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南宫翎没来由地一痛。
只见南宫博开口道:“你不要误会爹,堂堂云天之巅的红花使者造访,爹爹当然要亲自相见,怎能让你独自陪同,怠慢了贵客?”
他的语气平淡而不容置疑,就好像真的要接见一位武林名宿。
“爹……女儿任性,擅自闯荡江湖,婷姐姐多方关照……”
“翎儿,够了。”
“我已与婷姐姐结拜为姐妹……”
“我说够了!”
“爹要亲自护送婷姐姐回云天之巅,不如将女儿也送去吧!”
“你……”
房间里发出两阵“砰”的声音,那张梨花木的案几被南宫博一掌拍得落下木粉,而房门则被南宫翔匆匆推开。
他听到妹妹与父亲谈崩,仓促中将门撞出响声来。
“爹?怎么发这么大火?”顾不得在父亲面前失礼,南宫翔一进门便劝道:“妹妹!怎么跟爹说话呢?快给爹爹赔不是。”
他走上前扯了扯南宫翎的衣袖,南宫翎忍泪嘟着嘴,轻轻挣开了他。
南宫博却不领情,
他指着儿子喝道: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昨日若不是你大意被擒,还闹不成这般田地!”
被触到痛处,
南宫翔脸色涨得通红,
他瞥见南宫博气息粗重,
知道父亲受了内伤,
强忍心中不快,
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博暗自调息住真气,
对南宫翎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不小了,你姑姑像你这般大时,已接任了孔雀山庄护庄女神之职。凡事,都要看深一层。”
南宫翎带着哭音道:
“不管你怎么说,翎儿不出卖自己姐妹。”
南宫博循循善诱: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云天之巅的人。孔雀山庄乃武林贵族,若是有人来盗孔雀翎,爹爹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得你和山庄周全。可如今,人家云天之巅只说要找自己的圣使,江湖中人又不是瞎子,都知道你和那红花使者的关系,你怎能让爹爹背上‘匿藏’的笑柄?”
见南宫博还在以这借口欺自己年少,
南宫翎往后退几步怒道:
“爹!婷姐姐回到云天之巅,必然被火焚行刑。你不愿‘匿藏’婷姐姐,莫非要让江湖人都知道孔雀山庄南宫翎出卖手足,苟且偷生?!”
“胡闹!”
南宫博发怒,牵动了昨晚的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南宫翎欲扶父亲坐下,
可是脚刚迈出一步,她便想起了周婷。
然后她就站在了原地,
只有悲伤的眼神“走”到了父亲身边。
南宫博竟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多年的江湖经验,
让这个老人学会了看一个人的步伐、肩颈小动作,
却让他遗落了普通凡人的本领。
此刻见到女儿生分的举止,
南宫博不由一怒,
他忽然冷声喝到:“翔儿!进来!”
南宫翔低着头,走到了自己妹妹身后。
“再带十名飞羽堂弟子,将红花使者‘请’到这里来!不可怠慢!”
“是……”
“还有!”
南宫翔正欲告退,又被叫住。
南宫博一指南宫翎:
“带你妹妹去悔过堂!着人看管起来!没有我的飞羽令,不准她出房门一步!”
“……”
“没听见吗?!”
“……是”
看着一对兄妹互相交换着眼色走出自己屋子,
南宫博颓然坐回桌边,
刚才一怒,牵动内息,
他又忍不住连连咳嗽:
“翎儿,爹又何尝愿意做让你伤心的事……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这样跟爹生分过……”
他老迈的双眼中透出深深的无力感。
水云天幕打伤了他的身体,
也打垮了这个老人的自信。
他知道,这股怨气,
怪的不是女儿,
而是他自己和南宫翔。
若不是因为家中的男人,
都无力正面硬撼云天之巅,
他从小视若明珠的宝贝女儿,
今日又如何会为难至此。
所以他这几年才这么疏远南宫翔。
他何尝不是在疏远自己呢……
看到桌上已经放凉的参汤,
南宫博无法在移开目光。
他久久地看着这碗女儿端来的参汤,
女儿曾经细心地挑掉了所有细末,
她用一碗清澈见底的参汤来表达自己的孝敬。
但此刻参汤之上,
却飘着一片叶子。
…………
“迎云天之巅使者!”
“迎云天之巅使者!”
双方约定的时辰已到,
孔雀山庄内的头面人物,齐齐出现在大厅。
南宫博身着金丝马褂,稳稳端坐于主位。
左侧以公孙屠为首,下列各位管事,皆是一袭白衣,翠带锦冠。
右侧以南宫翔为首,下列各位飞羽弟子,身着宝蓝色贴身软靠。
一只纯金孔雀头雕像,
从南宫博身后的屏风上升出,
雀嘴直指大门。
厅里厅外,护院弟子振奋精神,
个个高举兵器,
整个孔雀山庄从空中看去,
真应了那句——
“刀剑如林啊!”
燕南飞此刻正在半空!
他左右各有一名轻纱蒙面的女子,
两人一打红伞,一打绿伞。
光是这两位女子御空而行的轻功,
孔雀山庄便少有人相比,
花伞在二女手中不断旋转,
相反的旋转方向,与极快的转伞速度,
使两把伞之间产生一股强劲的气流。
燕南飞此刻便借这股气流,
凌空飞渡了二十丈的山庄露天广场,
自大门直接飞入了迎客厅。
燕南飞仿佛羽毛一般,
背对南宫博落地,
他有意卖弄自己轻身功夫,
故意双脚凌空在南宫博之间转身,
一手撩起衣摆,一手抚弄鬓发。
等转过正脸来,
正好与同来的两位女子一同双手抱拳,
向南宫博行礼:
“晚辈云天之巅燕南飞,拜见南宫庄主!”
姿势端得潇洒无比,声音儒雅中却暗含内力,
让里里外外的孔雀山庄弟子听得清清楚楚。
南宫博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儿子,
直叹云天之巅果然卧虎藏龙,
光是燕南飞这一手,
自己的儿子是绝对玩儿不出来的。
但这失神只是一瞬,
南宫博已抬手回礼道:
“使者不必客气,请坐。”
可是燕南飞并没有坐下。
他不坐,
南宫博的手便地在半空停了一下,
这一下就有了些尴尬。
燕南飞自顾自地扇了扇风,
似在打量着厅中的摆设。
所有孔雀山庄的人见燕南飞如此跋扈,
眼神中都隐约透出怒火。
幸好燕南飞还算是懂分寸的人,
他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
他将目光定在了周围的管事和飞羽堂弟子身上,拱手朗声道:
“孔雀山庄的名号,南飞少年闯荡江湖时,便已久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南飞大开眼界啊。诸位孔雀山庄的豪杰,南飞今日见到各位,实乃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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