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时分,‘汇华宫’外的宫门早被上了钥。(
军权撩色)十名采女各被安排在单独的寝室歇息。
榻旁的始影睡得酣熟,她自小就贪睡,睡熟了更是雷打不动。筠华以为自己已经筋疲力竭,可当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精神却格外活跃,愁云恨雨将她的思绪萦绕。
姑且披衣走出了房门,漫步到院子里赏夜景。
月初的新月并不十分明亮,天际浮云护月,未见蟾宫全貌,院子里唯有几点灯影幽微。
紫藤盛放的暮春时节,‘省身殿’后的紫藤架垂着密密长长的紫藤花,借着微弱的光辉遥遥凝睇,却似绣满了紫色碎花的帷幕,又似黄昏时分的彩霞由天际散射而下。
几只夜莺藏在绵密的紫藤花内鸣啭如歌,甚是调皮。
向来淡不可闻的香气在这清寂的夜幕倒是明然了些许。
“救命啊……”
一声尖锐的呼救声刀子般划破了这暗夜的阒寂。(
豪门复仇四公主)倏尔一道黑影闪过,却向后院北面迅速移去。
筠华救人心切,未曾思量其他,拔步向那黑影追去。
院子的尽头半个人影皆无,一个不妙的想头涌上脑海,筠华缓缓地走向墙边的那口水井……
“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去死罢!”
身后那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的影子落到水中,他正死死纳住筠华的后脑,欲将她按入井中。
筠华的双手紧抵在井口,猝而一声冷笑。那黑衣人微感惊异,手上的力道竟不觉松懈了些许。继而只听筠华冷嘲道:“早听说宫里人心险恶,如今我刚一进宫就有人欲除之后快,未免太过抬举我了!不过……”她顿了顿,清美的眸子中闪现锐利的精光:“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右脚同时霍地向后飞出,直踢中那歹人腹部,这一脚令他猝不及防,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九焰至尊)筠华一个敏捷的转身,远离井口。
那黑衣人哪里想见这新入宫的采女竟会几手功夫?忍住腹部的疼痛,正要反扑,忽见筠华由靴靿内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寒光凛冽烁目,筠华感慨道:“幸而临行前母亲叮嘱我这把匕首要随身携带,否则今夜我岂非将命丧小人之手,死不瞑目?”
歹人一时怖畏,一个轻身翻墙欲逃。筠华岂能任人暗算却不察究竟?她当即向歹徒尚未脱险的小腿戳上一刀……顿时鲜血涌出。
有了这伤口,纵然未能及时追上这刺客,顺着血迹按图索骥,便可找出背后主使,正要随他翻出墙去,忽听身后有人阻道:“穷寇莫追!”
筠华蓦地转头,那声音主人的面容身形渐于黑暗中显现。
她是何时出现在此的?这一幕固然已被她看在眼里,筠华乃是自卫,并不畏惧她会将此事声扬出去。只是……为什么她看到这种场面却无柔弱女子该有的胆怯,反而冷静异常?还有……方才她明明听到有女子在喊救命,为何追到井边时却只有那黑衣人一人?喊救命的人又是谁?这里面究竟藏匿着怎样的玄机和阴谋?
“方采女……”心底存在种种疑惑,筠华自然对这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女子殊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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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采女真是深藏不露啊,若非那歹人出现,我哪里有机会见识到林采女的好身手呢?”
方采薇语带揶揄,眼神有意抛向她手中那把血痕斑斑的匕首,似是在嘲笑她身为女子却动粗耍狠。又似在……
“不好!”
只这两句话的工夫,那刺客早消失的无踪无影。筠华不再理睬方采薇那仿佛别有用意的言语,翻墙追踪血迹,却发现除了墙外的几点血迹外,其他方向再寻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中计了!”
筠华暗恨一声,翻墙回了‘汇华宫’,想要找方采薇说个清楚,回到后院时发现她也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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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方采薇的房门被人踹开。
只听得几声嗤笑,房内却不止方采薇一人。章瑾儿、夏若水……甚至连齐芷兰也和她们围坐在红木圆桌前,表情讶异地看着自己。
筠华明白自己又中了她的圈套,面色怫郁,瞋视着方采薇的神情凛冽如刃。
“果然是个粗鲁的女人……真不知哪一辈子积的德,竟然被皇上御笔钦点入宫……啧啧,我看皇上见到她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吓也要吓跑了罢?哪里还敢宠幸她呢?”
章瑾儿故作姿态地在筠华身边转了一圈,将她打量个遍,继而发出了诸多谑语。
夏若水和方采薇更是讥诮不迭。
筠华方欲开口反驳,却听得‘哐啷’一声,芷兰拍案而起,愤然看向那三个面目可憎的女子,诘问道:“你们三更半夜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演这一出给我看?”
她们三人面面相觑,竟被芷兰显现的怒色所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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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继而道:“以后别做这等无聊的事,你们越是锋芒尽显,就越是令人憎恶!”
言罢拉住筠华便向门外走去,全然不睬那三人做何举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何以怒气冲冲破门而入呢?方采薇故弄玄虚地把我们三人叫来,却未见你在此。我还一味地纳闷,竟不知她是冲着你来的!”
芷兰携着筠华回到自己房里,将一杯方才烹好的茶递到她手中,一口气提出了所有疑问。
“有人要杀我……”
筠华声音瞬间沙哑,这句话说得有些艰涩。
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饮尽后,才发现背后的汗水已凉透了背脊。
“什么?”芷兰惊呼失声,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他蒙着面……我只知道他有一双异常阴鸷的眼睛,还有他的声音十分阴沉,如果再听到,我一定会认出来的!”见芷兰满面惊悚的神情,筠华压低了声音:“我怀疑……”
觉察到窗外有两道窥伺的目光扫射进来,筠华欲言又止,歘地吹熄桌上的灯烛。伸颈放声道:“没什么,我和方采女间发生了些误会而已……姐姐,都这个时辰了,我就在你房里睡下了!明日还要早起受训导呢!”
芷兰知她有意将话锋转向,顺势接口:“好啊,天也不早了,没两个时辰好睡了!”
预感到窗外再无人窥视,筠华方同芷兰坐到榻沿,将方才发生的惊险以及方采薇的可疑处一并道来,并提醒芷兰今后要处处留心。又忍不住疑惑:“那贼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可我才第一日进宫,如何就惹上这等杀身之祸?还有那方采薇……她也不过初来乍到,若果如我所揣测那般,因何这么快就有人与她里应外合,要除掉我呢?”
“居高声自远,但高处不胜寒呐!”
芷兰一副洞悉人心的模样,道:“皇上钦点你入宫,目标过大。虽然你尚未得到宠幸,可这份殊荣也足以为你惹来诸多是非。更何况妹妹相貌出众,无论是宫里的‘旧人’还是‘新人’,必然有所忌惮。幸而你有些身手,否则方才那一劫定是难逃了……”
“入宫非我本愿,却无奈陷之险境。我连皇上长得是哪般容貌都不清楚,真不明白他为何下旨召我入宫!”
筠华惶惧无措之下不免心焦,却道出了些许愤慨。
芷兰也对此有些疑惑,探询道:“皇上若果真因见过妹妹真容才将你钦点入宫,那必然不会以真实身份与你相遇,妹妹仔细回想一下,可曾与陌生男子见过面?”
筠华不假思索……继而恍然自问:“难道是他?”
“妹妹可是想到了可疑的人?”
微微颔首,筠华似乎想通了许多不解之题。
“大概半年以前,我曾替一个迷路的男子引路……当时我就觉出他身份非凡,却未曾细思。后来也渐渐淡忘了那日的事。如今想来,他很有可能就是当今圣上……”
两人齐声惊呼,感到不可思议。
“既如此,妹妹他日得宠是期然而然的事,今后你就更当小心行事,避免惹祸上身啊!”
“姐姐放心,‘明哲保身’是我入宫前母亲叮咛最多的一句话。我又岂会反其道而行呢?”
二人经过商榷,协定今夜之事一时无法证据确凿,若想查出首尾,日后还需以方采薇为线索,不可与她发生正面冲突,想要将幕后主宰绳之以法尚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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