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金钱豹之死
金钱豹弟弟上门做了城里一戸人家的女婿,物质生活略有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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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妻子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内心深处有种世俗的偏见,总觉得城里人比乡下人高级许多,便时时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因为这种态度,金钱豹弟弟便时时感到心儿凉凉的,喉里也出现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东西,不能下咽,也不能唾弃。
一次,金钱豹弟弟的农民大哥有事进城,嫌旅社脏乱不安全,就找到了弟弟家。
哥弟俩十余年没见面了,久别重逢,分外高兴,金钱豹弟弟便忙着准备酒菜。
“老婆,给两块钱——我去买一斤散酒(散装白酒)!”金钱豹弟弟向妻子伸出爪子,显得胆怯兮兮的。
“天天都在向我要钱,真是……”妻子嘟哝着,皱眉给了一元八角,“讲讲价,够了!”
金钱豹弟弟上街好说歹说了半天,买回了一斤散装白酒,硬着头皮大声说:“老婆,兄弟俩难逢难遇在一起,您弄点猪肉给我们下酒吧!”
金钱豹哥哥忙着制止,说:“不必多麻烦,家常便饭就行了!”
“对呀,”妻子阴沉着脸嚷起来,“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用得着一来就酒酒肉肉吗?今天天晚了,要吃肉,明早上做吧!”
“对对对,不必多麻烦了!”金钱豹哥哥心里有些不快,但心胸开阔,一边忙着打圆场,一边在火塘边盘腿坐下。(
腹黑律师请签字)“咱们一家人,用不着客客气气,乡下大老粗,有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唉,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本来打算去住店的,你大嫂说店里的被盖会传染怪病……”
兄弟见面,第一餐不热情,第二餐还热情得起来吗?
金钱豹弟弟闷声不响,脸上时而红,时而青,时而白,不知该坐下好,还是站着好,深深地望了妻子一眼,悲哀地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进了门开设在堂屋里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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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床铺下藏着一瓶恶名远播的剧毒农药,金钱豹弟弟慢悠悠地抓出来,慢悠悠地拧开盖子,顿了顿,猛地扬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
然后,金钱豹弟弟慢悠悠走回堂屋,喝了一口冷水,神情凄然地说:
“大哥,真对不起!小时候,你对我最好:有好吃好穿的,总是先让给我;我受了谁的欺负,你总是奋不顾身地为我讨回公道。现在,你来到了这光面堂皇的城市里,来到了你亲弟弟的家里,但你亲弟弟却不能自己做主弄一顿好饭菜招待你,惭愧啊惭愧……”
金钱豹哥哥觉得弟弟有些神情异常,刚要开口细问,弟媳抢先大呼小叫了起来:“哎呀呀,你羞扫我?你把我说成是母老虎?你……有你哥哥撑腰,想叛变出卖我是不是?”
金钱豹弟弟感到腹里绞痛,双爪捂紧强忍着,说:“我同你夫妻一场,劳累半生,真是一场噩梦!今年我家宰了三头大肥猪,还有两条半猪的腌肉,你慢慢地享用吧!我来你家十一年了,无时无刻不忍气吞声、勤劳苦干,但你给我过一次面子吗?你让我做过一次主人吗?乡下的哥儿们都很羡慕我,说我做了城里人,真是前世修了阴功积了德,实在太好笑了!我……我要走了,我希望进入十八层地狱,在那里受拔舌、抽肠、油锅的苦,也一定在比这里开心……”
“弟弟,你怎么啦?”金钱豹哥哥赶紧站起来,扶住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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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豹弟弟倒在哥哥的怀抱里,惨惨地笑笑,然后急剧而痛苦地痉挛抽搐几分钟,口里鼻里涌出了血液,不等送往医院,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左顾右盼才来到世界上的孩子,带着一腔未曾认真生活过的遗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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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豹哥哥安埋了弟弟,回乡下去了,至死也没再踏入过城市一步。
金钱豹弟弟的妻子,安埋了丈夫半月后就准备重新找个新丈夫,但直到二十年后神经衰弱、大脑萎缩死去,也没有如愿以偿。
二十二山羊发财记
猫发觉河里的鱼吃了总要上吐下泻,决定在祖传的菜园地里挖一个鱼塘自己养鱼享用。
于是,他付出不错的工钱,请来了山羊、黑马、黄牛、白猪等十余个农民帮忙。
民工们早就听说了:猫的祖上,在不可考证的某一代,曾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曾经有数不胜数的黄金白银——夜里撒尿用的尿壶,也是金银做的,尿水撒进去,叮叮当当,悦耳动听,犹如弹古筝琵琶一般。
不过,改朝换代多次,历经战争的洗礼,那些黄金白银变得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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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这个传说,民工们挖起土来,都特别的卖力,特别的小心,一个个汗流浃背,但谁也不觉得疲累。
他们十之**心照不宣,都希望挖土时能挖出一点黄金白银来,发一点意外之财。
——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大富翁家的宝贝,十之**都会埋在自家的属地里。
——猫家的财宝,老人们都说就埋在他家的菜园里,只是碍于后人的威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动物民工们挖呀,挖呀,谁也不愿多歇息,谁也不愿少挖一锄,唯恐被别人捷足先登,发了大财去。
其中,白猪是发财**最强烈的,这儿挖几下,又跳到那儿挖几下,忙得尘土飞扬,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黄牛也不甘示弱,东一锄,西一镐,巴不得一下子弄个百万富翁出来,忙得汗水淋漓。
黑马,心里也想发财,手上忙着,嘴上却不住地热嘲冷讽着同伴:“看你的那个生相,一副倒霉相,决不会发财的!我,算命先生算过,今年吉星高照,红运当头,要不想发财都不行!”
山羊,为图耳根清静,疏离大伙儿,在一边不言不语、屏息凝神地挖着,暗暗地想着:“我羊家从没发过意外之财,我也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得到每天的三十元工钱就心满意足了。”
中午时分,动物民工们因为太累,发财梦做得有些淡了,动作慢了下来,谈话声也几乎听不见了。
山羊没什么大的变化,仍然不紧不慢地挖着。
突地,他的锄头挖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响。
他低头细看,发觉锄头挖碎了一个可以装五斤酒左右的土坛子,里面露出了一些像铅又像铝的马蹄状的东西……
山羊呆了一瞬间,突地明白过来,意识到了自己挖到的正是穷人们谈得最多、梦得最久的白银(银锭),一下子扔了锄头,蹲下身一边捡了望怀里塞,一边惊叫起来:“发财了!发财了!老子发财了!”
一向老实八交的山羊突地发出异乎寻常的怪叫声,十余个动物民工们大吃一惊,稍一停顿,个个狂呼乱叫起来,扔下手里的劳动工具,争先恐后扑向了山羊。
山羊刚站起来,立刻被推倒了,被疯狂的爪子又抓又拖,被疯狂的蹄子又踩又踏,惨叫了几声,口鼻喷血,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山羊苏醒过来时,已住在县医院里了。
他的肋骨断了五匹,碎骨扎伤了肺叶。
他的腿骨断了两根,即便医好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他的眼睛两只都受了伤,其中一只眼角膜坏死,彻底瞎掉了。
山羊半年后出院,花光了准备用来造房、娶媳妇的全部储蓄,另外还欠下了五千元的账。
他想看看那天挖出来的银锭,但动物民工们谁也没让他看,都异口同声告诉他:“那天你挖到的,不是真的银锭,而是孩子们玩的游戏——外面是塑料壳子,里面装满了水泥浆!”
山羊不信,坚决不信,因为他亲手拿过了银锭。
但是,又能怎样?他只能在族谱上写上一句家训:
“要想抓住好运,就得机智灵活,不声不响——缺少冷静的大脑,好运也会变成恶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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