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知凤毕竟不好意思白白拿赵海磊送的礼物,因此一双俏丽浓秀的眉毛还是一扬:“你不要首饰的话,那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月晗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淡淡敌意来,故意凝眉想了一会儿,才拍手笑道:“有了,等凤姐姐你伺候完老太太的饮食,就轮到我了,我也不会做饭,所以想把一个旧日仆妇要进府来,帮着做些羹汤。我也不要姐姐的首饰,只是到时候要是有人阻挠的话,姐姐帮我说句话可好?”
谢知凤小心的看一眼月晗:“你这仆妇,专门学过药膳?”
月晗坦然的摇摇头:“大字不识,就是以前在我姑妈家做饭的,月晗和弟弟在姑妈家暂住的时候,承蒙她照顾良多。后来她和相公犯了错,被我姑妈打了一顿板子后轰了出去,月晗怕他们流落街头衣食无着,正好这次又想找人帮手做饭,就想到让他们来了。”
谢知凤听说不过是普通的厨下仆妇,不会做什么药膳,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也不再听月晗说的多么仔细,反而暗喜自己能省下一件首饰来,于是点点头:“你尽管让她和她相公来府里吧,要是有人去祖母那里告状的话,我会帮你说句话。”
月晗忙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情来,又添上一句:“我听倩玉姐姐说,赵夫人要赵公子专心预备明年的秋闱,秋闱得中的话,才会考虑其他呢。”
谢知凤听了更是高兴,她原本最怕的就是赵海磊提前定亲,要是能拖到明年秋天的话,她马马虎虎就算是十二岁了,勉强也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心情大好之下,她看月晗都觉得不像以前那么不顺眼了,脱口而出:“你只要别像你娘那样,抢别人的夫君,咱们还能做朋友!”
月晗闻声,只能苦笑,这古代的女孩子真是早熟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谢知凤,月晗这才回到梁氏的正房,一进门,就看到秀荷正呜呜咽咽的哭着跪在梁氏跟前,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今天要不是夫人和晗姑娘相救,秀荷只怕脸面都丢尽了,只能去跳井了……”
梁氏稍微有些手足无措,看到月晗进来,顿时眼前一亮:“晗儿,秀荷已经过来了。”
方才在老太太屋里,月晗进屋后,使个眼色让梁氏借口更衣去了一边的茅厕,她悄悄嘱咐梁氏,抽时机把秀荷要到绿静轩来。梁氏虽然按月晗说的办了,但终究还有些不明白,月晗为什么要弄个老太太的眼线在自己这儿。
秀荷听到身后月晗的脚步声,忙跪着在地上转回身来,冲着月晗磕头:“晗姑娘,奴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月晗亲手扶起她来,又安慰了秀荷几句,她也算两世为人了,这会儿顶着一个小孩的皮相说起宽慰人的话来,更显得情真意切,让秀荷几次红了眼眶,她才示意程妈妈带秀荷下去休息。
转身看到梁氏询问的目光,月晗乖乖竖起两个指头坦白:“把秀荷要过来,两个原因,一来就是明面上的,让老太太觉得您对她千依百顺,情愿她的眼线在这里,让老太太能放心;”
梁氏点点头,面上坦然一些:“本来我这里也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怕老太太知道。呀,坏了!”
她突然琢磨过来:“晗儿,可是你学医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月晗笑着开口:“娘还不知道方才在荣晖院外面,秀荷是怎么被潘姨娘欺负的。”
说着,她三言两语把潘姨娘故意捡了脏树叶放到点心里陷害秀荷、又当众羞辱秀荷的事说出来,末了总结道:
“如果娘没有把秀荷要到咱们院子里,潘姨娘以后想整治秀荷,还多的是机会,所以对秀荷来说,娘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要以后我们好好对她,只怕她比起品秋姐姐来还要忠心耿耿。至于我学医的事,咱们先瞒着她,等她慢慢和咱们贴心了,再透露一二,想来她绝不会说出去的。”
梁氏听月晗提起品秋,脸上不由黯然一阵,好一会儿才强打起精神:“听晗儿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这就是晗儿你说的第二点好处吧?”
月晗摇摇头:“这还不算第二点好处,真正的好处是,人人都觉得秀荷姐姐是老太太安插在这边的眼线,却没人会想到,秀荷如果用好了的话,何尝不是咱们直通老太太那边的眼线。”
看到梁氏一脸不解的样子,月晗耐心的给她细细解释:“秀荷原本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我听说因为她性子好,一向很有人缘,这次她得罪了潘姨娘,潘姨娘罚她的时候,连沉香那样的大丫鬟,都有些不忍。
有这么一个和荣晖院上下人等都交好的丫鬟在绿静轩,我们一来可以对荣晖院了解的更多,二来,我们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有选择性的传递到荣晖院,到时候众口铄金,老太太就不会再只听潘姨娘的,我们也可以避免每回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月晗说到这里,见梁氏的神情还是有些似懂非懂,月晗只能笑笑:“娘,总之您放心,秀荷到我们这儿来,好处绝对大于坏处。”
梁氏这才点点头。
月晗又把跟谢知凤打了招呼,要安排阿东夫妇来府里做工的事说了一边,梁氏听了顿时笑起来:“我正担心要是他们来的话,潘姨娘和大小姐都不愿意呢,毕竟……”
梁氏咬咬唇,虽然知道月晗什么都明白,但她还是不好意思把谢知凤看她不顺眼的事再说一次,就略过这个话茬,继续道:“那我明日就让程妈妈去阿东那里,看看他们夫妻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要是能来当差了,就尽快过来。”
提起阿东夫妻,梁氏就想到被驱逐出府的品秋,眉眼中顿时笼上一层忧郁:“再让程妈妈给品秋带些银子过去吧,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没有钱更要吃苦头的。”
那天赶了品秋出去后,梁氏慢慢就寻思过来,品秋这样含恨出府,只怕不会接受自己将来给她安排婚事的好意,因此想起品秋,她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月晗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曾经给喜欢品秋的漱墨报过信的事说出来,毕竟漱墨是谢建文看中的亲信,一旦再跟品秋有联系的话,只怕就会触怒谢建文。
因此,她只能泛泛的安抚梁氏几句,就先回房,趁着小包子杨月昇午睡的功夫,自己开始抱起那本《弟子规》,开始加紧念书认字了。
程妈妈第二天欢欢喜喜的去了阿东家里一趟,回来的时候,表情喜忧参半,先是告诉梁氏“阿东和他娘子的伤都养好了,正日思夜盼,早点来府里当差呢。奴婢就让他们收拾一下东西,下午过来。”
说完阿东夫妻,程妈妈犹豫一下,才有继续道:“奴婢这次去,没能见着品秋,一开始奴婢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见奴婢,特意躲出去了,问了阿东娘子才知道,品秋到他们家之后,先是哭了两天,第三天开始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熬了汤水早出晚归,阿东娘子问她去做什么,她也不说……”
梁氏听了,猜了一会儿,也猜不出来品秋打算做什么,末了还是程妈妈忍不住点破:“夫人不妨把跟着老爷的漱墨叫来问问话,奴婢就怕品秋这小蹄子不甘心,这些日子,是炖了汤汤水水,去衙门口痴缠老爷去了!”
梁氏听了程妈妈这话,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左思右想,还是没拿准主意,要不要查探谢建文的行踪。
到头来还是程妈妈沉不住气,向月晗提了这件事,忧心重重的发问:“要是不审问漱墨,不说夫人,连奴婢都觉得憋气;可要是问漱墨的话,回头万一老爷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夫人身为正室,度量太小啊?”
月晗眨眨眼,觉得这问题太简单了:“为什么非得问漱墨啊?程妈妈你让阿东叔去府衙那边看看,不就知道品秋是不是去了府衙,去做什么吗?要是在府衙找不到人,那就让阿东叔晚一天进府,明早品秋出门的时候,他悄悄跟着就是了。”
这话还没说完,月晗就发现程妈妈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变化,那眼神晶亮亮的,让月晗都觉得有些毛嗖嗖的,有些心虚的住了嘴,才见程妈妈使劲一拍巴掌:“奴婢怎么就是个榆木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说着,程妈妈又遗憾的补上一句:“姑娘,你要是位少爷就好了!”感叹完,这才匆匆出门,又奔阿东家里去了。
阿东果然决定晚一天进府,去弄清楚品秋的去向。梁氏趁这个机会,在晚膳的时候委婉的向谢老太太请示:“母亲,上次厨房里这边,程大家的和杜婆子贪杯误事,被赶了出去,现在厨房还缺些人手,媳妇原来用过一对夫妻,手艺倒是不错,人也老实,能否让他们来府里当差?”
正在给谢老太太布菜的潘姨娘一听这话,立刻冷笑:“那程大家的就是夫人带来的吧,之前夫人也说她老实能干,奴婢信了夫人的话,夫人说让她管厨房采买,奴婢也应承了,可是她才干了几天,就喝酒闹事!这回夫人可一定要选好了人,免得又闹出事来,丢的可不光是夫人您的面子。”
谢老太太闻言顿时沉下脸来:“厨房出过什么事?”
潘姨娘刚要告状,没想到正埋头陪谢老太太吃饭的月晗就突然抬头:“姨娘,你看老太太跟前那碗菊花燕窝汤是不是有些凉了,这汤虽然滋补,凉了只怕会减药效。”
潘姨娘哪里不明白,月晗这是借了汤说事,提醒她杜婆子和程大家喝酒误事的背后,是她搞的鬼。
心虚之下,潘姨娘只好咳嗽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面对谢老太太疑惑的目光,反倒是谢知凤冷不丁开了口:“祖母,没什么事了,就是两个婆子喝酒过头,有点耽误做饭了,不过厨房老这么空着也不是办法,既然有人选,那就先让来府里当几天差,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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