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在临终的床上,商棣将会想起七月天一个特大暴雨的夜晚,他是如何在辛锥的卧室呆到天明的。(
万族王座)事实上,与祖炎的想法恰恰相反,一整晚两人都未说过一句话,因为他遭遇了难以置信的奇事,这种奇事造成的混乱根本不是他容易理解的。尽管他照祖炎的吩咐顺利进入了辛锥的房间,却发现很快陷入一种梦境,这是一种由于接收了辛锥眼中的磁光而快速进入的梦境,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古怪状态中他梦见了陌生人的形象,这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女人很柔弱,穿着紫色的连衣裙,束着同色系成蝴蝶结的腰带,左胸前别着一朵布做的紫玫瑰,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带着眼镜,文质彬彬。
可是不管商棣怎样竭力辨认,也不认识这男人和女人,他相信以前是从没再过他们的。辛锥想让他明白,那女人是他以后的自己,那男人是他的丈夫。这种荒诞的说法让商棣感到一些气愤,他相信,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无论如何也变不成文弱纤纤的女人,认为是辛锥为了阻止他向她献殷勤而耍的一种花样,他从不迷信刚到这儿就听到关于神化了辛锥的传言,说她是一个先知,尽管她叙述他梦境中的内容就象叙述自己的梦境一样,商棣却只当是毫无凭据的虚幻,并怀着十二分的信心打算与辛锥交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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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男人的征服**,因为辛锥的傲慢伤了他那颗优越的内心,使他充满了挑战的斗志,甚至在临行前当着站在走廊上送别的人——辛锥亲人们的面大声说他会再来。在辛锥的房间迷糊的呆了一个晚上,翌日,他一醒来就发现了肆虐一周的暴雨终于过去,太阳象平常一样照在到处淌着水的大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拖延居留香镇的时日,不得不做决定及早赶回单位,祖炎知道再也没有挽留客人的希望了,做一桌丰盛的午餐,为客人饯行。当她发现辛锥根本不愿意与他们一起站在走廊上为客人送行,她就去敲女儿的房门,一点也不顾忌门奎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要她对他有一丁点的怜悯之心,门奎就可实现再见辛哲一面的愿望,因为祖炎毫不犹豫地阻止,把小女儿关在她自己的卧室里。
辛哲到觉得呆在房间里要比站在走廊上更舒心,因为她无端忍受门奎的纠缠整整一个多星期,都厌烦死了,但母亲要是同意,出于礼貌,她还是会为客人送行。(
腹黑嫡女:绝色小医妃)辛氏对母亲的厚此薄彼很反感,客人刚走出院门,他就指责母亲的势利,气得祖炎扬起手臂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得很重,疼的辛氏哇哇直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子俩就以这种方式交流。
辛后景仍然担心那个杀人犯的安危,商棣在时,他往往还可以通过细致的观察发现他对此案的侦查情况,商棣离开后的第三天,无法把握真情实况的辛后景每天都会与他电话聊上一两分钟,直截了当的问案子是否破了,抓到人犯没有,问的次数多了,难免让商棣疑心他与嫌疑犯有某种牵扯,辛后景再三申明是出于亲戚的关心,才打消他的疑虑,不明就里的家人以为他已经把商棣当成了孙女婿一样喜爱。这种程序化的联系直到一天晚上辛锥走进他的房间之后就从此以后中断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辛后景都未能恢复失去的平静,因为那天晚上辛锥告诉了他是她杀了晏柄菌,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就变得极度惊慌,甚至以后商棣再来他家,他一反常态,不再象昔日那般热情了,并处处暗示,希望他尽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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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显然,辛后景是辛锥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就凭多年来死守她身世秘密的良苦用心,妄图在他身上找到某种答案的疑虑重重的祖炎,迷失在情感泥沼里痛苦挣扎的孙子,都没能攻破他坚实的堡垒,即便是辛锥本人知道自己隐秘的身世也是在少女时代的某一天从一位突然出现在卧室里自称叫夸兹嘎的古怪的黑衣人口里了解到的,她实际是一名距地球相当遥远的天狼星人,她与现在的家庭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她有自己真正的父母,尽管她与他们从不曾见面,却在夸兹嘎来访过后一个月左右,她的脑磁场波就接收到来自天狼星之上父母的问候,这种联系困难重重,辛锥还是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他们是一对理性至上的科学家,这所以把她送来地球,是因为要她与驻守在世界各处的同胞们肩负起同一种使命:监视地球居民的军事能力和监测地球环境。
由于地球人类的机械化和技术化,被自然本能化使得他们生活在末本倒置的年代,今日的科技文明是蔑视人类、拒绝理性,以现代化的惟一守护者自居的西方人,对于后进国家表现的霸权主义又使纷争不断,而核子战争会破坏地球并使银河系全体的均衡状态遭到崩溃的危险,对于可以在太空旅行的太空族群的地外生命来说,更懂得理性的超越自己敢于达到的界线,才无碍于生存环境的良性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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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地球人类并未觉醒,陷入自私和刚愎自用,开始迷失方向。在生意忙碌的混乱中,祖炎还来不及抽出足够的空闲时间来好好地过问一下辛锥的学习状况,辛锥就照夸兹嘎的安排向她提出中断刚进入的中学学业,去月球基地学习天狼星的语言与知识,这就是长时间家人奇怪她很少呆在家中的原由。
经过六年,她已学会:天狼星三十六个种族的语言及礼仪,快速穿越时间走廊的方法,独自驾着飞碟往来于月球与地球基地之间,跟宇航员们谈论茫茫宇宙,跟科学家畅谈人类无法想象的智慧哲理。然后回到辛后景家中,重新装作一个普通人。她发现家中变化最大的人就是辛图,医院的日常事务把他的心操碎了,背压弯了,头发也白了。十三个月以前,辛后景听到辛图退休消息的时候,以为儿子也会主张把医院卖掉回家安度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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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辛图压根儿就没打算处理掉即便在过去的数年中全靠自己的工资和借债来维护日常开支,而现却由于债台高筑不得不关闭的医院,他在等待一生中最后的希望——孙子的出现。辛务答应给他孙子的承诺都过了好几年,可是始终不见兑现。由于忍受不了无穷等待的折磨,就接受了最终的失败——衰老。通常,他就象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那样坐在自己的藤椅里,望着当初为了悼念十二位在火眼热病中丧生的人而一夜之间全部飘落的桂树花朵如今却是满树的金黄,馨香如昔;望着从树影缝隙间投下的斑驳的阳光,祈望奇迹的出现,就象一夜凋零一夜重新绽放的桂花那样。能够看穿他那秘密打算的辛锥简直无法压抑自己的怜悯感情。
“唉,叔父,”她叹了口气,“你比看一去老多了。”
辛图明白,那孩子是惟一识破他精神失去寄托的人,他并不觉得奇怪,他拿她跟老早以前那天下午的辛锥比较了一下,当时她曾预言丛林会发生意外,提醒他多点时间去关心她。命运给他的愉快时刻就是在工作中渡过的,所以,他破坏了自己跟爱神的一切协议,像牛一样奋力工作。
结果丛林真的象辛锥所说得那样**以后,他肠子都悔青了,直到那时他才发现自己理所当然被忽略了的爱人在他心中占据的不可磨灭的印痕,这种给了他重创的印痕使他心里抖得像被狂风暴雨肆虐过一样,由于无法忍受打击,丛林出殡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就这样支撑了七个昼夜,弄得精疲力竭,饿得要死。当他生出求生**的时候,他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辛后景忙于收割,祖炎只顾生意,根本就没注意辛图的危险,辛锥架着飞船偷偷回到家中,辛后景才在第八天的黎明知道儿子的处境,呼唤家中的男人来帮忙砸开了反锁的门,把他抬出了卧室,自此他都睡在父亲卧室另支的一张床上,直至弱体恢复。一直照顾辛图饮食起居的辛婕根本不知道自己疏忽的后果,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不知道忧愁的成年人,她像母亲一样热情,而乐观的舞步与歌声曾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许多快乐。
遗憾的是,她那跟年岁不相称的心智永远停留在纯真的儿童时期,根本无法带着成年人的神情观察周围的世界。辛图养成自虐的习惯,简直叫她感到惊恐,因为他经常绝食,在走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瞧着丛林生前种在庭院一角的紫荆树发呆,即便是他的悔恨情绪表现的那么明显,辛婕也没看出来。
因此在六月间的一个下午,看见坐在走廊藤椅里一动不动的辛图,辛婕尖声怪叫地冲进麦地,让祖父回去瞧瞧,说辛图已经饿死了。尽管辛婕把由于悲伤过度的昏厥误认作死亡,却一下子引起家里人的重视,为了打消辛图企图饿死的打算,是费了不少脑筋的。与辛家住宅隔了两个街区的骆大夫诊所的骆罗医生也被请到了家里。
“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医生按照这家人的要求强行检查了辛图的身体以后严肃地说道,“最好不要再虐待自己了,恢复正常饮食吧,胃酸都快把你的胃壁磨穿孔了。”
可是,骆罗医生的严厉忠告也不能够见效。辛图似乎希望得到那样的结果——被饿死。因为这样才能减轻由于在妻子生前忽视了对她的关爱而纠结于心的内疚感,家里的人都被他倔强的个性给打败了,不再去安抚他,任由他听天由命。
不久前在辛后景还想挽救这个儿子的时候,曾竭力在厨房跟祖炎学习厨艺,做了几道辛图平日最喜爱的菜肴,希望他能对此发生兴趣,在儿子对那些食物无动于衷之后,辛后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直到他教育长大的姑娘忽然回到家里,从丛林去世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辛锥就发现辛图大变样了,他显得比平常更沉默、更忧郁、更消瘦。
她试图把一匙鸡汤喂到他的嘴里。“你并不甘心情愿。”她说,“要不然你早就让自己饿死了。”辛图没接受鸡汤,他向她微微一笑,证实了辛锥的说法。这段时间谁也没注意的是,尽管在按时的就餐时段从没有看见辛图的身影,事实上,只要饿了,他就会去厨房吃点剩饭,避免自己真的饿死,一方面妻子的死让他痛心,另一方面他又想活着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振兴儿子留下的医院,他就在这种矛盾的思想中左右摇摆了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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