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雾障已全数褪去,这午后的日光在此刻显得异常毒辣,练功至紧要关头的星辰,只觉着浑身如烈火焚烧般灼热,可欲收招,却又无能为力,只得任凭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如此高温的阳刚之气,不过半刻便浑身热汗只冒,满面通红可比关公,体内不住沸腾地血液使其心神不得安宁,最终,似是血管再经受不住热气一般迅速爆裂,迫使他体内的真气不得再继续吸收下去而停止。可这一停,他却伤的不轻,直从半空中翻落在地,一口鲜血似血柱一般从他稍显苍白的唇瓣中喷出,他只得点了两处止血的穴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消休息半刻,那洁白的身影已跃入竹屋,他慌乱地唤着“丫头!”却未有半分回音,脑中即刻跃过一条让她忧心不已地念头:丫头有危险!他欲前再度运气跃起,可这前脚刚迈出两步,便摇晃不稳,大掌赶紧捂住还在阵阵绞痛的胸口,真气在体内乱冲,再不静下打坐,即会溃散,他想道。可这一刻,他却并没有理智的朝着他想的做,只稍稍喘了两口气,便带着重伤的身子跃出了竹屋。
“啊!”随着一声惨叫,丫头弱小的身子顿时被击出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了柏树干上且骨碌碌地翻落下来,唐顺愈是凶狠的上前,一把揪起她整洁的白裳,只见得一条血丝顺着她的嘴角划下,可那眼神却是瞪得比唐顺更加地凶狠,“我问你,六年前在这里灭了我唐门一家的可是你!”
他手中的劲道更是用力,可她竟无半丝恐惧,反而大声嘲笑道:“真是可笑!六年前,我欧阳若露不过只是个十岁丫头,莫非你唐门上下都斗不过一个丫头嘛!”
唐顺狡诈的双眸微颤,的确不无道理,即是如此,那这弑林里必定另有高人!想毕,他倏地松开了揪住她衣裳的手臂,起身对后头爬起的老大、老二说道:“这丫头不是我要找的,既是你们的目标,便交给你们二人了!”言毕,他纵身一跃,飞身离开,若再不抓紧时间,不过半个时辰,雾障即会再起,到时莫说报仇,想出去都成难事了!
“你们又想怎么样!”只见着老大、老二两人恶狠狠地与她靠近,可恨的是,她被点了穴道,浑身不得动弹,只能凭着她那倔强性子与二人叫嚣道。
“把小册子交出来!”他不客气地举起剑对她命令道。可她岂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她振振有词地念道:“曹狗作恶多端,我爹用性命保护的册子,我怎么可能交于你们,要杀我,便动手吧!”随即,像是领死一般地闭上了双眼。
“好!我就不信杀了你就找不到小册子了,即是真找不到,只要对督主说名册已毁便是!方才那一剑之仇我可要报了!”言毕,他的剑高高举起,垂下之际,一股血柱在半空中立即划出了一道可观的风景,老大竟直直的瘫了下去,老二还未来的及回身便也随之倒地,仅一招,星辰于半空中仅使了一招,二人双双毙命。
星辰一脚踹开二人的尸体,急忙上前将卧倒的丫头扶正依靠在柏树上,丫头这才睁眼,只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可面前映入眼帘地竟是她最舍不得的师父的俊颜!又惊又喜的丫头不仅双眸莹润,嘴里倒是赶紧喊道:“师父,我被点穴了。”闻言,他赶忙解了她的穴道。
这穴道一解,她便泪水涟涟地扑向了他的怀中,嘴中好是不灵清地念道:“师父,我好怕你会有事啊!。”
他也像松了口气一般,大掌轻轻地在她的背脊上安抚着“我没事,你可有受伤?”
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抬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她嘴角那一道鲜红的血丝格外的显眼,这一道红好似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口,伤在她身,可他却非一般的心疼,他紧皱着眉头,手却愈是轻柔的抚摸着她嘴角的那一抹红,刚欲开口问她伤着哪儿?她却比他更是紧张地将两只柔荑搭上了他的两面脸颊,泪水从眼眶褪去后,她竟清晰可见他被血液染红的唇瓣,“师父,你是不是吐血了?你告诉我,你伤的重吗?伤到哪儿了?”她不免焦急万分,生怕他受了什么重伤,倘若他真有什么不测,她绝饶不了自己!
此刻,他却直直盯着她那张焦急的小脸,她双手的暖意从脸颊缓缓渗入,明亮的小黑眸满泄关怀,又是一阵相似的快感让他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刚欲开口解释“我。”却只在一个字出口之际,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正无声息的与他二人逼近,由不得他多想,便立马一翻身,将她整个禁锢在他怀里,随即,一道力道颇大的手掌拍向了他看似厚实实则空虚的背脊,募得,他背脊一颤“扑——!”地一声,一道巨大血柱从他口中喷出,本想迅速翻身以银针夺那人性命,可此时练功所致的真气溃散又加这一重击使得他的身子终究疲倦地瘫软在了丫头身上。
“师父!”丫头大呼,刚止住的泪水便又像开了闸的水笼头一般不住的泻下,她柔软的小手臂紧紧的将他无力的身子固在怀中,不住摇晃,他很想告诉她他没事,可此刻的他却只有喘粗气的力儿了。
“哼!你便是六年前在此灭我唐门上下几百口人的凶手吧!苍天有眼,我唐顺今日终于可以报仇啦!哈哈哈哈。”唐顺得意的仰天大笑,苦等了六年啊!终是让他等到这一日啦!
随后,他立马举起架势欲乘胜追击,可丫头却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心爱的师父一根毫毛,使劲全力将绸带一抽,虽力道与其不可比拟却硬是挡下了这一招,她刚欲起身与其拼死一搏,倏地,怀里的星辰竟瑟缩成一团,浑身发颤。“师父!你怎么了?”她哪儿有心思管唐顺那小人,赶快将星辰抱的更为牢靠。
“哈哈!”唐顺更是得意忘形的大笑道:“他中了我的冰火二重奏,不出一日,便会因身体不堪冷热的折磨暴毙而死!”
“冷。冷。”他颤抖地愈加厉害,唇瓣逐渐青紫,只觉得身子像伏在万年寒冰上一般刺骨,听着他喊冷,丫头只好将他搂的更紧,可若是此时唐顺再发动什么攻击,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横竖便是拼了这条命罢了,只要能跟师父在一起,就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如此绝佳机会,唐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见他再次摆起架势预备攻击时,丫头本能地挡在他面前,忽然间,她听见了星辰发绀的双唇在她耳畔间颤抖着说了几个字:“与。他。周旋。”
“慢着!”丫头突然抬头,纤纤玉手一挥,几枚银针刷刷射出,却被他一一躲过。不过,这也意料之中的事,这几枚银针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中断他的攻击动作而已。
躲过银针,他即刻便平稳的降在地面上,那一脸狐狸笑又挂了回去:“怎么?垂死挣扎还是有遗言要说?!”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好歹也得让我们死的明白。”丫头随意掰了个借口,只为拖延些许时间。
“好!我就告诉你,让你们死得也明白,六年前,他将柏林据为己有时…”他果真中计了!
丫头根本没心思听他讲些什么,倒是顺手将他的头更近的倚在自己肩头,并用手挡住了他的面容,再便是聚精会神地聆听他想讲些什么,他则是颤抖着用所剩不多的气力在她耳畔念道:“用内力。将银针。打进柏树内,柏林。会,会启动。自我毁灭系统。再便是。放下我。逃离柏林。咳咳。”他虚弱地咳了两声,便微微抬眸只想看看她最后一眼,但这一眼,他却怀疑他看错了,她竟然对他笑着。她没有想到,他竟让她弃他而去,可他不知道的是,倘若她们真的要命丧在此,她也会不离不弃死守在他一旁。
“师父!”她将他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脖间,自己也将满是泪痕的脸藏进了他的肩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胆地对他,更是她一直以来藏在内心的渴望。他没有推阻,没有反抗,不知是因为没有气力再抗拒,还是他的内心也有期待这样的时刻?
“我的傻师父,你愿意跟丫头一同生死吗?”她悠悠地在他耳畔轻语道。
不曾想这句话,却使得原本安稳依偎在她怀中等待最后一刻到来的他狠狠地推开了她,边颤抖边嘶吼道:“胡闹!。咳咳。”他翻到在一旁,不住地咳嗽,而这一举动刚好打断了正在长篇大论的唐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正预备尽快了解他二人时,只见伏在地上狼狈颤抖的星辰似是求饶一般地对他讲道:“六年前。灭。灭唐门一家的,是。是我!杀了我。放。放了她。呕!”讲毕,他竟又吐出一口鲜血,吓得丫头直流泪,既不敢再动他,也不敢再说话,生怕他再动怒加重内伤。
“我自然要杀了你!可是她。”唐顺狡诈一笑“她可是东厂要犯,我若是抓了她,从此,可就多了个硬后台了!”他的小算盘打得挺精的,只可惜,他却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原来就在刚才,星辰翻到一旁时,便趁机强行运气将银针打进柏树内,才会迫使他内息不调再次吐血。而此时,唐顺身后的柏树“砰”地一声巨响迅速爆裂,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只见得一根尖锐的树干与于他的背后穿至前胸。
马上,又是“砰”地几下,附近的柏树接连爆裂,但就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时,丫头早已下意识地趴在星辰身上用自己的身躯将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绝不容许师父受一丁点伤害!此刻,她脑海里就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在第一声爆炸起时,他便大声对丫头喊道“快走!”可她不仅不听,还像八爪鱼一般把他裹得紧紧地,对于她这一举动,所谓感动又或是幸福的情绪他一点也没感觉到。他只觉得,他快奔溃了!“傻丫头,快走啊!”他再次嘶吼道。
“砰!。”爆炸声更加汹涌,再不走,真是要丧命于此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把!相比,丫头迅速扶起星辰,用绸带将他绑于她弱小的背上,“师父,帮我探路!”这也是她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道,可他却依旧坚持己见“没有用的!快放下我!”
她将绸带抛出,稳稳地绑在一株还未爆裂的树干上,一双秀腿用力一蹬,果然跃不了多远,不管了!能跃一点是一点!“砰!”又一株柏树爆破,树干四处飞散“左边!”星辰大叫,丫头猛一翻身,躲过了那一根来势汹汹的树干。她莞尔“你看!我们一定可以的!”他虽不赞成,却见她如此坚毅,便不再说话,即是如此,若成功了便是他们的运,不成,则是他二人的命。
“砰!砰!”爆炸声四起,但出人意料的是,两人竟分毫未损地躲过了各种危机,是老天爷在帮他们吗?丫头幸运地想着。但星辰却全明白了,只因他伤势太重,没有那种劲道可以将银针打进柏树中心,导致自毁系统并未完全开启,看样子,躲过这一劫也并非难事。真正难的,便是他的伤势了!
二人终是从柏林南面顺利逃了出来,侥幸之余,丫头还是一门心思全挂在背上奄奄一息的星辰身上,“师父,你还好吗?”他已没有半分声响了。“师父,你撑着点,我带你去城里看大夫!”她紧张不已,但却更努力的将拖着这沉重的身子拼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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