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一件震惊的消息,说天儿一夜之间染上了瘟疫,快要不行了。当这个消息传到卿白耳里时,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了,怎么会这样?昨天自己只是想了想,可是并不表示她愿意让无辜的人收到牵连,今天就发生这种事情,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卿白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前几日白姨娘的死要说跟自己没关,可是就是偏偏在自己看不惯她的时候她上吊了,现在她想成为银相府的独子,然后天儿就染上了瘟疫?
又是一个不眠夜,夜空中,仍然是一轮弯月,没有星辰与其争辉,庭院中隐约的能够听见从西厢房传来的秋姨娘的抽噎声,天儿的瘟疫是不得让人靠近的,荣升堂的荣老大夫也说,必须隔离起来,否则若是传染出去,必将引来大患,而现在银家全加上下,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香火的死亡。
卿白心中烦躁急了,不知怎么以前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的卿白,如今一点也沉不住气,她躺在床上,在心中呼喊着那个声音,然后想着结束这一切。
可是不论卿白怎么呼喊,仍是听不见一丝声音,那个粗哑苍老的声音好像从啦就没有出现过一样,烦躁的情绪让卿白简直不能忍受,于是做起了身子,回想起这些天,就在前天秋姨娘还在老夫人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可是今天就遭到了报应,现在的老夫人再次受到了打击,又开始一病不起。
卿白眼中突现了一抹寒光,老夫人终于还是又倒下了,谁让她听信谗言,完全不拿这个嫡长女当成亲生的,而且还对本应该是当家主母的谢氏不断打压呢?她终于罪有应得了,现在天儿也要死了,家中就只有她一个希望了,看以后还有谁能够打她和母亲的注意。
这样的想法不断的从卿白的脑中串出来,卿白使劲地摇了摇头,否定了刚刚所有的想法,那些都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她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也根本就不想像现在这样。
卿白现在就像是身体中有两个小人一样,他们俩在打架,各有各的说法,卿白不知该听谁的,倒下身子,不想再思考。然后那个声音就出现了。
“你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我现在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声音好似透露出一种不解的情绪。
卿白有些泪眼婆娑,很是害怕声音一会又消失了,便急切的回答道:“我没有要这样的结果,你快将事情恢复原状,小天儿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些,他还小,他是银家的希望。”
“哦?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不觉得,小天儿的死亡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吗?一直以来,你不是都不服输与男子的吗?小天儿如果死了,正好展现你的能力的时候,你的全加上下就只能指望你一个了,现在你怎么反而怨起我来了?”
“就算是我希望的,可是现在我只想一切都平静下来,我不要这样的希望,求你,求你救救小天儿!”
卿白的声音中透出无比的无奈和绝望,眼泪顺着瘦小的脸颊流出,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声音没有再出现,留下的只有一个就快陷进绝望中的女子,从她决定交换的那一刻,从这个声音第一次出现时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一直以来,卿白确实是不服输的一个人,不论家中的姨娘怎么陷害谢氏,卿白总能找到各种方法化险为夷,那些话全中卿白的内心,在她的心中一直相信,女子也能做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她一直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男子才可以做官,可以在前堂,可是女子就注定要在后院中整天盼望自己的夫君,而男人却可以有三妻四妾,有了一个女人还可以再有另一个。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现在被人这么赤果果的说出,反而有一种被理解的感觉,这么多年,她渴望被人理解,渴望有人懂。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小天儿的命,那么也许自己会跟他说出自己心中真是的想法,只可惜,现在身边连一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卿白心中忽然倍感悲凉,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向自己袭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可是迎接她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当魂铺之事本是不可外扬的,想起那时的管家七孔流血的模样,卿白心中不禁胆寒生怵,但是此时的卿白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万一出现了万一,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事态已经来不及多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穿戴整齐独自一人来到了藤春阁,吕修本事修道之人,睡眠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的,所以他也早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坐在地上打坐,看到有人一早就来找自己并没有什么惊奇,保持一贯的笑容等待来人开口。
卿白跟吕修也见过几次了,在加上最近这几日夜夜难眠噩梦,哪里有闲心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刚要开口,然后就没了下文,其实卿白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不知究竟从哪里开始。
吕修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身上穿的还是素净的白裙,上身就多加了一件白袄,头上也没有佩戴首饰,一脸的憔悴,双眼凹陷,好像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不知怎么的,吕修开始有些可怜这个女子,吕修又怎会不知她今日究竟是为何而来,只是本来以为她会早几天前的,没想到一个人挺了这么长时间。
“跟我说说交换的情况吧!”
望向那一滩如水一般的眼眸,卿白心中好像终于在寥寥的大海中找到一处港湾,然后徐徐道,
“那日里,我们讨论无果后,我回到家,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主动找到了我,我只知道他就那么出现了,跟我说,你想交换什么?
然后说能够满足我的愿望,而且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不同意,就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知道这个机会我必须抓住,总得有人付出些什么,于是我点了头,然后他告诉了我第九快玉片的位置,还有我父亲的事情,他全都告诉我了。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我本来还想问他当魂铺的一些事情,可是他说我支付不起那个代价,然后也没有拿走我的什么东西,他就消失了,只是说会慢慢取走他要的东西。”
说道这里,卿白早已泪流满面,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看来就是他来拿取他要的东西了。
至于银蒙的事情,吕修虽不知到完整的经过,但是大概还是能够猜测到,于是吕修看着眼前无助的人问道:“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
“是一个前世一百年前的故事,一个魔界女子爱上了天上的神,可是神魔注定不能在一起,于是这个女子便和男子相互约定在一个月圆的深夜逃往一个世外桃源,可是这个天神被人发现,打入了天牢没有赴约,于是女子倾尽全力去救天神,可是终究不过是以卵击石,等待她的不过是灰飞烟灭,后来这个天神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幻化成对女子的爱,然后在一百年后转世为人。
可是天神不知道,当初他分开灵魂的时候还是被人发现了,于是那人便诅咒,只要两人相遇,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两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卿白将故事的始末简短的叙述出来,吕修听的出来,这个故事中的天神就是在神仙谷中照三生水的人,那么现在看来,这场劫难果真是跟这件事有关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期盼等待的人,吕修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当魂铺和你做交换,那么想必你和这个故事也必定有莫大的联系,如今,他并没有说要交换你的是什么,可是当魂铺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可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吕先生你能帮帮我,”卿白的眼中不觉的开始朦胧起来,“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心中总是有一种很邪恶的力量,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出现,然后波及到身边无辜的人,先是家中的白姨娘,现在又是小天儿,我不知到该怎么办,我,我很害怕!”
说完,径直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颊,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吕修走了过来,轻轻抚着卿白的后背,说道:“你带我看看小天儿吧!”
卿白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男子,他就好像真的是一个神仙一般,净化你身上所有的罪恶,留给你一片宁静之地,浑身褪去了那层不安与烦躁,心好像是被一汪平静而又祥和的湖水洗涤过,然后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的,望进波澜不经的眸子,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好闻淡雅的书卷墨香,忽然感觉这个人真的很英俊,英俊的就像是少女梦中出现的骑士。
卿白点了点头,能救小天儿的最后一点希望,她不能放弃,然后想到,这样的男子,若是能够一生伴在左右,死也值得。于是吕修跟在卿白的后面来到了银府。
不做停留,家中的小斯看见自家小姐带着人进来,也不敢多问,只见她领着人,也不跟老夫人和谢氏禀报径直就去了西厢房,那里住着的正是染上了瘟疫的小天儿。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