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等待几乎耗尽心力,云错觉得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并且还在不停歇的行走中。(
谋妃当道)他们的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闪现在脑海中,从相识,相知,再到……相许。每一步就像浸润了鲜血一般的,充满温度和血腥,伤了身边的人,也伤了自己。
可是即便再来一次,云错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他无法感知手术台上的那人现下所受的苦难,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耐心等待。即使,哪怕……最后……没有最后。
浓郁的雪茄气味激烈迸溅在清寂的雪道上。蓝色的微茫的烟雾升腾在眼帘之前,飘忽着畴昔的伤痕,浅淡的,蓝色的忧郁。雪越下越大,雪下越冷,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封存。黑色风衣扬起的衣摆在风中无力颤抖,再潇洒的背影也成为萧瑟。
皮靴踏裂完整的雪地,错落的足迹蜿蜒到远处,消失在人烟中央。
你要走,我不便挽留。可是你却不曾告知我,这一次许是永别……
酸涩浸润了视线,顾喻轩只觉心头淌血。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执著而倔强。即便他松手,他还是折磨到自己。
竟然让泪水淌了下来。瞬间,化开在脸上称为冰凉的痕迹,像我们过去的十多年。(
神医弃妃)漫长的岁月,流淌着,流淌着,渐渐冷却,却在一瞬间凝固成冰。只在一瞬间,就让人认清了过往的岁月,不过指间流逝的几分罢了。
这一条路,荒芜到只剩下自己。一开始的抉择,便是错的。放手,是他的错。可过错总也比不上错过。就算经历再多个十年,他们仍是错过。第一次,是他的过错。第二次,注定是错过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是他亲手奉给了云错,奉得不敢有怨言。这多年的寂寞,是云错陪伴着他,而他,一如漂泊。没有定点,没有轨迹,注定没有归宿……
夏川无论如何已无法沉静思考了。闭眼的最后的一刹,眼中只有云错枯槁的面容。进了手术室,命悬一线,什么都不再手中了。
无影灯虚幻的影像落在视网膜上。蛇一样冰凉的触觉一点点深入到身体内部。
早就处在昏沉的世界里,夏川感觉到灵魂轻轻浮在水面上。彼岸,有繁花一世么?越来越稀薄的意识,越来越冰凉的世界,渐渐的,只剩下自己深一脚,浅一脚游弋。如果这是生命的尽头,如果人生注定是这样无力的挣扎,是不是应该从不曾相遇?毕竟,留得太多眷恋,越发不舍。毕竟,人生寂寞繁盛,欢愉浅薄。
这世界有什么是可以带走的?
没有。(
慢慢仙途)
如果有,便只剩下残存的记忆。
失去知觉的一瞬,灵魂开始慢慢移动,光亮在世界尽头展开,前世的记忆淡淡的浮现出来……
十月,停顿在初秋的淡淡的微凉。可那个十月是停留在记忆里永不褪色的一抹云霞。那个炙热的吻轻轻落在唇上,夏川一霎时只觉被震撼。他的唇火般炙热,他的唇冰样凉薄。
那个孩子多么无助啊!躲入泥潭,无法自拔,是他祸害了他。可他还要伪装冷漠,义正词严地告诫他:停手吧,再进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川莫名的清楚,那个生涩的表白是初吻,是这世界最纯美的情愫。可他无能为力,曾经的一切如同噩梦,他不能,也不敢再让自己陷入。可是当看到那个孩子无助的痛苦,夏川冰凉的面容下却是深深的心痛。
那个转身,那些残句,一幕幕全都烙印在心里。他不忍心看他的发丝凌乱在凄清的夜风里,可他不敢伸手。他怕一触手,碰上他炙热的情愫,他会沦陷。每一次挣扎,脑海里总会浮现周琦的面容。
夏川太理性,连恨都不轻易付出。(
狂帝追妻1000次:绝色长公主)他明明那么排斥见到那个美丽的女孩,可是他还是镇定地跟她隔着一桌的距离,勉力维持着最后的防守。
“夏老师,您应该知道我找您有什么事!”周琦面色冷静,言辞中的咄咄逼人之势让夏川险些窒息。
他故作镇定,冷冷的面色依旧,可是声音里有着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颤抖。
“我不知道。”
周琦显然完全不把对坐的人放在眼里,竟冷哼了一声,完全暴露出自己的鄙夷。于她而言,他不过是让云错堕落的罪恶。夏川心中深深挣扎起来,她的鄙夷理直气壮。明明那个孩子是为了他,可是他竟然退缩。这懦弱一词如今用到自己的身上,夏川紧了紧心弦。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终于,他还是妥协。
“你应该知道……云错的事。”周琦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青葱般的指节根根泛白。“他对你,已经不是一般的师生间的……你明白吧?”
夏川的脸色陡然灰败。早就了然的心事,一旦出于口中味道就全变了。这一切来得突然,这一切来得都不该来。(
绝世界王)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轻轻点头。这一颔首,倾尽了全副力气。身子都不能坐得如先前那般稳定。夏川心中苦笑,面上却仍是万年冰川的样子。
“你……可不可以离开他?”周琦蹙着修长的秀眉,面色凝重,“你会毁了他的!”
他注视着她,清秀的面容,朗月一般的温秀。可是现在这张脸却显得那么可憎。她在胁迫,以云错的幸福胁迫,他还有什么立场。三十六计,救不了他的奢望。七十二变,幻化不出他想要的结果。
语音不高,可那落在最后一句的情绪彻底打垮了夏川。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竟笑了出来。一抹惨烈的,苦涩的笑意从唇边浅浅的,一圈圈的荡漾开去。眸中一霎时灰暗,情绪瞬间凋零。
“我会离开的,你放心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心跳。离开,永不再见?
夏川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颠覆了一贯的从容。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被人深深戳到痛处,却不能言语……
步行在无人的街,秋夕深凉,枯槁的落叶铺满无奈的情绪。(
闺园田居)悲伤却没有尽头……
他从不畏惧离开,因为只身漂泊,浮萍的命运总是那样的。他也不怕从新来过,因为无论身在何处,他也早是残缺的生命。每一天的重复,每一天的日升日落,唯一的意义是又过去一天。可那是以前!
现在呢?现在怎样的不同啊!
他竟然吻他!那个炙热的吻深深烙在夏川心里。即便是当年的他,也不曾给过他这般的温存。云错的炙烈,云错的决绝感染了他。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原来他枯槁的生命里也是希求温暖的。原来他所习惯的一个人的寂寞只是无可奈何的习惯而已。从云错炙烈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想要的幸福。那漫漫长夜里微弱的光亮啊!他竟然有了期待,有了贪念!可是他不敢,不敢奢望。即便是云错伸出了手,他深深畏惧那只是少年的一时冲动。
可比这些更加可怕的,是他终于发现这段孽缘般难以言说的苦楚里,竟不是云错一人的演唱!
他愿意离开,愿意放手,愿意放逐自己,不是因为愿意,是因为要为他支撑起一片可以飞翔的天空,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心早已停滞在那些短暂的片断里。
这是个悲伤的结果,可是自己不已经习惯悲伤了么。那么,这一次一定也可以慢慢的,用时间去治疗。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生……
无论要多久,我要淡化的绝不是关于的你记忆,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悲伤……
你不在的地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座空城。
这一次的深刻竟然比他给的还要强烈。夏川一次次反思,一次次咀嚼,究竟这个孩子有什么地方让他的记忆挥之不去。
习惯寂寞,寂寞里从不敢抽烟。可是时隔多年再次点燃的时候,他想到的已不再是曾经。熟悉的烟味,一如那年,夜风中那个孩子仓皇的徘徊。或许就是因为纯粹,因为小心翼翼的呵护,才让人那么眷恋。
不管过了多久,那些零碎的记忆都值得用余生去珍藏。
一个人拖着行李离开,这个寒冷的季节又只是自己悄然度过。城市永是不见喜悦抑或悲伤,永是不起波澜的冷漠。游走在寂寞的长街上,夏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是一无所有。
曾经,他离开的时候,他还年少气盛。过错也罢,错过也罢,既然选择放手,那便不再挽留。他只是觉得心寒,只是觉得一个幻美的梦想的破灭。现下却是年近而立,事业,为了云错辗转流离,算是推倒了重新来过;生活,总是这般寂寥的存续,简单的,简单的忧伤。
除了一份牵挂,他真的一无所有。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孑然一身的来临,孑然一身的离去,究竟留下些什么……甚至,能不能存在那人的记忆里?还是是,他也终因年少气盛而渐渐忘记……
怎样的矛盾,怎样的不舍啊!他脑海中的记忆,再怎么微弱也请保留吧。
云错,我无法再让自己自私。
记住,忘记我。
一切纠缠纷扰的枝丫****错杂,只有痛苦清醒的鞭打每一寸心。给自己一点时间沉默,看清楚究竟前方剩下些什么……
咖啡浓郁的香气终于镇定下心神。一手温暖,另一手却是冰凉。鲜明的温度比较让夏川扭曲。长吐出一口气,生活依旧还是要继续。头脑已经发胀,这寂寥的生活像是绝望中挣扎的囚徒。每一日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埋首在书案前,将所有不顺的心事压在心口以下。
习惯性上网,打开那个界面。英气逼人的校门题字,熟悉的校园场景。鼠标一路蜿蜒而下,视线在飘渺的一刻定格在那行红色的标题。
《校内信息……》“轰”地一声巨响,脑海炸裂。夏川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手指已经微微颤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逼迫自己再仔细看了一遍。视线已经错乱,字迹模糊,天崩地裂的错觉瞬间席卷了心房。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亮得可怕。像黑夜里猝然点起的两团篝火,熊熊燃烧着汹涌的情绪。
焦灼像干草垛上的一星烟火,稍稍的一落便燃起了辽阔的心原。这个春天,窗外的行人都冻得脸色发白。
又是如此简单的行李,又是孤身一人,又是熟悉的路线,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情绪悉数心中的难过,全剩焦灼迷惘。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