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君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老太太温和的声音止住了：“君君哪，奶奶知道你担心奶奶的身体，但是你要相信奶奶，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步履蹒跚地来回在厨房忙活，脸色是苍白的，心情却是满满的快乐，在厨房外面偷看的众人都觉得心里沉沉的。
苏翼看得是泪流满面，自责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怎么可以这么笨？老太太一向对自己是有求必应，为了她的身体好才找的借口，没成想倒成了让她劳累的理由。
全然不觉已经咬出了血丝，直到带着腥气的血液流进嘴里，才恍然大悟，跑到客厅抽了张纸巾，无声地流着泪，细细地擦拭唇上的血丝。
苏丽君捧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众人早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带着期盼看着碗里的食物，老太太慢慢挪出来，拒绝任何人的搀扶，谁上前，就得接受老太太不赞同的眼光。
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扰乱，都安静或兴奋或激动地说笑着，其实心里像黄连那般苦涩，脸上非得装得跟蜜一样甜。
苏翼眼含热泪吃掉碗里带着浓浓情意的饭菜，偷偷啜泣，泪水混杂着米饭被他送到了肚子里。
老太太的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看起来心情非常的愉悦，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夹菜，掉了好几回都没办法夹起来，脸上带笑地调侃：“哎呀，不就是在医院住了几天么？这家里的筷子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健忘？呵呵。你们吃啊，不用管我。”
众人头都低得要贴桌面了，埋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根本尝不出饭菜的滋味。老太太敏感地感觉到异样，环视一周发现自家小女儿不在人群之中，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苦战碗里的饭菜。
这顿饭吃得压抑且苦涩，在座的每个人都觉得心情非常沉重，千言万语在一顿饭间化成了一声叹息。吃过晚饭，老太太拉着苏丽君苏翼的手回到她的房间。说了没几句话，就疲惫地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苏丽君和弟弟伺候着老太太躺下，一先一后地轻步离开。
当天夜里，老太太发了噩梦，嘴里一直喊着：孩子，妈错了。妈真的错了。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梦话。惊醒了守在她床边的苏志军，老太太在儿子的温柔安抚下，渐渐恢复平静。睁开满是泪水的眼，沙哑的声音响起：“志军啊，你去找你小妹回来，我不行了。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亲口对她说：我错了。快去！快去！”
苏志军叫醒自家兄弟，吩咐一番。回到老太太床前伺候，老太太一口气正憋着，见到儿子这么快回来，用尽力气交代后事：“志军啊，我走了以后，你把我送回老家，老苏家的规矩不能忘，把我葬在你父亲旁边。要按着村里的规矩来，我拼了命回来就是不想死在医院。你记得了吗？”
苏志军带着哭腔，手拉着母亲如干柴的手，点头，嘴里不住地承诺：“是，母亲，我记下了。我会按着您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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