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抽离记忆,努力忘记的日子像暴露在强烈阳光下的广告板,被剥蚀殆尽,只余一片单调的枯白。(
我的鬼界女友)
何远肚子像是被挖光了,空落落的。甚至能够听到唾液从口腔里分泌出来,直接掉入胸膛和喉结与脖子因摩擦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他骑着单车穿行在夜里,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些闪着微光的文字:
飞速地穿梭在黑色的夜里
风吹起衣襟
清凉的肌肤冷淡的月
遥相对望
风从尘埃落定的地方升起
心仿佛被撩拨碎了
像月色下的树影
一漾一漾
他穿过一排路灯,暗黄的灯光下,幢幢的影子由朦胧庞大渐渐变得清晰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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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流光溢彩的都市,下了单车静静地走着。
他呆滞而疲倦的目光里漫卷着幻想的狂飙,携带来些悬浮的泡沫和现实的沙尘在其间拼命地翻腾出一层沸腾的热浪,从心坎上淌过,带来暂时的麻木和初醒后长久的疼痛与挣扎……
他突然间对这座城市的夜生活着了迷,想要融入这种鸡尾酒汉堡包、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生活。
像那些西装革履的先生们迈着方步哼着小调,怦啪地甩上劳斯莱斯的车门扬长而去,将整个城市的黑夜潇洒而决绝地丢在窗外。
像高贵的女士小姐们肩上挎着提包娇嫩地扭着身姿,去茶楼坐坐,听听当地名花旦“小花灯”唱段子好戏,唠唠家常。
这样的生活优雅文明,高贵而雍容。
两月之前他还在厌恶着啤酒肚香肠嘴、大款大腕,但忽然之间就对这些诱人的丰腴物质如此阿谀。(
谋权红颜)
他不禁嘬嘴啧啧。
但或许是心境变了吧……
那时的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朴素和高洁对这些外在的浮华置若罔闻。
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艳丽香浓,都敌不了心里的平静自然。
但渐渐才发现,不是你一个人干净,周围也会干净,不是你一个人不变,你的世界就不会改变。
世界不是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一锅出来,土豆还是土豆,粉条还是粉条,界限明晰。而是一瓢浆糊,相互黏连,难分彼此;是学校月牙儿湖里的涟漪,一波动,万波随;是挂在古老斋房阴暗角落里的蜘蛛网,纵横交错,上下勾连。
可他不喜欢这样的错综复杂,就只想简单点,像小时候和孩子们脱了裤子跳到河水里捉住的泥鳅,滑溜溜地从手掌里逃去。逃遁入污泥里,再摆着尾巴游出来时,身上却不沾染一丝尘埃,依旧像抹了一层油,滑腻顺畅。(
御美宝典)
他不喜欢每天都过着很程式化的日子,上课吃饭睡觉上网。
不喜欢每天进入寝室之后,满目狼藉:
几张被子散乱地窝在床上,屋角是堆成小山堆的饮料瓶、啤酒瓶,垃圾桶里散着丝丝的霉臭味。
打开灯,地板再不会反光发亮,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饭浆,镜子上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还依稀残留着细碎的发丝,从里边已经完全看不出自己的模样。
床下的鞋柜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双颜色不一的鞋子,横杠上挂满了发黄的袜子,招惹来嘶叫着乱舞的蚊虫的香吻。
不喜欢一进宿舍,便看到一双双向自己投来的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神。
他们像刚从地狱里还魂一样的鬼尸,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柳皓突然从僵硬的腮帮抽出几丝笑容,硬邦邦挤出“回来了”几个字,然后又埋下头继续上网聊天刷空间。(
混世刁民)
张晓冬总会停滞一两分钟之后无辜地将他迟钝的眼神收回去,把脸朝向墙壁,迷迷糊糊地假寐。
他永远都很淡然,没有危机,没有忧虑,舒服安逸地过着似乎永远睡不醒的小日子。
一天这样,一个礼拜这样,一个月这样,也许,他四年都计划就这么度过。
而郭宇通常都会忙得不见人影,偶尔见着何远,看他一眼示意下便把头扭下去,继续在稿纸上草草地写着些什么。
他每天都在奔波,学生会,学生社团,晚上回来就坐在桌前沙沙地写,有时候花几个小时写满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纸。
他已经在国家级报纸和杂志上发表过十多篇稿子了,新闻、文学、学术、评论,各式都有。
每次寝室卧谈的时候,他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而且他掌握有一手的信息,哪个地方有讲座有报告他都了如指掌。(
劫修传)
何远不喜欢这样荒诞而沉闷的生活,这种感觉,像有人用什么东西蒙着自己的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渐渐尝到些后悔的滋味,也许过去自己不应该对别人那么冷淡,那么漠然……
他欣赏着这个城市绚烂的夜景,踮起脚尖向远方望去。
暮色的烟霭里闪烁着迷惑的光斑,在那些光斑存在的地方,有癫狂的舞厅、不夜的网吧和热气腾腾的温泉。
他在想,也许这种变化,这种不知什么原因的无法坚守是由于自己慢慢对这样的环境习惯并开始依赖了吧。
像郭敬明,之前读《左手倒影,右手年华》,那些清丽真挚的句子和干净纯洁的思想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他用洁净的文字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执著,抵抗着外界飞速发生的物质朽化。
可几年过去,曾经执着的已经不再执着,曾经坚守的也不再坚守,曾经讨厌的慢慢接受了,曾经唾弃的渐渐离不开了。
后来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小时代》蒙上了越来越多浊恶的铜臭,那个过去眼神里含着明媚的忧伤,以四十五的角度仰头看天空的纯净少年不在了,转而成为了一位会用华丽文字包装自己的精明商人。
时光就那样默无声息地匆匆流淌,而有些东西也随之悄然变化,等到突然发现了,却再也回不去从前的那个自己,再也不能静下心来,再也不能干净简单地想问题,却只任膨胀的**左右自己,侵蚀自己,如失去魂灵一般,行尸走肉地享受、放纵。
有时qy或食欲像一行蠲蠲爬行的蚂蚁,带来一阵阵刺激似的瘙痒。
于是便大量分泌jy、ys和唾液,满心满脑都萦绕着这些牵肠挂肚的东西。
而智慧的人,总有一套还称得上是智慧的说辞:若顺之,那是随性,若抑制,是理性。
似乎不论横竖,皆有理可循,堂而皇之。
他一边想着,一边无奈地苦笑着,像在嘲笑这个出了名红得发紫发黑的青年作家,像在嘲笑整个受了伤以后自我安慰、自我解嘲的可笑人类,也像是在嘲笑突然变得矮小龌龊、恶心陌生的自己。
然而他依旧不能遏制自己**在身体的蔓延,总有一股憋闷的力量在努力着冲开躯体的束缚释放出来。
他快速地走着,拖着半旧不新的单车,匆匆逃离灯光,走进黑暗的树影之间,想要借暂时的清冷和恐惧来驱散心头灼烧的浮躁和滥想。
然而他刚躲闪入树丛中,便发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这里是学校有名的情人坡,下层栽满芙蓉花,上层种满樱花树。
在万花盛开、美丽绚烂的季节里,常有情侣抱对缠绵,花前月下。
一丝细微的咂嘴声从一棵枝叶繁茂的樱花树后面传来,何远透过树枝间隙看到一对接吻交欢的情侣,紧紧相拥,深情相吻。
二人频频咽着唾液,微弱的灯光下依稀看得清男孩的喉结在隐隐地上下浮动。
男孩一只手搂着女孩的腰,一只手在女孩x前高挺的rf上揣摩着。
两人的xt紧紧相依,男孩xs在女孩的k间反复磨蹭,女孩弱弱地发出些□□,将臂膀死死环绕着男孩的脖颈……
何远渐觉得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脸上烧得灼热,血液从心脏迸出飞快在全身周转,嗓子里咯咯地咽着唾沫。
他突然觉得惶然,拔腿跑出来,推着的自行车像曳着的尾巴,长长地拖着,向灯火通明的宿舍楼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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