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素日都喜欢在卧榻上再多睡一会的昭贵妃也端坐在梳妆台前,从鎏金嵌珠小木匣中取出了一件件珍藏的首饰,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等不胜枚举,可怎么比对都觉着不上心,眼睛一闪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总觉着素淡,一时间心情不好呵斥了旁边的小宫女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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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兰走上前从中挑出一只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从袖中取出柔滑丝巾覆住昭贵妃的手腕,轻柔地替她戴上,双眼微眯笑道,“这是皇上当年赏赐给贵妃的,当真衬得贵妃肤若凝脂。”
宛卿面色平和地站在一侧,心中思绪万千,今日即便再难她也要从容应对。昭贵妃望着镜中的宛卿,忽而转头冲宛卿一笑,“宛卿,你在寻思什么呢?”
绮兰见宛卿有些愕然,连忙接嘴道,“这丫头定是从来没见过大场面,这会有些犯怵了。”
宛卿看了绮兰一眼,明白她在帮自己说话,冲昭贵妃点点头并未答话。昭贵妃面上露出淡淡笑靥,犹如一支迎风拂动的蔷薇,伸手一勾。
宛卿有些木然地看着她的举动,心里酸涩却还是走了上去,温声问道,“贵妃有何事?”
昭贵妃突的笑的有些狡黠,站起身子双手搭在宛卿身上让她缓缓坐下,任凭宛卿怎么推拒都无济于事,拿起螺子黛就朝宛卿柳眉间描了几笔,再往她脸上添些粉黛,一边说着,“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自然就要比旁人可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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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卿被她按着身子,如坐针毡却还要挤着笑回答,“谢贵妃,只是还有些杂事需要奴婢。”
昭贵妃不容她说完,冲绮兰努努嘴,俄而便见绮兰手中举着一个红木托盘,上头是一件桃红色撒花长裙,一旁搁着一件白色纱裙。宛卿失神地看着那些东西,在绮兰的帮助下一一将那些衣裳穿上,罢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缓缓转身,昭贵妃仔细打量着宛卿,口中啧啧称赞,竟不由自主拍手道,“冰肌玉骨,美眸流盼,纤腰曼妙生姿,真是生的好,只是还差了些什么。”言毕扫一眼梳妆台间摆放的装饰,满意的一笑,拿起一支雕工细致的紫钰水晶簪子斜插入那黑鸦鸦的发丝,眉眼间甚是满意。
宛卿看着跟前笑容满面的昭贵妃,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压制住不快,在诸事完毕之后尾随着昭贵妃的肩舆缓缓行至了举行太后诞辰的湖心岛。八座玉桥之上已是挂满了彩带及各色宫灯,周围池水环绕,红白莲花相间其中,再往前走,树木幽深,绿树成荫。
不过几步,一座巨形露台映入眼帘,每逢盛日,邺城都是在这里举办筵席,今次也不例外。(
剑炼九天)奇花异草围着露台绽放,东南西北四角各有一条甬道连贯。露台四周都高耸着白玉柱,上头雕龙刻凤,极尽奢华,尤其是上头摆放的一颗颗明珠,熠熠生辉。
桌案之上摆满了琼浆玉液、时新果蔬以及蜜饯,一时人声鼎沸,宛卿听着从台上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鼻尖又充斥着浓郁的脂粉味,突然有些不适应。这里虽奢华,却与她毫不相干。
一眼望去,许多皇亲贵胄都已落座,只一刹宛卿便感觉到来自斜对面一双如刀锋利的眸,只见洛汐筠穿着金黄色牡丹花开长裙,罩着一件浅红色桃花裹胸,露出白希纤细的锁骨,梳着桃心髻,精致的五官因着略施粉黛竟比平日多了份娇媚。
这样重大的日子,她怎么会不好好展露出自己的美艳。宛卿偏过头,便瞅见十皇子正直直望向洛汐筠,感叹一声这十皇子也真是痴情男儿,可为什就爱上了洛汐筠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子。
懒得再看,宛卿站在昭贵妃后边甚是无聊,手里捏着方才进来时随手摘下的一朵花骨朵,反正这时大家的目光都被台上舞女婀娜多姿的曼舞所吸引,不由得嘟着嘴环视周围。突然间宛卿觉着有些不一样,扭头朝正对面看去,苏逸宸迈着步子缓缓落座,极尽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宛卿心中一个激灵,面上突然一烫,想起他曾经吻过自己,转眸看向另一旁。果不其然,洛汐筠一个刀子眼射过来,若是那眼神可以杀人,宛卿相信自己必然死了上千回。(
烽火佳缘)默然间宛卿有些后悔,这个筵席她就不该来,索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低头数着一侧花丛树叶上爬过几只蚂蚁。
席间歌舞升平,衣袂翩翩,乐声阵阵,笑声掌声不绝于耳。突然间四周陷入安静,宛卿有些愕然,一股悠扬琴音入耳,如空谷幽兰,似淙淙流水,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洛汐筠端坐台上,一脸恬然抚琴,偶有风过吹起她那宽大的衣摆,仿佛瑶台仙子令人目眩。
涔涔琴音,清冽空灵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十里桃花的仙境,梦幻之间,琴音激扬流淌,令人眼前浮现出高耸入云的山峦叠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陶醉在这妙音中,许久一切归于平静,琴声戛然而止,人群才有所回味,各自举着金樽喝下琥珀酒。
高台之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飞凤在天锦服的身影搀着一根刻着祥云图案乌木拐杖的身影缓缓站起,三千发丝绾成高高的发髻,隐约可见乌发中的白霜,白希的脸庞虽历经岁月蹉跎仍旧能看出昔日的华彩,脖际戴着一根由108颗东珠串联而成的朝珠,每27颗又用4粒红珊瑚结珠等距间隔,整个人都散发着中雍容华贵。
宛卿只一眼便猜到,那人必是当今太后上官玉,昔日冠盖一时的邺都美女,就连从前所向披靡的苏子允大将军也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在这里美貌并不足以让她在这里立足,想来她也有过人的手腕。
“啪啪”拊掌几声,太后赞许地看向洛汐筠,温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娓娓说道,“果真是邺城名媛之首,宰相,你可真生了个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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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宰相洛守封身着一身朱红官服,四十开外,乌黑的眼眸中是历经沧桑的刚毅,下巴处生出了一茬髭须,起身叩谢道,“谢太后垂爱,只是小女能有今日还多亏了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一身大红色拖地金凤长裙,狭长的凤目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前方,嘴角微微一勾笑道,“汐筠天资聪颖,臣妾不过是稍加指引罢了。”
台上一唱一和,看的昭贵妃浑身不自在,冷冷地看向一旁,喝下一杯美酒。
皇后一眼就将昭贵妃的所有都看在眼里,方才还是春水般柔和的双眸,只一刻便成了万年玄冰的湖面,语气森然无比,“今日太后诞辰,本宫特命汐筠为太后献上这一曲绕梁琴音,昭贵妃,不知你可有什么准备?”
宛卿闻言不知为何顿时面色凝重,身后仿佛有一阵冷风吹来,总觉着有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将自己拽向黑暗的深渊,竭力让自己淡然,仔细倾听着每一个字眼。
太后嗯了一声,目光如炬注视着昭贵妃,后宫之事她极少插手,但关于皇后与昭贵妃的明争暗斗她也知道不少,皇后为人中正贤良,昭贵妃则骄横些。(
一路飞仙)太后虽不再管理后宫之事,整日念经诵佛却也有些不喜这个贵妃。
昭贵妃面色温和,浅淡一笑,在绮兰的搀扶下起身,矮身作揖道,“臣妾昔日对女红有所深究,这几月一直都在春禧殿厢房内绣制一副画,今日终于能够将其献给太后,真是欣慰。”言毕轻轻拍手,一众宫婢鱼贯而入,手里拿着一副巨大的绣画。
宛卿不得已也随着昭贵妃徐步走至画旁,足有两丈长的画被打开。众人目光齐齐投向绣画,只觉画上女子清丽玉颜仿若云霄之上的仙女。
皇后玉手紧握,嘴角不由自主抿起,目光突然扫过宛卿脸上,冷哼一声。这昭贵妃眼见着宫中新人不断,皇上不时赐给新进绣女封号,生怕断了自己的后路,分不清孰轻孰重,竟在太后诞辰上想要给皇上献人,真是胆大包天。
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虽一眼就认出了画中女子乃是十五年前自己极其厌恶的人,却还是装着不知道,举起酒樽朝昭贵妃一点,温声道,“昭贵妃不亏是从绣房出来的绣女,这样多年了,手法依然精准,哀家甚是喜欢这画。”
昭贵妃听出话中的鄙夷,心里一凉,家父虽出身官宦却位卑,是个闲职,故而太后时常对自己的出身有所顾忌。如今她老人家说出这番话,当真是戳到了昭贵妃的伤心处。
楚浩南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许久都没有吭声,仔细想了想转眸看向低头垂着的宛卿,倏尔一笑转向太后,“母后,这亦是以柔的一片心意,朕觉得挺好。”说罢撩起衣摆,箭步走下台阶停在绣画前,伸出去的手终是没能触着绣画只是看着画中人出神,良久扭身经过宛卿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
昭贵妃秾丽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喜悦,以柔这个名字皇上已多年没有叫过,今日他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喊着自己的闺名,可见她这一步走对了。
皇后面色大变,按捺不住胸腔喷薄而出的愤怒,紧紧抓着玉樽恨不能用力摔到地面以泄自己的怒气。一旁的青梅知道自家主子生气,赶忙附在耳旁压低嗓音道,“娘娘,皇上虽接纳了,可那宛卿有没有福气还不得而知。”
皇后听了,面色变了又变,悬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似的得到舒展,凌厉的黑眸扫向坐在太子妃身旁的洛汐筠。
洛汐筠看到宛卿也在这儿的时候,便大怒,加之苏逸宸眼中只有宛卿,她的恨意越来越多。皇后平日教习自己千万不要在众人面前惹是非,说什么要隐忍。如今皇后递给自己眼神,分明是叫自己趁机好好教训宛卿,没有一丝犹豫,洛汐筠突然跪在地上,灿若桃花笑道,“回禀太后、皇上,臣女见着昭贵妃所绣之画举世无双,想起自己在绣房也呆了一段时日,忍不住也想斗胆一试。”
太后听了,抿嘴一笑,她何尝听不出这话中意思,顺着她的话道,“昭贵妃是昔日绣房绣女中出众之人,难得汐筠有此心,哀家就不妨看一看你绣的如何。”
皇后盈盈一礼冲太后一笑,“只是这一人绣花实在无趣,昭贵妃昔日是绣女中的佼佼者,想必她**出来的下人也丝毫不逊色,不若让昭贵妃从中选一个人来和汐筠比试,也算为这筵席增趣。”
宛卿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张小脸有些紧绷。
昭贵妃闻言心中一惊,所有矛头分明指向宛卿。素闻问那洛汐筠不仅擅长琴棋书画,就连女红也是邺城女子中举世无双的,宛卿只是个浣衣局的洗衣女,顿时昭贵妃没了底气。
青梅矮身作揖后,柔声笑道,“这宛卿姑娘是跟在昭贵妃身边的近侍,想必也学了不少昭贵妃的手艺,奴婢斗胆提议,不若就让她二人比试女红。”
宛卿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她也不是一个懦弱之人,迎着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出人意料地莞尔一笑,梨涡浅露道,“太后娘娘寿与天齐,奴婢就斗胆一试,。”
洛汐筠听了这话,心里不舒坦笑的很勉强,将怒火压制在心底,“向来比试都有高地之分,臣女斗胆,若是谁输了就必须受罚,若是谁赢了就可以让皇上实现一个心愿。”说罢目光不由得扫向苏逸宸,今日她赢定了,而且她会嫁给他,成为平南王妃。
宛卿低下头,虽心中没有定数,可她相信自幼所学的绣技绝不比任何人差,抬头瞥见苏逸宸有些关切的眸,陡然间心里划过一阵暖意。
苏逸宸突然起身走到正中央,拱手作揖从容道,“皇上、太后,她们两个女子比试,咱们若只是一味看着也须许等待许久,臣斗胆提议在此期间允许臣舞剑,也让她二人有充足的时间展示自己的才艺。”
话音刚落,十皇子楚若痕耐不住性子,也从座位上弹起身子,疾步走上前道,“太后、父皇,平南王一人舞剑也乏了些,儿臣愿与其一同舞剑,也让众位看得尽兴。”
一时间,坐下之人莫不哗然,今日之事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来这宫中又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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