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鱼贯而入的宫女早已将事先备好的素纱宫灯一一张挂好,而那雕龙刻凤白玉柱上的夜明珠也在黑幕中发出亮光,顿时整个湖心岛亮白如昼。(
篮坛霸主)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太后喜爱的京剧,筵席上的人各怀心思。
洛汐筠整个人坐在席上很不是滋味,放于案下的手紧紧抓着,目光如刀直直注视着站在昭贵妃身后的宛卿,另一只手从碟中捻起一枚杏仁片狠狠咬下一大口,任凭洛羽萱怎么安慰自己,她恁是一个字都没听入耳。
洛羽萱摇摇头叹口气看着自己这个小妹,从前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怕化了,何等的尊贵,今日却在这样多人面前受辱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宫女,只怕这口恶气难以纾解。稍稍抬眸往右侧看去,苏逸宸目光如注胶着在那个宛卿身上,眼底的爱慕之情难以言表,顷刻洛羽萱心里滑过一道凉凉的酸涩。
曾经他的眼里只有她,他也曾抱着她当着她的面发誓此生必定只娶自己为妻,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那一日她以为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就在短短几日之后,一道明黄圣旨降下,兹洛氏嫡女温婉贤良,系出名门,清雅静好,那一大串赞誉的话她都忘了,只记得那一句将她打入地狱的话,几日后洛家嫡女下嫁太子。(
重生红楼之环三爷)纵使她央求过爹,哭了几日几夜,甚至以性命相逼,爹永远都是那副如泰山岿然不动的决然之色,毫无条件她必须嫁给太子,只因她身上淌着洛家的血液。
往事已矣,蓦然记起却依然那样伤人。是的,洛羽萱深深明白,她心里一直都给那个人留了一个位置,可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两年了,他就这样快忘记了自己,洛羽萱心底不断涌出悲戚之感,眼眶顿时蕰满泪水,可她知道从入宫她便不是一个人,她身上肩负着洛家满门荣辱,所以她告诉自己即使再怎么沮丧痛苦,她也要将所有的泪水与悲伤全部隐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小妹对他的情意,她比谁都清楚,有时她挺羡慕她,至少小妹可以选择喜欢谁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她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地想起他,即便想哭她也只能一个人躲在衾被中呜咽,她真有些恨这样什么都不能做的自己。
明月宛如玉盘高挂在天空,散落下的银辉与灯光交相辉映,筵席笼罩在荧荧光照之下。
昭贵妃心思压根没在席上,她本来设想好的一切,如今却出了差错,一时也有些郁结。(
绝色斗魂师:战神狂妃)绮兰看出她的心思,凑在昭贵妃耳边嘀咕了什么,旋即又冲宛卿努努嘴便搀着昭贵妃离了席。
绰约的树枝相互交叉投影在地上,清澈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溶溶月色之下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昭贵妃倚着石桥往下看,手中丝巾随风飞舞,不动声色,“宛卿今ri你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也让本宫不禁感叹这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语气中分明夹杂着一丝不悦。
宛卿知道昭贵妃是在责备自己贸然做出的举动违背了她的意思,可自己不能不这样做,矮身作揖忙回一句,“奴婢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婢,能有今日少不了贵妃的栽培,只是奴婢幼时便有大师算过八字生辰,奴婢没有大富大贵之命,若有一日富贵,那便会有人因奴婢而遭厄运。贵妃待奴婢不薄,奴婢拼死也要据实以告。”言罢余光瞥见昭贵妃眼底明显一闪而过的惶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克制住内心的激动。
自己许下的心愿皇上碍于众人勉强答应自己,她很欣慰,至少自己不用再担心哪一日又被人当着棋子送给谁,而且进了绣房她可以更好地查探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赖上霸道老公)只是这个昭贵妃不是个省油的灯,若自己不给她个交代,只怕她会嫉恨自己不将她放在眼里。今日之后想必自己已是不少人的眼中钉,树敌太多终归与自己没有益处。
思来想去宛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她个说法,听绮兰姑姑说贵妃深信卦爻之说,每还时常亲自去太庙供奉海灯,因此宛卿胡诌了这番话,想起娘自幼教习自己做人要诚实,不由得心里暗叹,今日她也是逼不得已,求神明宽慰自己。
绮兰一眼就看穿宛卿却不拆穿,今日也真难为了她,这样大的场面也不慌张,打从心眼越发喜欢她。伴君如伴虎,她还这样年轻不应该卷入宫廷争斗里成为牺牲品,附和说道,“贵妃,奴婢曾听宛卿提起过,说大佛寺的高僧帮她算过命,都怪奴婢糊涂一时忘记告知。”一边深情说着,一边忙递给宛卿一个眼神。
宛卿着立马跪下,叩首道,“贵妃提携之恩,奴婢没齿难忘。但奴婢既是贵妃的人,必然一心只为贵妃办事,绝不敢忘记贵妃的再造之恩的。”
绮兰又在一旁帮腔打马虎眼,昭贵妃素日就是个爱多疑的人,低头又看着宛卿诚恳的样子,想起这些日子自从宛卿进了春禧殿,自己似乎每夜都能梦到若卿,心中顿生寒意,摆摆手道,“罢了,本宫心胸比常人宽广,你且记着今ri你说过的话,若是他日有所违背,届时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花间高手)”其实看着皇上几次见着宛卿那失神的模样,她也有些担忧,若是事与愿违怎么办,今日她的所有举动都表明她不稀罕宫中权利,少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与自己拥有皇上,她也乐得清闲。
宛卿看着她柳眉舒展,心里舒坦多了,忙恭送她离开。隔着簇簇树影她看见苏逸宸朝假山后头的水榭走去,想起他今日所做,明日他就要征赴沙场,长长嘘了口气自己与他虽交集不多,但总觉着自己似乎应该对他说些什么。理了理有些被微风吹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踩着石子路借着月光走上前,行至假山后却听着一个莺啼似的女声,霎时双脚如被灌铅,站在原地想走,可想起从前自己便是这样被他发现了,只得噤声站在原地,所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尽入耳中。
月光柔和似水,淙淙流动的水声衬得夜色愈发静谧。洛羽萱注目着跟前朗目疏眉的男子,一袭绣着雅致竹叶纹碧色长袍将他高挑颀长身材凸显,星眸漆黑,鬓若倒裁,月华之下尽显倜傥飘逸。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只是别过头缓缓说道,“上次天牢一别,本宫还没能和你好好说上话。”终于还是忍不住转眸凝视深情喊了一句,“宸哥哥。(
重生之妖孽人生)”
苏逸宸没有料到身子一怔,曾经他很喜欢她这样叫自己,可现在听着却是这样生涩,僵硬一笑,“太子妃说笑了,这里没有什么宸哥哥,只有平南王。”
“为什么你我之间成了这种境地,你说过的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也说过你的眼里只有我。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洛羽萱禁不住情绪失控,说话时哭腔不止。
苏逸宸闭眼间记起那一日,当他满心欢喜地从封地归来,她已成了别人的新娘。为了权势,她可以将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抛却,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整日都借酒消愁,颓丧消沉不再管理军中之事,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他不愿再多想。淡淡一笑,“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太子妃曾说过,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那便无需再提起。”
“你怎么这样狠心,你可知我心中还有你。”没有预兆竟然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洛羽萱忽然觉着心里舒服多了。
宛卿闻言,一激动差点失声,赶忙用手捂住嘴巴,自己这次真闯大祸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必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陡然间背脊冒出冷汗。可惜自己想不再听也不可能了。
“还请太子妃自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王权当没听过,希望太子妃好自为之。这筵席中,您若出来久了,只怕太子会担心。”苏逸宸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澈水面,没有看向后头。
“你果真是变了。”洛羽萱伤心过度,双肩也不由得抖动着,冷冷苦笑几声才道,“可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比得了汐筠。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昔日本宫不得已,没有那机会。可今日本宫偏告诉你,这辈子你的王妃只能是汐筠。”
苏逸宸眸光一暗,冷冽地看一眼她,坚毅说道,“连皇上都不能勉强本王,太子妃你太高估自己了。”
“苏逸宸,只要本宫在一日。便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洛羽萱眸露精光,声音压低了不少。
苏逸宸狭长眼眸望一眼跟前令自己觉着陌生的洛羽萱,低叹一声,“本王早该明白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荡着秋千心底善良的萱妹妹。”
二人没有再多言语,相继离开。宛卿兀自一人留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盘旋着方才的对话,有些无力地朝湖边走去。一个洛汐筠再加上一个太子妃,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轻松。水面中月亮的倒影因着水波浮动也在荡漾,宛卿见状做了个深呼吸,今日那样难的情况她都没眨眼,往后自己也绝不能退缩。压抑的情绪终于缓解,宛卿转身便听着一个熟悉却讨厌的声音。
“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洛汐筠想起白日发生的一切,满目不屑。
早些席间太子妃一个人出去了好一会不让自己跟着,紫玉心里忧心便跟着洛汐筠一起寻了出来,瞅见宛卿怒道,“你个贱婢,今日侥幸让你赢了,休要在这趾高气扬。”
果然这洛家人性子都一样,眼里容不得别人,可自己也不是好惹的,然现在她也不想花时间跟她们斗嘴,莞尔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多费口舌。”说罢转身欲走,紫玉伸手一拦挡住了去路。
洛汐筠仰头蔑视地扫一眼宛卿,目光看向平静的湖面,嘴角一勾冷凝说道,“今ri你风光够了,张扬够了,可是谁叫你遇上了我洛汐筠,只要我看上的东西还从来都没人敢跟我抢,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宛卿,今日我必须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阴沉的笑声听着有些毛骨悚然,宛卿正想说什么却不由得愕然,洛汐筠一步步朝湖边靠近。紧接着扑通一声,宛卿眼睁睁地看着洛汐筠掉入水面,骤然间宛卿适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那一段话,脑子嗡的一声陷入浑浊。俄而,紫玉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打破了局面。叫声吸引了一些人前来,十皇子一个纵身跳入湖中救起浑身湿漉漉的洛汐筠。
紫玉看着赶忙走上前,双手握着洛汐筠的手,一面满目凄怆哭道,“都是奴婢不好,小姐与宛卿起了争执后,奴婢没能护住小姐,只能眼看着她被宛卿推入水中。”
按捺不住的愤怒,十皇子小心将洛汐筠放在地上,双眸通红满目怒意,径直上前朝宛卿脸上刮去,宛卿没站住跌坐在地上,惊愕间对上洛汐筠得意阴暗一笑,瞬时恍然大悟,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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