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日地清冷,帝京的头雪在十一月初四那日就下了,比往年早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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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规尾声,除了在教习宫女的带领下学习礼仪,采女们有大把的时间留给自己。只因外头冻人,况是采选的最后关头,正是多事之秋,所以多数人更愿意烤着火盆待在屋里。临近赐封的日子,人人都知道将是动银子的时候,光靠宫里每月发下的俸银是不够的。采选从一开始在蔻花宫,到如今的聚荷宫,唯一能带的体己物就是银子。能带多少就多少,得看你娘家的本事了。
是故像端木宜兰那样的良家子,众人总猜测着,家中必定是家财万贯的。
因为除了端木宜兰跟鲁抱琴,几乎别的人都在亲自动手做几件零活儿,叫宫女拿到六局,托那儿的女史出宫采办的时候卖了兑现银。(
大蛊巫)这是古已有之的,女史要么从中抽利,要么便是当做赌注,权当是为日后的妃嫔效犬马之劳了。这种事情,戳破了对谁都不好,丁女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愿天下太平。
原定于十一月初十的赐封之日眼看就到了,可是宫里没有半丁消息,就连丁女官都有些意外。照以往,若皇上与太后在甘露殿有所吐露的话,这消息定是藏不住的。哪个人不是揣好了珠宝银子,等着哪位得了高一点的位分,拿去孝敬的,现在倒好,全无头绪。
不过说完全没有头绪,倒也不是。至少一个鲁抱琴,是铁板钉钉的高位。
澹月拉开房门,让出姚素浅与楚鱼,紫芊与嬛雪跟在身后,袖子里都鼓鼓的。(
超极品狂少)姚素浅回身牵住沈玉筝的手,担忧地说道:“你太固执了,如今正是你我守望相助的时候,何必拘泥于那些。沈伯父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自然想不到宫里的这些龌龊,没替你打算到。可恶的是,你的舅舅——”
“素浅姐姐。”沈玉筝用力一捏姚素浅的手,摇了摇头。卫曼若的房间与她就隔了一箭之地,以她的性格,若是听了这些话,必不会息事宁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这也够用了。若实在不够,我再问你拿就是了。”
千错万错都是人的贪心之错,钱到用时方恨少。当日沈东章挥泪送走沈玉筝,他可想不到,还会有银钱拮据的问题出现在沈玉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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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楚鱼的眼泪扑簌簌地下来了,拉开嬛雪捂得紧紧的袖子,将银子拿出来硬塞进紫芊怀里:“玉筝不要,我也不能要。我虽比你们都要清贫一些,但……但也不是没有。”
姚素浅看了看楚鱼,顿时板起脸孔轻喝她:“你瞎凑什么热闹,咱们姊妹,难道还要碍着脸皮说事儿了吗?若是如此,这姊妹情谊,岂不只值几个臭钱了?”
说得楚鱼一愣,泪花汹涌,咬住唇默默淌泪。
“谁也不是端木氏,也没有哪位娘娘哪位祖父可以接济。咱们比她们多的,不就是情义无价吗?”姚素浅冷声道。
见她说到气头上,沈玉筝忙止住她:“好了,我拿就是了,你这是要活活生出事来。(
道器纵横)”说着让澹月收了银子,拉着二人,支开澹月等人来到了白雪覆盖的庭院。
“素浅姐姐别图一时嘴皮子爽快,端木氏我不知道,鲁抱琴,我估摸着还不会放过我。你忘了玉髓之事了吗?那一回,可险些将我害得万劫不复。”沈玉筝说到此事,仍旧是后怕。尤其,是涟漪的鲜血曾染红了她的脸庞。
也不知,涟漪如今是否还在蔻花宫囚禁。
姚素浅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是我气坏了。”
楚鱼忙道:“我气着素浅了,是我不该。”
“你又如此了……”姚素浅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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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梅花。”沈玉筝仰头,忽见那被白雪装点得似一条银龙的围墙上,窝着零星几点梅红。走近看,原来是从冷宫那头生长过来的红梅开了花。“我以为原是死的,不成想还会开花。多好的意兆,你们看。”
楚鱼扬起笑脸:“聚荷宫里没有梅花,剪下来插在房里倒是好。”
姚素浅抬起袖子笑她傻:“又说胡话,这墙这么高,怎么剪?”
“澹月,”沈玉筝回眸一笑,唤来澹月,“去借个梯子。”
澹月诧异:“采女要梯子做什么?”
“你去借就是了。”沈玉筝说道,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澹月咬了咬唇,抬头看那簇红梅便明白了。只得敛衽道:“是。”便出了聚荷宫,往尚仪局走去。
看着澹月的背影,姚素浅不解:“你甚少如此表现厌恶,怎对她如此?”
沈玉筝不语,只是摇头。
不到一刻,澹月便领着几个女史回来,带来了一架木梯。姚素浅吩咐紫芊回房取来一把剪子,见木梯已挨在墙上,就对紫芊说道:“你上去,剪三枝即可。”
“我来。”沈玉筝接过紫芊手里的剪子,附在姚素浅耳边轻轻道了一句什么,便提裙一手扶好梯子,慢慢地登梯。
姚素浅却惊得愣住,回过神时,沈玉筝已经爬到了墙头,挑了一枝梅剪下。她慌忙对澹月说道:“快扶紧梯子,别让她摔下来。”
澹月原本就扶着梯子,听姚素浅如是说,便又用了几寸劲。脸上深深的担忧,化作一股灰白,眼睛始终盯着沈玉筝,好像真怕她掉下来。
好不容易挑了三枝含苞待放的剪下,沈玉筝笑着捧在怀里准备下来。忽地脚底的绣鞋打了滑,众人一片惊叫里,她从一丈多高的墙头滚了下来。
“玉筝!”姚素浅大惊失色。
三簇红艳艳的梅花落进雪堆,楚鱼吓得失声,两耳嗡嗡嗡地轰鸣。待再听到姚素浅声音的时候,她不禁滚下好大一串眼泪。
动静大了,尚仪局的女史慌忙去回禀丁女官。聚荷宫里的其他采女一听出了事,纷纷出屋来看。
沈玉筝不省人事,姚素浅一把扯开澹月将她抱在怀里,几要跳起来骂她:“梯子是你扶的,你怎会让玉筝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若无事便好,她若有事,饶是用你的狗命,也换不来她的。”
澹月瑟瑟发抖,哭着向沈玉筝磕头:“采女,采女快醒醒啊……呜呜呜……”
无华出来看了一会儿便回了房,鲁抱琴斜在暖炕上,往她轻轻睨了一眼:“什么人生事?”
无华道:“沈采女失足从梯子上滚下来,姚采女正骂澹月不安好心。”
鲁抱琴一愣,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久久地出神,无华以为她不会再问什么,便打算退下。正这时,鲁抱琴忽然问了一句:“伤得重不重?”
“……这个,奴婢不知道。要么,奴婢再去看看?”无华诧异。
鲁抱琴摇了摇头,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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