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来到的时候,离渊都在忍着没有去接她,侍从进来跪下,他拿笔的手稍稍停顿:“今日如何?”
“青衿小姐和噬骨他们去听了戏曲,不过……”
“不过怎样?”
“哈哈哈,不过是今日被我发现了”
离渊抬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噬骨,抬手:“来人,沏茶!”
噬骨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我说从你离开以后就一直找人跟踪我们,自然如此不放心,干嘛不把她接回来!”
离渊的手来回的把微微冻住的墨汁磨开,没有说话。
噬骨打了个哆嗦:“这王府是少火还是少炭,大冬天的,也不烧个炉子!”
“只是书房没有罢了”
“哦?原来这就是你自己折磨自己方法啊,比那个女人聪明点,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她如何?”
噬骨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这话问的,我们每天的行动都在你的监视下,还用我说”
离渊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就发现了,不能怪我,谁让你的下属色胆包天,还不分男女,居然看我洗澡还上瘾了”
他站起来走到那名侍从身边:“小哥,看清楚没有?我是个男的哦”他手指挑起侍从的下巴,眼光魅惑。
那侍从扑通跪倒:“小人该死!”
“好了!”
噬骨放下手指,离渊摆手让他出去。
他从书桌里出来,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袍,噬骨嗤笑一声:“我说你倒是很注意形象啊!”
“君子就该有君子的样子才对!”
“是吗?那君子也以玩乐女子为快吗?”
离渊捏杯子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我听说,她最近很悠闲,总是做这做那的,以前也不见她如此勤快”
“是啊!她每天不是做羹,就是做菜的,还让我们试吃,刚开始的真的苦不堪言啊”
“这么说,最近手艺见长?”
“是啊,至少不会吃进去忙上就想吐,对了,我说你第一次吃她做的羹,怎么吃进去的”
“没什么,她做的,我就吃就行了”
噬骨的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睛向上看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你说这女人就是奇怪啊,就因为你说那好吃了,就真以为好吃啊,还每天做,说那是她做的最好吃的东西,离渊啊离渊,那可真是害苦了我们啊!”
离渊一口气堵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是吗?那她去青馆做什么?那不是青白女孩该做的!”
噬骨哈哈大笑:“清白?”他忽然暴怒,拍桌子站起来:“离渊你真是好样的,你告诉你的父亲娶亲的事,让你父亲反对,说白了,你就是借你父亲的口拒了她的请求”
“对,是这样,可我没想到……”
“可你没想到,你这样做就是打了她一巴掌,你的做法就是在昭告全天下,孟殿的小姐是个“破鞋”她玩弄你们白家二兄弟,被大少休妻,反过来勾引你”
离渊拳头紧握,隐忍着怒气:“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他语气越来越低,脑袋低垂,想要哭的样子。
噬骨有了丝不忍:“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亲你想娶亲,而对你父亲说的是,你要和她接亲呢?这话明白是告诉了你的父亲这事非你自愿,你们皇家的人会怎能想,你不清楚吗?”
泪水吧嗒滴进茶盏里,离渊的声音哽咽:“我不清楚,我只是不想她如此作践自己,她那算什么,那自己的幸福做赌注绑住自己,这等孤注一掷作茧自缚的做法,你如此聪明看不出来吗?”
忽然想到那一次屋顶上的谈话,想到了她的眼泪,噬骨看着他:“离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聪明吗?”
“你什么意思?”
“其实她的表情迷惑了你,她当时的回答是对的,她是因为爱你,所以才想嫁给你”
“我,我听不懂!”
“她没有赌什么,她只是想以这场婚姻做一个新的开始,不管以前如何,只求未来在一起”
看见离渊呆住,他又无奈的耸了耸肩:“只是你们现在的误会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她那死较真的性格,还会不会原谅你”
“她,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噬骨好笑的看着他:“她都说要嫁给你了,你还想让她说什么?”他哎了一声“离渊啊离渊,一个人心窍很多不是坏处,可是,你何必用你聪明的脑子去考虑一个单纯的姑娘呢?作茧自缚的其实是你!”
离渊没有说话。
“算了,你们皇室的人都是这样的”就像你的爹一样,自以为聪明,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哦,我走了”
“等等——”噬骨翻白眼,朝着自己胸口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赫斯从他衣服里露出自己小龙眼一样的脑袋:“我是睡着了啊,醒过来就听见你说要走了,你可真无趣,连聊天都不会”
噬骨瞪“聊天?我和他?!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聊的?”
赫斯做鬼脸,从他怀里一跃跳上了桌子:“主人,我可不可住你这啊?”
离渊抹了抹脸:“好啊!”
“哎,主人你怎么哭了”
他跳上他的手,在他的指尖舔了舔,然后难耐的吐舌头:“哎呀,比那妖怪的还苦!”
离渊说:“你说的是青衿,她也哭?”
赫斯摇头晃脑:“是啊,几乎每天晚上都哭呢,不过路上的人真坏,只要她一上街,就有人骂她,打她,我看着都疼”
离渊睁圆了眼睛:“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些事?”
“她不让啊,我答应别人的事是肯定会做到的”
离渊“那你带赫斯干嘛?”
噬骨:“赫斯要说了,和我就没有关系了呀!”
离渊“……”
赫斯拉了拉他束腰的缎带:“主人,破鞋是什么啊,能穿吗?每天他们都说那个妖怪是破鞋呢?”
离渊眼前迷蒙,不敢想象着半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侍从也没有告诉我”
噬骨切一声:“你这是说我们不够同心吗?我发现了,她,她也不算笨啊”
“放肆,你们怎么能这样瞒着我!”离渊怒火中烧。
他拍的桌子上的赫斯都弹起来了。可是没有人理他。
“噬骨,你告诉我,既然整日受苦,为何不告诉我,还继续上街”
“你不了解她吗?绝不服软,绝不认输,这就是她的本性啊”
离渊身体一软坐在椅子上。是啊,他怎么忘了。
“啊,那我就走了”
书房里重回冷清,都说高墙大院藏不住丝毫秘密,他知道她会受苦,却忘了她身处民风保守的出尘,不如紫栾,在那里,她根本就是耻辱,人人除之而后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倾儿,你为什么瞒我呢?这迟来的悔恨我怎么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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