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钱包时,发现钱包和裤兜的衬布也随着掏了出来,衬布已经脱线了,幸亏钱包还没有掉出来。假如钱包从松开的衬布掉到地上,那他今天算是够难堪的了——不但,买不了单,还无法给这位小姐小费。买不了单,伙计们会以为他是故意的,甚至怀疑他的人品有问题,或者还会说他,刚出了一趟国,就学会了资本主义“弱肉强食”那一套,把社会主义美好的基本东西都丢失了……给不了这位小姐小费,不但,这位小姐会不依不饶,而且,他还丢失了一个大男人的尊严,说不定,酒店保安还会给他按个骗子的罪名。
他在心里暗暗感谢老天爷对他的关照,裤兜漏了,钱包安然无恙,这不是老天爷的护佑吗?他脸上有了笑意,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人马虎,天照顾。呵呵。
他把漏了缝线的衬布又塞回裤兜,然后,慷慨地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元,递给小姐,不自然地笑笑说:“小姐,你真美。”
“哥哥,我给你缝缝把,缝完后,你赏我三百就可以了。”小姐看着他,捂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的妈呀,这些小姐人美,心灵丑陋,张口闭口,动不动就要钱。她们真是浑身是宝,动弹动弹就值钱。举手之劳也要钱,看来,在这里——kTV包房,你要是能在这堆‘肉蛋蛋’身上找到活雷锋,我算是服了。”他心想道。他直视这位小姐漂亮的脸蛋,说:“呵呵,不劳驾了,小姐浑身都值钱啊。”
他这一拒绝,这位小姐马上杏眉倒竖,脸部扭曲,美丽的脸庞立马成了丑陋的化身。她小嘴一撇,看不起地说:“哼,乡巴佬,没钱。”她恼怒地一转身,扭着臀部,一扭一扭地寻找猎物去了,她的高跟鞋“蹬蹬”留下的回声,仿佛在嘲笑锋的尴尬,还好像在讽刺锋的小气,更好像在挖苦锋的身份。
看着她的背影,锋来个美国式的无奈,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不自然地笑了。
突然,一声尖利的女人叫骂声,在偌大的包房扩散。他一扭头,看到一个胖胖的小姐,拽着厨师老冯的衣袖不丢,骂骂咧咧地说:“给钱,给钱,没钱?没钱你来这里干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给钱,再不给钱,我可就要叫保安了。”
厨师老冯极力想摆脱她的纠缠,把她的摔开,可这位小姐拽的很紧,根本就摔不开。他,满脸通红,嗷嗷说:“我们是付过钱的,干吗还要付钱。你们老板说了,不会唱歌跳舞的,可以满足客人任何要求。怎么?说话不算数了?”老冯没钱给她,还耍赖道。
“你这个老土鳖,说话不算数。游戏玩完了,你耍赖不给钱,你这叫无赖,今天,你敢不给,你出不了这个房间的大门。给过了?你给的是要我们陪你们的钱,玩游戏是另外给的。”胖小姐依然喧嚣道。
锋一看,不给她钱,她是不会罢休的。不就三百元钱,值得吗?她知道,进到这里,就等着挨宰把。要说,他们是付过钱的,可她们硬要“宰土羊”,你也没办法。他估计老冯没带钱,他刚进来时候,给这些哥们开玩笑说过,咱们只唱歌,不玩其他的,省的挨宰。如果,谁硬要和小姐玩,谁付钱。他估计老冯见了漂亮妞,控制不住自己,忘了自己没钱,玩完没办法了,只好让小姐给缠住了。
他快步走过去,问小姐:“你们都玩什么了?多少钱?”
“玩游戏啊,六百,玩完,这位大哥耍赖,不给钱。”小姐满腹委屈道。
“啥游戏?值这么多钱?”
“就是‘女儿红’、‘奶油派’、‘蚂蚁上树’。他全输了。”小姐看着老冯不屑道。
“哦?全输了?怎么个玩法?他怎么会全输?”锋惊讶道。
“我们打牌,他输了,就得玩游戏,游戏叫‘女儿红’,就是将我的脚趾头放在他嘴中,酒由腿处倒下顺流至嘴里,他的嘴不能动,一秒倒完,还不到一秒,他的嘴就动了。这样,他就输了。我们规定,做一次游戏,他输了,就得给二百。”
“哦。那第二个游戏呢?”
“第二个就是‘蚂蚁上树’就是把扑克摆满我全身,他用伸头把扑克一个个添起来。他添了几个,就添不起来了,他输了,也得给二百。”
“第三个呢?”锋好奇地问。并用眼狠狠地瞅了老冯一样,然后,笑了。他心想:老哥啊,她们这群妞,是欺负你年老体迈,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和她们玩这游戏?你玩过她们吗?且不说,她们糊弄你没商量,就是给你做个小手脚,你就死定了。真是,老不自量力,活该你输。
“第三个就是‘奶油派’”胖小姐看到锋的手往裤子口袋里插,认为要钱有戏了,就洋洋得意道。
“怎讲?”
“就是将奶油涂抹在我衣服任一部位,用舌头舔完。”
“他添完了没有?”
“没有。你看,我衣服领子、袖子、胳膊处、裤子全都沾满了奶油,你说他添完了没有?没添完,还得给二百。”胖小姐说完,朝垂头丧气的老冯不满意地瞟了一样。并用眼直直地盯着锋的手。
锋从右边裤兜里掏出钱包,拉开拉链,掏出六百元,摔给胖小姐说:“你们是不是蒙他了?”
胖小姐借过钱,高兴万分地边亲吻钞票边回答道:“哥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了?是他自己要玩的哟。”锋一听她的口音,就知道她是个四川妞。
他这边还没处理完,那边又有小姐叫唤了:“喝,喝,不喝完,今天就别想走?”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卷发小姐拿着啤酒瓶,追着四处逃窜的厨师小王,高声喊道。
“又怎么了?”锋满脸疑惑。
“我们猜拳,谁输了谁喝酒,我输了,他替我喝酒,我让他随便摸我身体的任何部位。他摸过我,竟然不喝酒,不喝酒者出三百元钱,这是我们事先搞好的。谁知道,他耍赖,不喝酒,也不给钱。”卷发小姐气哼哼地说。
锋一看小王喝多了,一摇三晃地往沙发后背躲避。卷发小姐把脚上的鞋一脱,往空中一扔,鞋很听话地倾斜着落到地上,歪躺着,不出声。她把另一只鞋脱下来,拿到手上,照着躲避在沙发后面的小王屁股蛋“啪啪”打起来,打的小王搂着头,大叫道:“姑奶奶,别打了,我喝,我喝。”
“想喝也晚了,给钱,不给钱,我打死你。”
锋一看,小王的猴脸煞白煞白,他确实不能喝了,再喝下去要出人命了。可也不能让这位卷发小姐一直打呀,再打下去,小王的屁股就要发红了……他的屁股一发红,奶奶的,我就要遭殃了。他拿老婆要不把我吃了,也要骂我个半死。别看小王在外疯疯癫癫的,回到家,一见他老婆——“大赤包”的脸一耷拉,他吓得屁滚尿流。“大赤包”嘴一动,他跪到地上,全都招了。
那他—锋今晚就别想睡安稳觉。依“大赤包”那脾气,非找上门来个大闹天宫不可。他,可是领教过,而且不止一次。
他想,唉!算了,给钱免灾把,谁叫他把小王领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对“大赤包”可是惹不起,那巨无霸身材往那儿一站,没有个十七、八个人是推不动的,别看小王瘦的像火柴棒,他老婆轻轻出口气,就能把他刮到十万八千,——何况,锋这瘦高身材。她要是找上门来,巨掌一挥,他就得倒地,倒地也不放过你,非让你把小王的红屁股给治好不可。她可是两眼一闭,啥都不说,甭管是谁,他老公但凡有一点点事,她就会把所有和他老公在一起的人,统统折腾够。不把你折腾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床,她不配叫“大赤包”这个名字。
本来,锋今天就没打算叫小王出来,是他自己听说锋从国外回来了,要请同志们喝酒,他一听说,也不知道他怎么给他那个“巨无霸”老婆请的假,反正,他是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过来了,过来就过来了,你老老实实待着,该干嘛干嘛,别惹事。嗨!他要是不惹事,就不是他小王这个人了。锋以前和他在一起上班,他是大事不出,小麻烦不断。不是客人对他有意见,就是女服务员告他的状,弄得领导成天为他灭火。他也真有这命,就在领导思虑如何惩治他的时候,他却结婚了——从此,和小麻烦告别,和大闲事握上了手。
他今天管个东家的闲事,明天管个西家的闲事,弄的他老婆到处给他擦屁股。他光管闲事倒好了,还净管些扯皮的闲事。一些棘手和麻烦的事,他弄不成,最后被他老婆一一给迎刃而解。为啥?因为他老婆身上有股韧劲,——磨人。她能三天不吃不喝,摸到你家,非让你把这事给办了不可,不办,好,她继续磨,反正她有的是功夫。许多人,就是耐不住他老婆的韧性,才不得已给办了。你说,小王到他老婆跟前能吃得开吗?
想到小王的老婆,锋就赶紧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元钱给了卷发女孩。他可不想为了区区三百元钱,让“巨无霸”沾上。她一沾上,他哪里都去不成,他走一步,她跟一步,摔都摔不掉。
锋一看表,十点半了,得赶紧走人,这地方可不是穷人待的地方。这不是风水宝地,这是大把花钱之地。他大步走到音响跟前,关住声音,对他的弟兄们喊道:“走走走,十点半了,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走。”
他这一走,其他几个玩性正浓的男人也只好把怀里的小姐一推,站起来跟着出了门。
锋到大厅服务处算账,一看账单,2500元,他连明细都不看,付了款,匆匆出了门。服务台收钱的小姐对另一个记账的小姐说:“真是个‘盘子‘哈哈。”
在回来的路上,锋坐在车里,闭眼想心事,就连和他说话的哥们他都没有听见。当车颠簸一下,他受了一下震动,睁开了眼。看看窗外,在行人道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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