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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的侍女跪在地上，如丧考妣，嘤嘤地哭了起来。杜若皱着眉呵斥道：“真是把人都丢尽了，你哭有什么用啊？还不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女抽泣着说：“奴婢不是故意的！府里的食盒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奴婢一时不查，就给拿错了……主子饶命啊！”
杜若用指头叩着桌子，声色俱厉地说：“一派胡言，既然是厨房送来装得好好的东西，怎么能是坏的？你最好一五一十讲清楚，否则你就不用在府里待着了，我回了夫人，找牙婆来将你卖了干净！”
一听要被发卖，侍女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揪住杜若的裙摆不撒手：“主子饶命啊，奴婢全都说，只求您千万不要卖了奴婢！这食盒里确确实实是厨房送来给少爷的早膳，奴婢也的确偷偷打开看了一眼，但哪知道里面是那鬼东西，就放着没拿给少爷，也没告诉主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谁准你自作主张了？”杜若柳眉倒竖，手指点着侍女额头的样子，非但不粗鲁，居然还有几分优雅，声音满含怒气，却并不尖锐，堪比戏台上的名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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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身体颤抖着，偷眼看了看这边的珍萝，挣扎了一番才回答：“因为送早膳的人说，那是少夫人亲手做的，奴婢不敢说，只好自作主张……”
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演到现在，骤然都住了口，四下寂静得只听得见轻微的水声，所有人的注意因此而集中到了珍萝身上。
珍萝几乎要拍手喝彩了，只觉得杜若没组建戏班唱戏，真是浪费了老天给她的天赋。
不过她并不打算接戏，一副“你们在开玩笑吗？我啥也没听见”的模样，自顾自喝茶。
三王子很想保持中立，但食盒里的那坨东西实在撩拨得他难受，笑声从牙缝里漏了出来，惹得珍萝横眉冷对。
柳闻浪尴尬至极，万万没想到那玩意儿居然是珍萝亲手做的，他绞尽脑汁思索着打圆场的说辞，眉头蚯蚓似的拧成了一团。
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打破沉寂，这一点杜若没有料到。至少，珍萝应该为自己说点儿什么，可偏偏属她最像个没事儿人。
再这么沉默下去，今天这荷花也别赏了。杜若干笑了一声，向珍萝致歉：“杜若不知是少夫人做的，实在对不住……可是做早膳是厨房的差事，少夫人怎么想起要亲自动手？”
珍萝张口本想说的是“夫人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可转念一想，她便改口了：“新婚之夜，我错手推倒了夫君，心里一直不安，想着做点儿什么来弥补过失。想来想去，金银玩物都太俗气，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虽然粗陋，却饱含我一片诚心。唉……”
这一声长叹，她也学着戏里的青衣叹得哀婉凄恻，叫人听着无法不揪心。
“原来，夫君连看都没有看到啊……”
柳闻浪再也把持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扶起了珍萝，抚着她的双手动情地说：“不管东西怎么样，你这片心意最可贵。一直以来，我都心下惴惴，只怕你受了委屈，不肯原谅我。”
珍萝抬手轻柔地按在柳闻浪的唇上，双目含情地望着他说：“我是你的妻，便是你的人。”
话音刚落，杜若就哀鸣一声，掩面跑上了画舫的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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