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凉眼睛弯成一条线，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其实只是嘴唇擦了一下，见他脸红了，又放肆起来，在眼睛上也印了一个吻。
仔细算来，她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过别人。
亲完之后若无其事地趴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手不松，等着他讲故事。良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抬头看，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宸宸，你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她嘟着嘴好奇地问道。
展千宸打了个机灵，自动忽略了她对自己的称呼，沙哑而压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下来！”
“哈？不要，抱着你比较有安全感！”烟凉不解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整个身体都挂到他肩膀上，浑然一个没骨头的八爪鱼。
“下来~”展千宸脸红透了，闷闷地说着，尽量远离烟凉。
再笨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烟凉脸也红了，立即松开来，缩到一边去，在他身边老老实实地躺下装睡。
听见展千宸平稳悠长的几次吐息，烟凉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看着他白皙的脸上红霞渐渐褪去，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就听见她微凉的声音。
“九岁之前，我也有个很安稳的家，我爹和我娘相敬如宾，你知道的，我爹是个武将，一次出征，他战死沙场，消息传回来的那天是我的生辰，本来娘已经盛装打扮，准备带我去华清园吃我最喜欢的菜。
她知道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在房间哭了很长时间，我并不知道，哭完之后，就带着我出门了，那天我玩了很长时间，她只是在一边笑，不时嘱咐我小心些，我很开心，第二天早上，我去给娘请安，看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当时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娘明明笑得那样安静，却已经死了，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她深爱着父亲，他们两个人都是目标坚定的人，所以可以罔顾其他人的心情，父亲在乎我们会担心，却执意要上战场；娘在乎我的以后，却执意选择赴死，明白之后，我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样的结局..”
眸子深邃，平静，像是看着一件什么东西出神，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地将他的回忆打开，烟凉分明窥见了平静下波涛汹涌的暗涌。
难怪当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萌正太会变成现在这样别扭呆板，完全就是有童年阴影啊，可怜她一片芳心，就这么被收服了，她睁开眼睛，手臂环着他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来我选择了参军，完成父亲的遗愿，在钰叔叔的麾下当一名普通的士兵，也不记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却记得那种感觉，恶心恐惧，几乎都要哭了，阿凉，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特别没用？”
“额，哭鼻子的孩子虽然怂了点，可我喜欢就行！”烟凉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这大约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次表白，就在这个静谧无风的傍晚，红霞如被水冲淡的水彩，氤氲开来。
展千宸微微勾起嘴角，他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柔软的身体抱起来很舒服，心中被一种细腻的温暖填满了，以后，就有一个值得自己用生命去铭记的女子了。
“宸宸，你记得小时候的我吗？”烟凉本不想打断他的回忆，可是敌不过心头的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唔..”展千宸脸色变得很精彩，喉间发出细微的声音。
“你唔什么呀？”烟凉皱眉，极力从他怀里探出个脑袋来，期待着他的答案。
“你真想听？”
“嗯，说来听听嘛！”
“那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烟凉不假思索地说道，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听完展千宸的一番话后，她立马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当时将你的一个包子踩坏了嘛，看着你委屈的表情，心里很愧疚，就将手里的百花糕换给你了，你用一种呆滞的眼神看着我，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不就是一个包子吗，要不要那么仇恨我？
等到真正认识你之后，才知道，你不是死心眼，只是个吃货而已！害得我还以为你后来双眼闪光是因为见到了一个大帅哥，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百花糕而已，啧啧，真是浪费表情..”
“啊，我真是个白痴，就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的，纯粹是找虐！”烟凉瞬间石化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道自己眼神不好，这人哪里呆？分明就是个腹黑毒舌还自恋的大魔王，是她天生的克星。
天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降一个混世魔王来收拾她，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她这是要锻炼心智，修炼承受能力么？
烟凉摸了摸胸口，还好，心跳犹在，看来经过这么多风波，她小心脏也越来越受得起刺激了。
“宸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不要脸呀？自夸得挺顺畅嘛！吾等自愧不如，兄台功力之高深，小生快马加鞭也赶不上！”
“阿凉，不要谦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施主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啧啧，学得到是挺快的，几日不见，功力见长啊！”
“我在你面前，若是不能脸皮厚点，岂不是被你欺负？”展千宸收了收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烟凉怔了怔，心安理得地靠着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却是硬着头皮说道：“哟，果然是妖孽一枚，竟然还敢来勾引我，好在人家功力深厚，岂不是着了你的道了？”
“阿凉，我知道你说的妖孽是夸我长得好看，对于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
“呵呵，你哪只耳朵看出我是在夸你了？”
“难道不是吗？”展千宸扶起她，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进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身上有些燥热，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烟凉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她真的不习惯和一个人这样耳鬓厮磨，就算这人是她喜欢的人，之前那样故作亲昵的调戏，不过是逢场作戏，真要她亲下去，还真的不可能，亲脸颊已经是她能忍受的极限了。
脸颊红得有些发烫，心，如小鼓敲了起来，竟然在紧张，她撅了撅嘴，暗骂自己太没用了，偏过脸，极力想要避开展千宸的靠近，轻声道：“算是吧！”
展千宸笑了笑，没有再进一步亲近，而是小心地环着她，柔声道：“阿凉，其实你要是不说，我可能真的不会记得那天的小丫头就是你，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除了你和我奶奶，就只有容若了。”
烟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有他，大概会撑不下去了，所以，阿凉，不要讨厌他好不好？”展千宸放软了声音，却仍然听得出话里的冷色。
“其实我不讨厌他，只是不放心而已！”她对病美人提不起一丝讨厌，反而还有亲近之意，只是各种原因，导致她对他避之不及。
“有什么不放心的？”展千宸很奇怪她的担忧从哪里来的。
烟凉犹豫了一会，很是别扭地说道：“他长得那么好看，你要是看上他了怎么办呀？”她在心里哀嚎，腐女果然伤不起，早知道就不看那么多少女漫画了，弄得现在老是想着男cp。
声音微乎其微，展千宸奇怪了好长时间，终于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话，眼角抽抽，黑了一半，良久，才道：“阿凉，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这难道不正常吗？”烟凉斜了他一眼，气愤地说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是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行吗？”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想多了，我们两个都没有龙阳之好，你大可不必担心！”展千宸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面上有些羞涩的绯红。
“那好吧，是我想多了！”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脑子里却没有停止联想，总觉得容若要是穿了女装，一定是惊为天人，不知道能让多少男人为之疯狂。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抱着展千宸的手臂，开始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展千宸凉凉的声音，“阿凉，先不要睡，吃点东西再睡！”
“嗯，不要~”烟凉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却没有松开他的手，手紧紧地攥着展千宸的小手指，唇角还挂着安静的笑。
展千宸笑着戳戳她的脸，烟凉无意识地蹙起眉头，一巴掌打过去，他身体迅速地往后仰，捉住她的手，眼角含着柔柔的笑意。
“别闹了，再闹把你扔出去！”就算是在睡梦中，说话也不客气，动作更是粗鲁，展千宸想起第一次看她睡觉的样子，那样冰冷而戒备，还没靠近，就被掐着脖子，生死由她，再看现在，竟然可以这么亲近，心里被一种细腻的温暖填满了。
“阿凉，我以为经历了腥风血雨，早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可是你摔下悬崖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怕..”展千宸抚着他的头发，喃喃地说着，忽然俯下身去，在她耳廓印下一吻，低哑的声音近乎魅惑的气质：“阿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你呆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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