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举行过去四个月之后的又一个周末——辛锥回到辛家的第三天,都灵·方丹与娅丽莎·希梅内尔正在准备为腹中的胎儿取名,如果是男孩该叫什么,如果是女孩该叫的时候,商棣出现在辛家门口,他走进偌大的庭院,用疲惫的声音向坐在走廊上喂辛戈玉帛吃米粉的祖炎打声招呼,向坐在庭院中一块晒太阳的马尔塔斯·德奥和辛后景致意,向在庭院中摆弄花丛的辛婕问好,就径直走进辛锥透明玻璃屋顶的卧室,他的悒郁情绪是那么严重,连在庭 院中玩耍的孩子们都看得出来。(
亲爱的鬼公子)
“我要走了,”他的声音充满凄楚。“我变性的事,迟早会把整个家庭闹翻了天,流言蜚语接着就会传遍香镇,甚至更远。在那种指指点点的压力中生活,我是扛不住的。”
辛锥没说一句话,象她遇到的任何险情那样平静,象过去一场暴雨的夜晚那样拿幽蓝宁静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商棣赫然瞧见辛锥眼里有两束蓝光流出,它们在玻璃屋顶透进来的阳光里逐渐扩散,直到把他淹没在这团光彩里,最终溶入身体。(
英雄信条)蓝光冲淡了他郁结在心中的愁苦,使他象一个看穿一切事物的人那样平平静静,终于能够安静的坐下来,喝一杯辛锥亲手泡制的七色彩云花茶。
其实,商棣早就留下一连串的痕迹,引起了隋笄的怀疑,如果说隋笄过了那么久才发现这些痕迹,只是因为她在全神贯注的跟本辑一位政界要员的秘密约会。但是,隋笄尽管看出,儿子声音变细了,也没有了胡须和喉结,却以为这是一种最平常不过的普通病变的结果,三番五次打算带儿子去看看医生,都被商棣巧妙的拒绝了。
商棣没跟她商量就伙同商汤把自己当初极力反对的姑娘娶进家门,这是她不可原谅的,她把所有对儿子的不满都发在无辜的辛锥头上。商棣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以后,赞同辛锥住在娘家,并给了她自己在父亲那儿继承来的财产的一部分,意识到自己荒唐的怎么行为差点毁了辛锥的一生,他就内疚死了,他希望辛锥能平安的继续住在辛家,直到遇见一位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大豪门)
商棣没有料到无可避免的命运会这样残酷的捉弄他,尽管他是那么的不舍,两人还是偷偷的离了婚,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桩事。根据商棣的设想,他参军入伍以后,就不打算回来了,因为他决心与外星人死战,直到拼了性命为止。辛锥在他下落不明几年以后就可以体面的再嫁,这是避免谣言最有效的方法。时间一长,祖炎就忍不住在辛锥耳旁抱怨商棣的不是,当众指责他性格脆弱,按照常理,他早该接辛锥回家了,更是气愤这些天来连他的人影都不见,她确信,他已经屈服在母亲的淫威之下。十一月中旬,得到消息的祖炎惊惶不安地冲进辛锥的卧室。
“商棣参军去啦!”
其实,商棣已经走了一个月,只有商汤和辛锥两个人及时知道这个消息,但两人甚至避免把它告诉自己的母亲(商棣强烈的要求他们要保守秘密)。直到某一天的月末,隋笄发现小儿子没有象往常一样回来香镇,她就开车到本辑到处找他,商汤怕母亲出意外,告诉了她弟弟在四个多星期前辞职参军去了前线的实情,她气得嚎啕大哭,自商武纪病逝以来头一次哭得如此伤心,惊恐、痛苦、担忧——这样那样的情绪都在她的泪脸上闪现无余。(
霸道少爷的倔丫头)竟凭母亲的直觉,她断定再也不会见到儿子了。
多年过去以后,改了名字的商棣带着丈夫和儿子回到香镇,却再也没见到她日夜思念的亲人,因为一场地震使那个城镇成了一片废墟,而在那片土地上居然没有一个活人,使他相信了普遍的说法,既所有的人都遭受了劫难,长眠于地震之中。那时,她才能够理解当初一走了之以后给亲人造成的无尽痛苦。惟一与隋笄一样伤心的就是祖炎,他虽然表现坚强,心中却悲叹自己的苦命,她感到自己是那么可怜,就又去找长年在木器房里忙碌的丈夫,向他诉苦。
“你瞧咱们到了什么地步了,”他向他说,屋外是十二月的鹅毛大雪,冷风从门槛底下吹进屋里,把松动的窗玻璃刮得响过不停。(
阳光大秦)“儿子们四分五散啦,杳无音讯,商棣出去打仗,已经三个多月啦,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辛作在给昨天客户定做的一张书桌安装最后一条桌腿,听见妻子的声音,他就抬起了头,试图微笑一下,没有作答,埋头继续给桌子上钉,在他干活之时,他是惯于这么做的。他那中山装样式的灰色棉袄仍象祖炎多年前给他做成时一样整洁,棉裤熨得平平整整,黑呢布棉鞋洗刷的干干净净,自祖炎忙于抚养辛戈玉帛,为了使父亲继续保持良好的形象,辛哲每六天都要去一次木器房,拿一套上星期洗好的衣物给他替换,修剪父亲的指甲和头发,使它不至于又长又硬,刮理胡须,拿染发剂把父亲头上的白发一根根染成黑色,她甚至比母亲做的都好,规定父亲每天早上六点要在庭院里的新鲜空气里做一遍广播体操,无论多忙,一天要有三小段时间走出木器房与家人在一起。(
横刀夺爱:名门贵妻)
辛哲的计划是那么有效,致使辛作当初由于长时间弯腰干活的驼背和由于精雕细琢减弱了的视力所引起的衰老迹象明显小多了;使他抛弃了从年轻时起就养成了从早到晚躲在房间拼命干活的习惯;也使这个几乎被家人遗忘在角落的家庭开支最主要的贡献者重新进入家人的视线。
他不再承接过多的业务,加入到学习外语的行列,用流利的土耳其语与马尔塔斯·德奥谈论战争,把搁置在木架之上锈迹斑斑的机器用砂纸磨得锃亮,改装成儿童玩具供辛衣橡苔玩耍。承担起照顾伊斯坦布尔·北邙的责任,因为过了这么久,没有一人能让这个忧郁寡言的阿拉伯少年融入到异乡的生活。他开始关心家事,忧虑战争,比祖炎还希望能获得两个儿子与女婿的消息。辛哲把他彻底变成了她从儿童时代就幻想的父亲。他总是在妻子伤心的时候用泰然自若地微笑作答。“甭担心,”他说,“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可是,他比妻子还没有信心确定他们是否真的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家。
香镇居民意识中遥远的、模糊的、至今不过是个词儿的“战争”终于成了具体的、明显的现实,半年多前,外星人刚刚登陆罗斯威尔(注:美国西南部新墨西哥州的小镇)、莫斯科(注:俄罗斯地名)、香港(注:中国地名)、鲸湾港(注:纳米比亚地名)、里约热内卢(注:巴西地名)、北九洲(注:日本地名)的时候,香镇老居民就响应国家征兵的号召把自个的儿子送去当了兵,以为充足的兵源完全可以阻挡住外星人前进的步伐,可他们听说,由于外星人破坏他们使用的违禁武器,而自己又没有与之抗衡的武器,致使地球同盟国(为了抵御外敌在各个战场结成盟友的国家)节节败退。
另一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地球同盟国失败的消息越来越可信了。香镇表现了那么明显的紧张气氛。左班少校的继任者官旋玑上校派了两个排在进入香镇的各个入口处筑建工事,然后在四个主要也是最有可能遭到袭击的入口处安了四门迫击炮,这四门迫击炮是当初左班少校准备找到外星人基地之后打算推毁它而向他的上级主管部门——武汉军区索要配备的。它几乎在兵营仓库里静静地搁置了二十年,一批又一批调往这儿的士兵主要的日常工作就是给它进行保养,使它不至于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希望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的确,几乎整整半个月的抵抗外星人一次次大举进攻这个镇子时,尽管作为一个常规武器的迫击炮根本就不是外星人飞碟部队的对手,但是在大约半个月的艰难抵抗中,迫击炮使那些耀武扬威的南河三星人吃够了苦头,可最终还是被南河三星人的远程磁粒激光炮摧毁。当初,官旋玑上校在打这场仗之前,就拟好了每一步的作战方案。
这个出生在将门世家的男人是个博学的军事专家,他有学者的严谨和军人的雷厉风行,他身上永远只穿着一种“变色龙“的军服(一种能随环境变化颜色的军服,在普通光照下呈军绿色,在夜间呈黑色,当受到核爆炸的光辐射体时变白色)。他不知从哪儿探听到辛作曾私自造过武器的事儿,就兴冲冲地走进辛作的木器房,希望他能给改造枪支一些技术指导,因为官旋玑心里明白,要想十拿九稳的赢得战争,装备与军心同样重要。
鉴于一片爱国的热情,辛作立即答应了官旋玑上校的请求,他让上校给他四天时间,第五天的黎明时分,他就带着放弃四昼夜的乐趣造成的电热步枪径直走向兵营——官旋玑上校的作战指挥部。那个军人成天疏于睡觉,就象患了失眠症那样在指挥部的地板砖上走来走去,明显感到对于即将来临的大战忧心忡忡。一星期以前,他就接到上峰指示,据侦察部门的可靠消息,南河三星人的一组飞碟小队企图攻陷香镇,预备在此建个飞碟部队逐鹿华夏腹地的登陆基地,这股小队正以飓风般的速度横扫了沿途的一个个城镇,使那里了无人迹,大约五天之后进攻香镇,这个消息是通过一名女侦察兵秘密带来的命令官旋玑上校誓死要保卫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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