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平的老爹就在鸡鸣声中用他那士卒的惯有步伐一步一步走上岗来。天空晴朗湛蓝,地平线上生起的朝阳把鹅公岭上白杨的树梢染得金黄,但是山谷中还蓄着黑暗,影影绰绰的房子上升起了一股股炊烟。
学童们停止了诵读,高先生才回头发现了林平老爹站在了门口,林老爹脱下帽子,向高先生鞠了一躬,高先生走到门口和林老爹低声交谈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教室叫林平收拾了课本出去。
高先生本想对林平说几句鼓励的话,但是却无从说起,他眼里当兵实是一个没有什么前途可言的活计,远不如读书,而一个月内,林家两个儿子,他的两个好学生都当了兵,让高先生兴致高不起来。
林平没问老爹什么,闷声跟着往岭下走,身后的读书声重又响起,林平回头望了望,跟他的读书生活告别,他传奇般的近四十年的戎旅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看见老娘一个人在岭下的驿站等着,林峰的妈妈,也就是林父的小老婆没有来,这让林平松了一口气。虽然林家不吵不闹,但是那种微妙的难以言状的尴尬,总是使家里有一种暗暗的紧张气氛,林父老实一世,只糊涂着一回,犯了外出打仗的军人常犯的错误,并将错误带回了家,影响了一生的幸福。
老妈眼泪巴查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地上还堆着铺盖,林老爹一看有些生气,把铺盖打开,抽出一个箧囊,这个皮囊很旧了,是老爹在十几年前解甲时带回来的,但是还很结实。箧囊里无非手巾、澡豆、齿木、火燧、绳床,可不轻。老爹心细,林平后来发现蹀躞十事:剪刀、镊子、镜子、滤水囊、锥子、勺子、鱼隽、牙剔、耳掏和针筒等,均以链子系牢,一件也没有落下。
老爹把箧囊放到林平背上背好,挡住了老妈不让往箧囊中塞鸡蛋、馒头,又拿了一双旧云纹头翘尖短靴让林平换上。林平手里拿着馒头,嘴里还咬着半个鸡蛋,腾不出手来,于是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爹蹲下身,帮儿子把鞋给换了。
按说林平家日子还过得去,靠远近闻名的皮匠手艺至少是个中富,大灾之年家中还尚有余粮,这要归功于林平老爹的眼光,去年便宜买了十几亩山地都种了红薯、黄豆,大丰收,这次闹旱,忠州有些地方连牲畜都渴死了,全家靠着薯干过了年。
林平当兵主要是因为林峰。林峰的妈妈眼看着灾荒蔓延,动了笔写了一封信,又过了一个多月,就来了几个当兵的,穿着神气的制服,把林峰叫走了,还带了一封信给林平老爹,信上说过几天正式征兵开始,把林平也叫去。信是林平老爹的以前伺候的将军写来的,现在在京城里是更大的官了,老爹给他当了四年的中军役兵。林平也到年龄了,于是老爹就到乡保正那里提前说了一声,顺便送了保正一小袋子红薯干。
队伍在冼村路口停了一会儿,等冼村征兵的伍长带着新兵出来。伍长显然没有捞到什么油水,走得远了,就开始没来由的用那小棍子抽打新兵,一个胖子走得最慢,目标又大,多挨了不少下。
今年天热的早,初春就下了几场透雨,地里的庄稼都长出了芽,不见去年大旱的景象,原来觉得没指望要当兵讨生活的开始后悔,少不了有些人开始抽抽嗒嗒的,像是一队送葬哭丧的,大梁取消了对士兵黥面涅手的歧视做法,但当兵仍然是被人瞧不起的。
林村、冼村和另外一个村子一共征了十七名新兵,林平只认识同村的林甫,长林平一岁,在高先生的私塾里念过一年书,原来家中还有三头猪,去年底都卖了。林甫很机灵,躲着伍长,跟在林平后面,问林平当兵会怎样,想取一点经,可老爹平时从来不讲在军队的事情,林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用尽办法使自己不挨打。挨打成了大家对军队的第一印象了,直到几年后林平幸运的当上了指挥官,才在自己管辖的范围禁止了这种无用而野蛮的行为。
林平他们在三个老兵的监护下走了一上午到了邬镇,老爹做的皮靴和马鞍大多数是在这里的集上卖出去的,由于去年旱灾,集市凋敝,林平有大半年没有来过了。老爹的最小的舅舅在邬镇开了一间小小的寄售货栈,主要是帮外地的商号卖一些农具,有时候老爹在集上没有碰到约定的买主,就
碧血长弓射苍龙最新章节第一部 术 第一章 初到帝都 一上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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