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变成哑巴了?”
龙飓渊终于忍不住,捅了一下武戒平,没防备之下,武戒平竟然被吓了一跳。
“哦,你刚才说什么?”
龙飓渊瞅他像呆鹅似的,不禁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傻傻的在想什么?如果是为了前往吴越的事情担心,那洒家便告诉你大可不必,无论如何,我都会实现许诺,绝对不会撒手不管你的。”
看着龙老爷子挂满拳拳盛意的脸庞,武戒平心里竟然有点感动。
自从他被龙飓渊救了以后,已经知道自己得跟着老爷子前往吴越雪窦山走一趟,虽然没能够弄清楚老爷子最终的用意,但凭着直觉,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着某种玄机,要不然龙老爷子也不至于像能掐会算一般,早早的就知道李从益有难,千里迢迢的从吴越赶到了中原搭救。
他和老爷子相互接触的时间不太长,可是,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
他知道老爷子刚才是发自内心说出了那些话,表述的虽然平淡无奇,但里面所蕴藏的却是一副侠义心肠,他能够在刚刚重生之后就遇到如此人物,简直是一种上天赋予的造化,想一想也会让人感动不已。
“店家,结账!”
这时候,一直没过来的那个红袍女子忽然向店家发出了呼唤,跟着掏出一方雪白的面巾,擦了擦鬓角下的一点汗水。
“哦,我们得走了,要不然他会生气的。”
李香枕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当红袍女子的目光飘过来的时候,她不得不拉着李煜站了起来。
“呵呵呵,他竟然还是当年那副妖娆模样!”龙飓渊迎着红袍女子的目光看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某些有趣的事情,竟然默默的笑了起来。
武戒平见到人家要走,心里也感觉有点不得劲儿,便站起身来相送道:“希望咱们一别之后,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
“嗯,一定会有的。”李香枕点了点头,目光深深地看了一下武戒平,然后又和龙老爷子辞别,便拉着李煜走向了红袍女子。
“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似乎认识那位红袍女子?”
目送红袍女子带着李香枕一行人出了芙蓉楼之后,武戒平重新落座,拿起李香枕还没喝完的那坛酒,给自己的碗满上,眼神澄清的盯着龙老爷子问道。
“洒家当然认得他,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就知道了那丫头的来历。”龙老爷子晃了晃自己的酒坛子大大咧咧地回答。
武戒平呆了一下,说道:“你的话含糊不清,我有点没听明白。”
“真是个呆子,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李香枕其实是个黄花闺女,至于你口中的那个红袍女子,事实上则是一个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大男人。”龙飓渊说得轻描淡写,目光闪动,饶有意味的看着武戒平。
“什么?”武戒平失声道。
跟着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仍然有点不相信龙飓渊的话,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龙飓渊哂道:“洒家骗你作甚,李香枕一身书生打扮,却遮掩不住身材之婀娜,而且通体幽香袭人,不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又是什么?至于身穿红袍的那位虽然从没有和洒家见过面,但对于江湖上对他的传闻洒家倒是早有耳闻,‘芙蓉俏面大红袍’本就是他的独家招牌,另外满身萦绕着强悍的护体真气,以至于蚊虫不能落,除了名重天下的胭脂侠李重楼之外,还有谁能将阴柔和阳刚融为一体?”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随后又解释说,李重楼少年的时候遭遇很不好,早早的被卖给了大户,由于生得容貌胜似女子,偏又赶上家主有娈童的癖好,故而受尽了摧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吴国大将徐温遇到,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就把他收为了养子。
南唐的开国之主李昪在改名之前曾叫徐知诰,同是徐温的养子,他对后来的这位兄弟非常友爱,而李重楼也十分敬重他,由于二人遭遇有些相似,而且感情很融洽,关系逐渐处得亲如同胞兄弟。
李重楼资质很高,后来又得到高人指点,并且传言他还意外获取了一份前代奇侠留下的心法残卷,由此而武功大成。
李重楼为人很清高孤傲,独对兄长李昪亲厚,并一直追随在他的左右,即使在他最为困惑的时候,李重楼也从没有离开过半步。
经历过了少年时的不幸,李重楼早就怀着愤世嫉俗之心,他干脆摒弃了男装,穿着打扮一如女子,尤其是一件招牌式的大红袍,更是从不肯离身一刻,而他每每遇到为非作歹的恶人,也一定会为民除害,久而久之闯下了显赫的名头,江湖上都管他叫做胭脂侠。
李昪驾崩,李重楼痛不欲生,不过,李昪有言在先,希望辞世之后,李重楼能够好好的照顾他的子女。
李重楼遵守诺言,一直留在了金陵皇宫,不仅像保护李昪那样的保护李璟,而且对李昪其他的子女也是照顾有加。
今天,当李重楼一行走进芙蓉楼,龙老爷子就猜出是他,不过当时只是奇怪,不明白他为何稀奇地离开了金陵?
此后李香枕过来示好,老爷子凭着一双慧眼,已然通过李重楼对她照顾的细节中,猜测出她多半和南唐李家有撇不清关系,所以才在伍戒平询问她姓名的时候,说出了那句颇像有点先知先觉的话语。
“尼玛,真的有点乱,翩翩浊世公子成了妙龄大姑娘,妖娆半老徐娘却变作了大男人,如此混淆视听,愚弄老子,这不是摆明不让人活了吗?”
武戒平长叹,颇有一副吃瘪的神情。
“咱们已经各自吃了一坛酒,如果你觉得不胜酒力了,咱们就马上付了酒钱,然后继续赶路?”
龙飓渊虽然说出了建议,但他又朝着窗外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叹道:“只是这时候赶路,天气未免热了点。”
武戒斜睨眼看他,心知他还没有尽兴,故意拿天气说辞,便淡淡的说道:“想喝就喝,何必言不由衷?小儿,再给老爷子来一坛酒。”
龙老爷子立刻眉开眼笑,不过随即又一本正经的询问武戒平,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喝下去,假如真不行了,那就不要强撑,看着他一个人喝好了
武戒平此刻也来了兴致,奸笑了几声,而后才缓缓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别说这样的低度酒,就是再烈上几倍,我都喝过,而且还不少,你如果不相信,咱们倒可以比试一下,看看到了最后,谁先被绊倒?”
说到了这里,伍戒平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比拼的过程中全凭酒量,谁也不能使诈,更不能依靠深厚的武功化解酒劲儿,否则的话不仅胜之不武,而且还要被冠以王八蛋的帽子,你看这样可以吗?”
他之所以做了补充,完全是想起了金庸小说中段誉和乔峰比试酒量的那一段。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过段誉的武功真正如何,也没有深究过到底有没有六脉神剑这码事,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龙老爷子要比小说里金庸描述段誉的武功强得很多,假如老爷子也弄出一个从手指头里把酒逼出身体的桥段,那他可就吃亏吃大发了。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说谎,如论酒量他一直都很受追捧。红、白、啤等各类酒水来者不拒,尤其对北京出产的二锅头更是情有独钟。通常情况下,他喝完了一公斤二锅头,往往还会用十来瓶啤酒漱漱口的。
在五代十国这个时期,匠人酿造的酒水度数基本上都很低,估算起来,比鲜啤酒强不了太多,伍戒平喝起这种度数的酒水,简直就跟喝白开水差不多,别说是一坛,就是再来三两坛,只要他肚子能够装得下,也一定醉不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老爷子遇到了伍戒平这样的酒中仙者,自然是乐此不疲,而伍戒平也逐渐喝出了豪气,喜欢上了这种微辣略甜的水酒,你情我愿之下,二人敞开了肚皮,不消多时,已然各自喝了三坛。
虽然都有点微醺,但二人全都还很清醒,倒是周围的食客以及店中的小二瞧得眼慌,唯恐二人烂醉之后,干出什么让人膛目结舌的祸事,当俩人各自还想再要一坛酒的时候,食客们大多躲闪地结账而去,店小二也是期期艾艾,奉劝二人少饮为宜,切莫喝伤了身子,引得二人齐声大笑。
老爷子最终拿出了酒资,带着伍戒平潇洒的离开了芙蓉楼,他们虽然只是个过客,但却留下了一段饮酒佳话,让店小二在日后的岁月里,时常搬了出来,拿到芙蓉楼内食客的桌面上留恋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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