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讲武堂上舍的艺童们都紧张起来,月底大考。离开讲武堂的最后一关了,眼看要脱离枯燥刻板的艺童生涯,个个对未来充满憧憬却又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前程似锦还是命途多舛。偏巧三月里, 初春的帝都渐渐从冻僵的冬天里苏醒,首先是热闹的上已节,虽说到了梁末,上已节已经渐渐衰微,但这天是祭祀高禖的日子,芍药正开,“犹绰约也,美好貌。”,帝都玉琛河河水涣涣,河畔男女头戴荠花,秉蕑私会,“有询訏于乐,勺药之和。伊其相谑,互赠之。”
清明前后十余日,“田野道路,士女遍满,皂隶佣丐,皆得父母丘墓。”祭奠都在南门外,撤馔讫,泣辞。但例程须“食馀馔任于他处,不得作乐。”然而士庶“清明上墓,复为欢乐。坐对松槚,曾无戚容。”于是风景怡人的讲武堂周围,到处可见士女拈花,香车骏马,阗塞道路。附近村坊各以车载楮帛、鸣金、张帜、交纳庙内,堆积如山,名曰‘解钱粮’。又有买卖赶趁货物,戏具及开场赌卜,乡城毕集。
这本来是林峰大显身手的时刻,放在往常,他是绝对不会错过渔猎美色的机会,现在连他都要静心苦读,何况那些不如他的同窗。推荐进讲武堂的豪族子弟如果不是出身行武世家,便都是家族里最不成器的那个,林峰有些个同窗行文中错字连篇,如“一旦”,会写成“亘”字,“丕”字根本不认识,则分写成“不一”。
武人地位一降再降,大多艺童也自然读不进书,大梁讲武堂的副场就变得一年比一年容易,比如梁初大考策十论三,除兵事外,还涉及时务、边防、法律条令、以至计算钱谷文书,面面俱到。经过逐朝递减,而今不过策一论一,默写《武经》中一段,通常只百字,所谓大考,形式而已,大家都不过是求个出身,何必过于认真呢。
鱼龙混杂的艺童里并非个个都是难堪大用的纨绔子弟,有三四个不比林峰差多少,几个人齐头并进,互相超越,比了两年,此刻更是铁了心要争个出高低,悬梁锥股地准备,比如贺凌,林峰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有力的对手。讲武堂每年这个时刻最为平安,少了许多语言失欢,奋拳搏斗的事情,艺童们对于外面的热闹景象双耳不闻,老实得判若两人,寒食节里也都待在廨舍苦读不辍,忍耐着春寒和饥饿,足不出户。“自怯春寒苦,哪堪禁火赊”,去年,林峰一伙早就备了酒肉用食器盛了,包在被中保温,散堂了就三三两两地跑到讲武堂外,共为欢饮,突然间,这些美好的日子就走远了,一去不返。
讲武堂大考是“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副场程文在前,不中则不得试外场弓马。这天以武学总教谕陈卫为主考,有监临官、提调官、监试官、考试官、印卷官、受卷官、弥封官、誉录官、对读官、掌号官、巡绰官、记箭官、验箭官、报箭官、监门官、供给官等同时列队来到,顿时,考场肃然,艺童个个如临大敌。
查罢应试证后开考,林峰松了一口气,题目除了默写《武经》,还要射策一道“策”和一道“论”。 他抽中了时务边防策一题,论则是“赏罚之令信如四时”, 早在预测之中,易如反掌,不出意料地得到了“文理优长”的最佳考语,林峰还来得及为默写不出的同窗“私占授者已八人”。
其他几个有心争会元的射到的也都很简单,如“事不避难臣之职”等, 贺凌抽的论题是“外重内轻,外轻内重各有得论”,有点针砭时弊的味道,出乎意料,但难不住他。“他们敢出这样的题我可不敢答呢。”贺凌考得不错,意犹未尽地向同窗解释道。大梁在京畿驻了重兵,最后的结局依然如周朝一样,割据四起,贺凌耳濡目染,得了父亲为官的真传,圆滑的只和同窗发发议论,难倒还真要写到试卷里?被安个谤政的罪名,一辈子就完了。
最倒霉的是一个学业平平的艺童,抽到了“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顿时傻了眼,这一道论作了足足一个时辰,往常“为邻生假手”的林峰早早就交卷离场,只好写下:“臣对:臣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臣不知,臣不敢妄对。臣谨对。”避免不着一字成了白卷。出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让众人惊讶的是这一关,竟然全部过了,连那个只写了几个字凑数的艺童也得到了“学业有成,文理可观”的考评,连其本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会出现众多累居下等,不得进入外场考试而复舍或除籍,有几个学业差得实在提不起的约着“
碧血长弓射苍龙最新章节第四章 风云初纪 四上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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