己安生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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