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郭一文对张小天的印象完全改变了。(
护界仙王)
当然,这首功要归于袁芳芳极为得力的“夫人外交”:台长夫人喜欢装嫩,袁芳芳便极力向她讨教该如何护理才能像“师姐”那样永保二十五岁的头发、二十岁的皮肤和十八岁的身段(大体上,袁芳芳虔诚无比的惊叹也算不上太过恭维:刘小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要比她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台长夫人喜欢k歌,这自然也是同门师妹——袁芳芳的强项;但要点是,袁芳芳懂得如何不露痕迹地在气息、音高等方面故意输给刘小妹,好让“大师姐”有充分的机会展现自己在音乐戏曲方面的深厚功力。另外,台长夫人很喜欢麻将;这个就更简单了,袁芳芳和帝豪酒店老板、老板娘一起在酒店顶层露台上陪刘小妹玩儿了半天。(
本妃命有桃花)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翻盘一局,是张小天自己打赢的。张小天知道郭一文不喜欢麻将一类的俗物;相反,郭大台长好的是“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之类的国学,尤其以围棋与老庄最甚。恰好在北大中文系读书那几年,张小天对此道曾真切地下过一番功夫,如今需要用时,却也能信手拈来,游刃有余——正是这一点,让郭一文对张小天很有“刮目相看、酒逢知己”之感。
“小天,咱们连杀五盘,你三比二胜我,你倒说说看,你靠的是什么?”郭一文将一颗黑子掷到棋盘上,表示最后一盘认输收场。
张小天借收拾棋盘的当口,偷眼看了一下郭一文的眉毛,随后面带愧色地说:“呵呵,郭台棋风老辣谋深,棋力万夫莫当,小老弟只有招架之工,最后仅凭运气险胜而已。(
探虚陵现代篇)”
对张小天的回答,郭一文很不以为然。他不耐烦地用力摆摆手,大声说道:“你小子真会拍马屁!你赢就赢在,处处让我,处处不敢和我争!”
张小天掏出手帕,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水,露出迷惑不解的憨直微笑。
“就拿这最后一盘来说吧,”郭一文停下来,接过服务生递过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之后继续说:“你怕我输了,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你每一手棋都有意藏着空当让我钻;而我呢(郭一文目光闪烁,站起身子,手扶露台护栏,眺望不远处湛蓝的海面),毕竟号称下了半辈子棋,自知如果真输了,心里总会有些不痛快,所以索性装傻步步紧逼。(
末世仙府)”说到这,郭一文长出一口气,轻轻摇摇头,“问题就出在这儿啊——还是老子说得好啊,不争才是大争;无为才是大为!”
看到郭台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张小天暗自发笑。起初,他觉得郭一文未免孩子气,一场游戏的输赢,何至于上升到“清静守虚”这类高深莫测的玄学上头;可很快,他的脑子里又闪现出另一种念头:也许,这不是什么孩子气,而是郭一文的真正本性;如果这段感叹真的发自郭一文心底的话,那他平时表现出的正廉豁达、沉稳无争完全是假象;真实的情况是,郭一文骨子里的名利心比任何人都重。只不过,和一般的名利之徒相比,他把自己的名利心彻底包裹在一层自鸣得意的道德光环中。(
从零开始)这包裹如此密实、美丽,乃至于郭一文已经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张小天打算趁胜追击,将这个最新发现的突破口撕开。“郭台,您刚才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真正的输家其实是我。”
“呃?何以见得?”郭一文扭过头来,认真打量起张小天肉满满的大脸。他后悔自己刚才由于一时兴起而流露出心里话,这在官场上,特别在部下面前,是犯大忌的;可是,既然破绽已经露出,懊悔已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先要弄明白张小天察觉到没有;然后,再慢慢把失去的这一分扳回来。
“郭台,我觉得您高明之处正在于把人情参透了。。。。。。”张小天端起一杯咖啡,送到郭一文手中。(
超级兵王)这时,露台另一端的牌桌上响起一阵惊呼声。原来是刘小妹胡了一手大牌(门清、清一色一条龙、外带自提杠上花)。坐在刘小妹上风口的袁芳芳,夸张地懊悔没有截胡;帝豪老板、老板娘则笑着凑趣,忙不迭地从牌桌抽屉里拿出筹码来清帐。
“怎么?他们在玩带钱的?”郭一文紧皱起眉头,吊角眉上的两根银白长眉铮铮地努着,目光严厉起来。
张小天慌忙赔笑,“郭台,不碍事,都是块八毛的,几圈下来,不过百十来块钱;难得大嫂今天这么开心。。。。。。。”这句话真真地触动到郭一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暗中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的话题,又把头扭向张小天,“你刚才说到哪了?”
张小天擦了擦脸上的汗(十月的三亚虽然清爽宜人,可不知怎的,最近三两年间,哪怕是在冬天,张小天也时常汗津津的。)整理整理思路,继续说:“我觉得郭台参透了人情,既看穿了我的心思,也洞察了自己的心思;更难能可贵的是,对自己的弱点毫不讳言——”
看到郭一文的银白眉柔软下来,张小天又暗自笑笑。
“——我觉得这就是自信,真正的自信!”
就连郭一文也不得不承认:张小天这席至情至理的奉承话,的确无可指摘;有那么一瞬间,郭一文甚至觉得刚才那番暴露自己弱点的话,说得恰到好处。
“郭哥——信奉老庄的不争、无为,”张小天已在不知不觉间,改了称呼,“而小天,信奉的是释家的业障、轮回。”
“怎么?你信佛?” 郭一文两根银白眉完全柔软了,就像此刻远处轻柔和缓的海浪。
“不敢,不敢,只是喜欢。”张小天一直悬着的心,现在完全落地了。他终于找到如何亲近郭小天的办法。他现在完全自信:拿下郭一文只是时间问题。他继续说道:
“老庄的思想太过缥缈虚幻,尽管道理极为深刻睿智,但对于慧根中下的寻常人等,很难理解;相反,佛家讲究普度众生,道理自然浅显明白;就算慧根低下的人,也能找到门径进入其中。。。。。。”
“有点意思,”郭一文淡淡地笑了。他没想到:这个擅长权术钻营的功夫熊猫,居然也喜欢佛道之学,并且颇有见地;并不似原先以为的那类苟蝇窃利之辈——看来,还真小瞧他了。
“就拿刚才郭哥提起的那个话题来说吧,”张小天见话题很投机,更想一鼓作气,彻底征服郭一文,“郭哥参透了人情,不仅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别人,而且还坦荡荡地向您的部下直接点出问题的本质,这本身就是佛家所标榜的大智大勇;照此修行下去,我觉得您最终会进入喜乐的境界,也就是道家所说的无为太虚之地!”
“哈哈哈,好!好!说得太好了!”郭一文下意识地拉住张小天的手,用力握住抚掌大笑,“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哈哈哈!小天,今后我们要常常聊聊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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