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巴佬下街
鲁茜每天晚上按时出去散步让姑妈有一点点的奇怪,这女孩子怎么会养成这么好的习惯,这完全是一个具有一定年龄,有固定生活规律和休养且收入和工作都比较稳定的成年人的习惯。(
冷魅公主完美爱)这一散步就是两个小时,连万人空巷的电视剧<上海滩>都吸引不了她,真有点奇怪了。好在她回来不是很晚,也就让担心搁在肚子里。
马富也唠叨小马每晚都出去,累了一天,不早点歇息,还出去瞎逛。他只是念念而已,他也从十七八过来的,明白那个年龄的人的心思,就是闲着没事也要出去走走,希望能有一段奇遇。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又到了大休的时候,鲁茜依然每周要收到钟鼎的一封信,只是没有原先那么露骨,信中也说到,天泉和宝亮经他调停也和好如初,希望她和志坚能按时到县城来聚会。可能是心情好,她也礼貌地回了一封信,婉转地回绝了邀请。下周她也将去县城,但不是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当听说小马连县城都没去过时,决定带他去县城玩一天,准备给他买一身衣服,让他见识一下滚滚的长江,再让他做一篇文章。关键是小马如何说服他哥,就他那智商搞定他哥根本不是问题。
和他在一起久了,看着他忧郁的眼神在慢慢消褪,那眉头的川字也淡了好多,她希望用她的爱和温柔来抚平他的苦难,如果她的笑容能拯救一个男人,她的热情能暖热一颗冰冷的心,她愿燃烧自己,哪怕成为灰烬。
她只放出了一点点的光,他如菱如角的脸庞就多了一点圆润,那乱蓬蓬的头发也能分辩出一根一根,那机械的笑容也看到了纯真,那灰朦朦的眼神有了两点晶莹。走路抬起了头,胸也挺了起来,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要是穿一身合体的衣服,全班的女同学都可能要跟她一争了,真不能把他培养得太英俊,可能以后真有人跟他竟争呢!想到这,她忍不住都笑了。
志坚早早地去了县城,她也跟姑妈请了假,说去一个同学家玩,要星期天才会回来。小马请假就费了一番心思和口舌。三天前就开始打腹稿,一天前才有了主意。马富虽然大脑不如小马灵光,但一门心思算计着钱,小马走一天要少挣多少钱,有了钱才能建房子。他只认这个理。任你家国天下大事,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小马也知道对症下药,撒谎说遇到一个同学,请他帮忙,同学家要建房子,包了一个货车到巫溪拉树檩子,请他帮忙扛,马富也要建房,也要买檩子,一听这话,马上就同意,叫他留心一下檩子的粗细,价位。(
魔君宠舞)马富真是一个大佬粗,他都不想一下,在巫溪那陡俏的山路上扛檩子,是需要耐力,细心,且非常危险的事,会放心让他一个十七八的孩子去干。反正小马就这样搞定了马富。
等志坚走了一阵后,鲁茜也出了门,来到那天晚上请小马吃饭的地方,小马早已等在那里。小马很少出去走动,俱怕陌生人的眼光,站在那里有一点局促,十个手指搅在一起不停地动。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那种农村土裁缝的手艺,只有上面两个隐藏的兜。露两个横{型的盖在外面。衣服有些短小,面前的两个衣角翘得老高,还是那天晚上穿的那双解放鞋,好象狠狠地洗了一下,有些发白。倒是穿了一双新袜子,还是那天晚上经过地摊时,鲁茜给他买的。要装备完他这一身躯壳,得好几个月的零用钱,上次回家虽然拿到一些钱,但必定有限,在短时间内再要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好在她身上的钱够替换外包装了,象他现在这样,大白天她真不愿和他走在一起。
鲁茜只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和夜晚亲密无间相比,这种距离就是千里之外,他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他忽然有些讨厌白天,讨厌自己,也讨厌别人,他觉得象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无地自容,这是鲁茜来了之后的感觉。其实,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是背着背篓,撬着扃担的乡下人,穿得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鲁茜太光鲜,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奇葩,聚集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就是鲁茜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他也不愿意,那是牛屎粑配鲜花,让他自残形秽。还是夜晚好,朦胧的夜色让什么都笼罩了一层美。他可以昂首阔步,让鲁茜挽着他的胳膊,象小鸟依人一样,那时候感觉象皇帝,象地主老财,是天下最富有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好象自己撑得起一片天,举得起一座山。到了白天,比如,现在,自己就是一个乞丐,一个小偷,只能低着头,光亮让他原形毕露。他与鲁茜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爱就跟他的人一样,只能自信地站在夜晚的江边,隐藏在灌木丛中,相会在无人的地方,他们不会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在起,就是在一个陌生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大白天他们也不能相偎相依。人们会象看西洋镜一样看他们。那他们去县城还有什么意义?就这样一前一后,若即若离,假装不认识一样。到了县城,就不比这小地方,那应该是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自己这个形象置身其中不就是一个乞丐?这不是让自己本已自卑的心更加下沉吗?还是不去为妙。
此刻他不愿意和她走近,更不愿意和她说话,他害怕走近时她那躲闪的身体,游离的眼神,会让他本已脆弱的心更加支离破碎,就这样凄凉地站着。(
最强农家媳)
初冬的早晨很凉,农村人分不了什么秋衣冬衣,冷了就穿上棉袄,温度再降也不加,升了也不减,就这样一件棉袄穿过冬。为了能在及可能的条件下有一个好的形象,他只穿了两件单衣,冷风瑟瑟,加上心也瑟瑟,他的身体有一点颤抖。他向鲁茜望去,鲁茜的眼睛注视着来车的方向,哪知道他心里翻江倒海。此时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悲凉的心情,默默无闻地向来路走去。
鲁茜只在来时望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看他,他那身打扮让她非常地没面子。她虽然明白他的境况。人都有起码的虚荣和面子,她只是一个青春期的漂亮女孩子,让她做到免俗,太难为她了。何况她也害怕碰到熟人。他想先冷落他一下,到县城再给他解释。
隔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少了什么,扭头才发现小马不见了。朝他们来的方向看去,他那低过90度的头的背影象一个木桩在移动,要是在夜晚比他矮一点的人站在他后面,是见不到头的,能把人吓死。鲁茜此时也很气恼,怎能不打声招呼无声无息地回去?平时不是这样的啊。鲁茜静下心来一想,可能是自己冷落了他,生气了。可是在大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去追你回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眼下怎么办?就算我冷落了你,你就不能为我委屈一下,就只能我照顾你的感受!你就不能体量一下我的难处。我不是怕碰见熟人嘛!你要走就走吧。好象是我想去县城!
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也怕和他站在一起,怕和他说话怕丢了面子,从来到这里,只和他交流了一个眼神,再也没有看他第二眼,是的,是我冷落了他。可我也是一个女孩子,我也有面子,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可我说过就是他再穷再窘迫也不在乎,情愿背太阳过河,做一个农民的婆娘,只要他爱她。而现在他只是穿得寒碜了一点,自己就这样对他,让他如何相信还有爱。和她在一起,他本以自卑。是这段时间自己不断鼓励他,要他相信自己,相信爱,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改变自己,改变命运。自己这样冷落他,让他如何相信她的爱。
天天这样小心翼翼说话,谨小慎微地交往,生怕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她感到有一点点累,自己也是一女孩子,有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有时也想找一个结实的臂膀靠一靠,你总不能这样让我呵护你一辈子吧!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和你同桌的时光,是我欺负你,也是我在照顾你,可那时你比我矮,看起来好弱小,是我应该照顾你,可现在你都长大了,都高过我一头了,可你还是那么脆弱,还是不知道体贴人。(
欢喜记)
就这样让他走吧!就这样走了吧!……就这样算了吧!可我的眼眶为什么缺了堤,那泪水滴象盛夏的暴风雨点,砸在石头上四射飞溅,恨不得砸出一个坑来。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腿有点软,我的心象刀割一样,我的后背象贴了一块冰,我的喉咙发干,咽不下口水。还有点呼吸不畅。
小马走在路上,心里有些后悔,人人都有面子,鲁茜那样漂亮高傲的女孩子,穿得又时髦,一个叫花子站在旁边,任谁都会不自在,他只随口说了一句还没去过县城,她马上就带上他去,她是那样全身心地对他,自己那有资格给她使小性子。
在她心里只有我一个,而我还有一个秀秀,我心里有愧啊!这样也好,反正他不会去找她,她要一死心,就什么都结束了。我的心也免了忐忑不安,对他对秀秀对鲁茜都是一个好事。可自己的心好象掉进了冰窟窿,透心的寒,又象被人挖去了一样,只剩一个躯壳在移动。他感到头不在脖子上,脚也不听使唤,云里雾里在飘。上一次心碎在山路上,被秀秀给捡了起来。这一次心碎在马路上,洒得太长,也没人捡,也捡不起来。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心碎。什么理想,什么奋斗,什么真爱,让他见鬼去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农民,老老实实嫁到秀秀家,别人爱怎么说就说去吧。我真的累了倦了,好想有一个依靠。
小马恍恍惚惚地飘着,隐隐约约感到前面有人,抬起头,鲁茜满脸泪痕地站在他面前。这是一段空寂的马路,早晨路上行人也少。
“你想跑到哪里去?也不说一声,难道你打算一生一世就这样逃,就这样避,可惜世外桃圆只是陶渊明笔下的一道风景。在这个世上是找不到的。”
看到鲁茜,小马感到头又回到脖了,脚也能感受真实的土地。
“不好意思,鲁茜,我感到我穿这一身和你走在一起,你也别扭,我也别扭,可让我们这样一前一后,假装不认识地走着,我心里…怎么说呢,要不这样吧,我今天也跟哥请了假,不如我一个人去县城看,反正也只能看看,打个转身就回来了。只不过得找你借点钱。”
小马本想把心头受冷落的怨气,化作冷言寒语,比如:怕身上的寒酸气污染你的鼻子,我说话的唾沫有伤寒,痢疾,肺结核,小心传染了你,所以不敢跟你打招呼。(
斗破苍穹续集:王者之途)一看到鲁茜梨花露水的脸,心又碎了一回,那还忍心。
鲁茜是操小路赶到他前面的,也避免了别人看风景。心里虽然恼火也很委屈,一看到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两条青鼻涕刚缩了回去,又从鼻孔露了出来。小马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捏一揪,再往地上一甩,两条水虫飞了出去,两个手指在鞋跟上一捏一擦,典型的农民习惯。她已经说了他好几次,还给他买了手绢,有几天没见到他这个动作,今天又出来了。小马也意识到这个动作是鲁茜讨厌的,两个手指八字型地抻着,不知道怎么办。鲁茜最恶心这个动作,要是别的男人,她早就用手绢捂住嘴鼻逃之夭夭。可他不同,他是自己心仪的男孩。
这半个月来,她发现了他许多的坏习惯,要是重新认识,没有先前一见钟情的激情,她决不会看上他。自己心仪的人,再多的坏毛病都变得了平常,也不觉得是个问题。她能容忍,外人不能容忍。她轻言细语地,撒娇撒欢地给他指出来,要他改。小马也不觉得难为情,欢蹦乱跳地答应着,改变着,还说,为了她,,我愿改变一切。听了这句话鲁茜感到甜滋滋的,自己的魅力,爱可以改变和影响一个人,是多么有成就感啊!
鲁茜看他那坏习惯又出来了,本想数落几句,看到小马那尴尬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看周围没人,掏出自己的手绢,擦了他的鼻子再擦手,这才感觉小马只穿了两件单衣,初冬清晨的寒气浸骨。怪不得清鼻涕直流。“你怎么不多穿点。”
“再穿就是破棉袄,那样子就更加丑陋不堪,你跟我的距离就不是二米,五米了,那应该是千里之外。”
“小马,”鲁茜用两手捂住小马那冰凉的的手指,为了能稍微和她般配,力所能及地照顾她的面子,照顾她那可怜的虚荣心,他情愿挨冻,“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上了汽车以后就不会这样了,这里必竟熟人多,”老远已看见有人走了过来。“走吧,这次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两人的小性子过了,先前的那种的决裂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好笑。生活中有许多的烦恼波折,站开来看,跳出圈子外去想,都是小事,一笑就过了。
小马坐汽车都是头一次,头晕得厉害,使劲压住翻腾的五脏六腑,总算没有吐出来。
下了车,眼前的人,车,房子,山都还在晃动。两人总算能并排走在一起了,中间还是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绝品高手)
大街上时髦的青年男女,头发象鸟窝,男人穿的衬衫上有大红的牡丹花,大腿绷得很紧,细得象胡萝卜,裤脚大得盖住了鞋面,走起来象扫帚在扫地,卷走一层灰,背面看你根本分不清男女。看到小马瞪得跟铜铃一样的大眼睛,鲁茜在旁边解释“现在男人流行留长发,烫卷发,穿花衬衫,流行喇叭裤,实话告诉你,我也有一条,只是不敢穿,一个人在房子里穿着过过瘾,那天我穿给你看看,不过晚上也看不清。”
小马左顾右盼目不暇及,也没空答鲁茜的话。第一次到这不算花花世界的花花世界,撑得他的眼睛胀鼓鼓的,街上人声鼎沸,刺耳的音乐一浪高过一浪,这个在鸡鸣狗吠的低中音的混世界耳膜有些不堪负荷,耳朵发胀,感到耳膜都快破了。
汽车卷起的尘土,屁股冒出的烟,让他这个闻惯了泥土清新,草木青青,瓜果泛香的乡巴佬,有点难受。胃里在不停地泛起,加之不适应汽车的颠簸,闻不惯残留的汽油味,强烈地想呕吐但又不敢吐在大街上,有点着急。腼腆地跟鲁茜说要上厕所,总算可以上下都通泄一番了。出来时周身清爽了许多,在家,吃喝拉洒,自由释放,从来没有憋过,现在才知道,没有东西往嘴里送难过,肚子里的东西没有地方出也难受。
鲁茜想,先给他换一身行头在说,就一个一个的商场逛,一个个时装店走,摸摸看看,那眼睛象太阳光一样明亮精神,小马跟在后面,自己这身行头也不好意思跟得太近,店主那双眼睛象针一样地盯着他,从进到出都没离开过他的视线。他感到如芒刺背。最后再也不进去了,站在门口等。
鲁茜此时的眼里小马是可有可无的,精神抖擞进去,容光焕发地出来。总算找到一家卖男装的了,可都是一些前卫时尚的服装。要么就是卖中老年的对襟衫和中山装。
这世界装扮女人,女人装扮男人,男人装扮世界,
为了小马这一身行头,大半天过去了,勉强找到一身合适的。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裳,从店里走出来的小马已经不是初涉江湖的乡巴佬,结实修长的身体,接近1。75米的身高,茄克衫,配直裤,一双锃亮的皮鞋,鲁茜还不停地叫抬头挺胸,然后把自己的手挎在了胳膊弯里,身体向他偏了80度,头依在他肩膀上,脸如桃花般灿烂。
两人吃了饭,鲁茜带小马来到长江边,望着浩浩奔腾的江水,鲁茜笑着问:“有什么感想,那句逝者如斯乎就不要说了。”
“你想听什么豪言壮语,青山依旧在,江水仍东流,行不行。”
“这都是别人说过的,说出你自己的感受。”
“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怎么说!
“先说真话?还是先说假话?”
“你怎么这么罗嗦!”鲁茜在小马的腰上擂了一拳。
“那我就先说假话吧,滚滚的江水你为什么这么浑呀?你为什么向东而不向西,大海蕴藏了大量的水,不需要你再锦上添花了,向西吧,西北干裂的土地嗷嗷待哺,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已经向东流了几千年,是应该改变一下方向了,多少文人骚客在你旁边已江南才尽,理词穷竭,你千年不变地这样地流着,让我们找不到赞美你的佳句。你不改变,我的嘴里没有美丽。我诅咒你,是你洗尽了西边肥沃的土地,让山林变得贫脊,怪石称霸山体。怎么样!”小马扭头望着鲁茜笑着问,
“新奇语,就是太偏激。小马你心里有太多的怨,命运是对你不公,但天下比你不幸的人比比皆是,你敞开胸膛拥抱苦难,苦难自会远离去,我会做你坚强的后盾。”鲁茜说,
“我那有什么怨,能得到你的爱,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是你不断地改变我,鼓励我,让我对生活有了期盼,看到了希望。有你在身边,再多的苦难我都能承受。”
小马心里还说了一句,就我这样子,上天对我是太垂青了,能得到两个女孩子的爱。这应该是在他高兴得意时的想法。
“我有那么好吗?”鲁茜遮不住脸上的笑。
“比我说的还要好,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你,一个伟大的女性。你用你无私的爱,改变和鞭策一个苦难的男孩挺起胸膛,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这帽子太高,我戴不了,说说你的真话吧。”鲁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真话简单没有韵味,还是不说了吧!”小马拿腔拿调地说,。
“少罗嗦!”鲁茜掐了一下小马的腰。
“那我说了?”
“说吧,象个女人一样。”
“真说了?”小马还想逗她一下。
“哎呀,你烦不烦啊?”
“是不是刚刚落过暴雨,这江水怎么这么浑?”
鲁茜耐着性子,伸长脖子,想不到等来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马,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逗我开心,这长江水一年四季都这么浑。”
“我是真不知道,书上从来没说江水始终是浑的,我还以为跟漳溪河一样,只有落大雨长洪水才会浑呢。”
“我跟我父亲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只是不好意思说,怕被骂,小马你很实在不虚伪。”
“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直肠子一根。”
“直肠子只能对我,对外人一定要多长两个心眼,要不然卖了还帮他数钱。”
“有你在,怕什么。”
“我总不能一年四季把你拴在裤腰上,我上厕所你也跟着啊,外面的人坏得很,我爸经常在外面跑,讲了好多这样的例子,所以你这个脑袋要经常开动起来。”鲁茜用手点着他的头说。
鲁茜要知道她和秀秀的事就不会这样说他了,这也不能全怪小马,他已掌控不了自己,把握不了局面,他也知道终有一天会穿帮,终有一天他会身败名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滑下去。
小马蹲下身子,捧一泓浑水,把脸埋在上面。“小马,水很脏。”
“我终于见到我向往已久的母亲河,不能只是欣赏,空发感叹,我想亲近它,感受一下它的苍凉漠然。要是夏天,我肯定会跳进去。”
“你已经不上学了,书生意气还那么重。”
“我的血液已经在变凉,有一天会凝固成冰。”小马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眼睛已浸满泪水。连他自己都奇怪这种悲凉突然而生,没来由的涌上来。却把鲁茜吓了一跳,。“小马你怎么啦?”
“望着这奔腾咆哮的江水,它是那样激情,那样有生命力,即使撞在江石上,粉身碎骨也是激情四射。而我的生活就象一潭死水,我都闻到腐水的味道,我能不悲从心起。”其实不能说出来的是,我一个男孩儿和女朋友约会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还要你给我买,不用想心都是凉的。
“小马,别这样,出来玩就高高兴兴的,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鲁茜也蹲了一下来,位置比小马要高,揽过他的头,偎在自己的胸前,不劝还好,这一安慰就如炸开了堤坝,小马禁不住嚎啕大哭。那久已郁积在心中的屈辱,那被现实的环境挤得快要窒息的灵魂,不堪重荷的心,今天终于得到释放。鲁茜也不劝了,想到小马那个家,很小就失去父母,不得不中途缀学,弱小的身躯在风里来雨里去,到今天苦难的路仍看不到尽头,再看别人的生活,和他同龄的孩子,比如她,还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第一次到县城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能不触景生情?
受小马情绪的影响,鲁茜也包不住泪水,两条瀑布挂在脸上。
哭了一阵,涛声大过哭声,也惊动不了谁,长江边上上演多少人生百态,人们已见多了,也没人理会他们。还是小马先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两个泪人互相给对方摸泪水,尘面经泪水一冲,再经手一揩,痕迹更是纵横交错,五花八门,看对方满脸的地图,两人又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一哭一笑千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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