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雨靠在门上渐渐蹲下来,低着头,虽然头发遮住了双眼,却依稀能看到双眼处闪着泪光。(
破命斩魂)
四周的空气静悄悄的,连空气里的微尘也很有眼力的尘埃落定,五十平米的房子一瞬间变大了许多。安静,渐渐驱散了那几句话催泪的效果。
表盘上红色的指针已经走了五圈,花晓雨踉跄的站起身做了两个深呼吸,走到阳台注视着楼下。由于下雨太阳看似已经提前下班,外面的世界显得阴沉沉的。
雨,落得悄无声息。
红色的指针又在表盘上磨蹭了几圈。
楼下,两个没打伞的男生走进雨蓝色的眼眸中,其中一个长相白净,另一个自然卷卷得很自然。
两人正走着,鸿浩忽然停下转过身面向居民楼,英尧也随之停下脚步看着鸿浩。
花晓雨赶紧侧过身,不她想让他们看到自己。
鸿浩英尧说了几句话后,就听见鸿浩开始对着居民楼大喊“博艺黄!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博艺黄!”英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鸿浩不间断地复制粘贴了“博艺黄!”十分钟,忽然有一扇窗户打了开,鸿浩终于长吁了口气站在雨里安静下来,望着窗口,眼中泛起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此刻英尧也跟着鸿浩一起紧张起来。
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英尧心里给那人的定义也不断升级:
是花晓雨?不是。
是个女孩?也不是。
是个女生?还不是。
是个女人?
少妇?
阿姨?
我天!是个老大娘!
老大娘的花容让鸿浩想起了一位与西施齐名的女子——东施!
英尧联想能力更为丰富,他想到的是——僵尸!
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仿佛对着鸿浩眼中的“希望”连捅了八刀,再现了马路上失传已久的“钢琴杀人法”。
从窗户里探出头的老大娘非常友善地劝导鸿浩“你还有完没完啦!鬼哭狼嚎什么啊!咱楼根本没姓博的!”
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孔子曾经说过“女人四十猛如虎。”
鸿浩对着这“一个半猛虎”赶紧道歉说“大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这就走。”
英尧见状赶紧拉着鸿浩落荒而逃。
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窗后的花晓雨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方面感谢那个老大娘的友善劝导,一方面又在想:鸿浩竟然能想到喊博艺黄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但不管怎样至少他们回去了,花晓雨还是放心许多,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他们。
回到里屋,花晓雨一下子躺到双人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神却已虚焦。
良久,心情略微平复花晓雨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猜想母亲应该快要下班。她打开了那个出厂年龄足以上小学三年级的电视,又打开机顶盒屏幕里“喜迎十二运”的标语已还位于“创建全国文明城市”。
“创建全国文明城市”还带了几个弟兄,有叫“实力”的,有叫“诚心”的,有叫“素质”的,有叫“幸福”的,还有个叫“美丽”的,反正什么词语与这座城市无关那就叫什么。(
巅峰强少)
最终电视导航落笔在苏城卫视,一个叫做《非诚勿扰》的节目刚刚开演。
节目中有24位单身女生以亮灯和灭灯方式来决定报名男嘉宾的去留,经过“爱之初体验”、“爱之再判断”、“爱之终决选”、“男生权利”等规则来决定男女嘉宾的速配成功。主持人戴着眼镜是个光头,光头曾经说过得很多话都成为了经典,比如“如果你想讨好所有的女嘉宾,你会死得很惨。”
主持人一声令下“有请24位女嘉宾”,24位佳丽悉数登场,全场欢呼。每次看到这一幕都能让花晓雨联想起古装剧里的那句“姑娘们!下来接客啦!”然后一群佳丽们“来啦!”而且“啦”字一定要拖得很长很长。
直到现在花晓雨也搞不明白,这些红男绿女们为什么可以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否真的适合自己,为什么第一次和人家见面只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看了一段vcr然后就可以跟人家完成牵手。
也许只是花晓雨太保守,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
电视里男嘉宾降落后主持人让男嘉宾选择心动女生,选择完毕后女生开始“爱之初体验”,女嘉宾们“体验”完毕男嘉宾后全场留灯22盏,主持人问一位女嘉宾灭灯的理由,女一说“选心动女生,根本就没有看我。”看女嘉宾的样子就能知道真是给这位佳丽委屈坏了。主持人又问另一个女嘉宾的灭灯理由,女二说“男嘉宾上场的时候左看右看”。
舞台上的男嘉宾们来来往往,他们被女嘉宾们灭灯的原因也是各式各样,长得帅的说你“太帅,感觉自己hold不住”,长得丑的告诉你“没眼缘”;长得瘦的说你“不够man”,长得man得说你“感觉有暴力倾向”。灭灯理由其实也是有潜台词的,比如女嘉宾说你“工作不够稳定”其实就是在说你没钱;女嘉宾说你“感觉没有上进心”其实就是在说感觉你以后也不能有钱。
广告时间ing,电视里一个脑残女还在不断地给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们灌输脑残思想——礼物就要随心挑,脾气就要任我发,衣服就要随便穿,男生就要听使唤!
花晓雨不爱听她瞎bb,换台《百里挑一》。
换台《称心如意》。
换台《非常完美》。
换台《浪漫满车》。
换台《爱情连连看》。
换台《我们约会吧》。
换台《相约星期六》。
换台《谁能百里挑一》。
换台《丈母娘看女婿》。
这两年,要是哪家电视台连个相亲节目都没有,工作人员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中央台又如何。
换台cctv《乡约》。
..
花晓雨的母亲林微回到家,手里还拎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袋子,喘着粗气向里屋喊“晓雨,快来!看妈给你买什么了!”
花晓雨暂时放下《丈母娘看女婿》喊道“来啦!”
林微按开开关,两个同居在一个灯罩里的灯管只亮了一个,因为虽然他们本是同根生却还是有一个先行一步,享年十岁。
即使科技进步神速,灯管也不断的升级革新,但这灯与他们的晚辈比起来已算是高寿。因为总会有各种劣质商品流窜于大街小巷,挑战着消费者们的眼力,但最终消费者总是输得满地找牙。
在这个国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商家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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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道德的水准与科技的进步呈反比。
接过林微手中五颜六色的袋子,花晓雨往里面看了一眼,尽是些略经油盐点拨就能进肚的美味,花晓雨知道一会就要美餐一顿,打开厨房的灯,灯泡眨了眨眼几秒钟后很争气地亮了起来,只是灯光比起客厅要暗上许多。此灯经过岁月的洗礼已面目全非,已然没有当年的瑰丽。最能令人感叹起流年的景象,不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亦非。
橱柜里摆放着几种常用调料,标签上标着“潮盛橄榄菜”的玻璃罐里装着食盐,标签上标着“林家铺子”的罐头瓶里装着味精,海鲜酱油的瓶子里装着“佳佳”牌的散装酱油..
母女俩把这些可能含有各种有毒元素的食品安置在阳台。借着灯光花晓雨忽然发现了母亲刚放下的生日蛋糕,瞬间瞳孔变大“祝晓雨生日快乐”七个字写进雨蓝色的眼睛里。
林微欣慰地看着已经与自己同样高的女儿说“晓雨,喜欢吧!?”
花晓雨说“喜欢!老妈真好!”然后搂着林微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等会儿啊,妈给你做好吃的,然后陪你过生日!”
“嗯!老妈最好了!”说完花晓雨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开始忙碌起来。
“在这傻看什么呢!进屋去吧,小心油溅到你。”
“知道啦!”花晓雨望着母亲的身影,花晓雨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母亲做的菜大概是全中国毒性最小的菜了,所以吃母亲做的食物长大的孩子,一定比吃外面的食物长大的孩子中毒浅一些,应该会更长寿。但她又转念一想:毒吃多了毒素堆积在五脏六腑,导致五毒俱全,也许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没准甚至还能做到百毒不侵呢!
想到这儿,花晓雨反而希望全国吃不上特供食品和没能力去国外的人,都能多吃些毒,五脏六腑,五毒俱全,以毒攻毒,百毒不侵!
花晓雨回到里屋,心满意足地看起电视,林微则在厨房里忙碌着。
期间,饭菜的香味不忍寂寞,从阳台飘至客厅,又从客厅漫步到里屋,勾引得花晓雨已完全没有心思看电视。
经过酱醋指路,油盐点拨,林微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了,手艺虽比不上阳佳依萌的母亲但和许多其他人的母亲比起来还是极好的。
林微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然后向里屋喊“晓雨!饭菜都做好了,过来吧!”
“来啦!”花晓雨蹦下床,飘了过来。
餐桌上,连昏带素很难得的摆了七八个菜,林微把生日蛋糕放在当中,并且已经把蜡烛插好,客厅里的灯也暂时被关上。林微和花晓雨一起将蜡烛点上,烛火并不亮,却足以塞满整个客厅,让人感觉暖暖的。母女两人拍手,唱起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愿吧!晓雨。”林微说。
花晓雨眼中闪动着烛光,母亲总是竭尽所能地把最好的给自己,望着母亲,花晓雨想起自己几年前的一次生日。
.。。
“妈,走吧!那个坐一次太贵了。”小花晓雨拉着母亲往游乐园的门口走。
林微说“没事,妈刚开了工资,这钱咱花得起。”
小花晓雨说“不用了,妈!今天我已经玩得够多的了。”
林微说“妈不是寻思你没坐过摩天轮嘛!这样吧,坐完一圈咱就走好不。”
小花晓雨抬起头,凝望着面前的那个庞然大物,又低头想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像是做出了一个什么特别重大的决定。(
末世魔神游戏)
有时,贫穷会让人更快的认知世界;但贫穷,那并不是认知世界的唯一方式。
交了钱,林微和小花晓雨走进一个包厢里,小花晓雨坐在林微的腿上。
摩天轮启动后,地上的行人不断变小,按照摩天轮的设计,每升一格都会停下片刻。
当林微和小花晓雨的那格升至最高时,游乐园的夜景尽收眼底,摩天轮又停了下来,小花晓雨此时的眼睛仿佛想要装进整个世界,她好奇地趴在窗边。
“妈!你看,那边的房子好高啊!”小花晓雨指着远处的高楼说。
林微顺着小花晓雨手指的方向望去,说“那晓雨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找个好工作,然后也让妈妈能住上那样的房子好不?”
小花晓雨看着远处的高楼想了想,说“不好!”
林微看着女儿说“为什么啊?”
小花晓雨说“楼那么高,要是被风吹倒了怎么办?!”
林微说“傻孩子,楼哪有那么不结实的。”
小花晓雨说“那我也不要!我长大以后要给妈,在没有汽车尾气的地方建个大大的房子!”
林微笑了,说“好,妈等着那一天。”
..
花晓雨面对着蜡烛,闭上眼十指相扣,许下心愿。
花晓雨五岁前许的愿望通常是:希望天天都有生日蛋糕吃。后来小花晓雨发现那并不现实,所以她在自己六岁的生日的时候许下愿望:希望可以天天有肉吃。
再后来小花晓雨发现,天天吃肉这个愿望也并不现实,所以后来她许的愿望逐渐有了改善,比如让英国从地球上消失,因为她认为这样,就可以不背英语单词了。
直到现在,花晓雨许下自己十三岁的生日愿望:希望长大以后,能给妈妈在一个没有汽车尾气的地方,建一所大房子。
花晓雨不自觉地按照上学的生物钟醒来,看一眼钟却只有六点半,想起今天不用上学又想再睡一会儿,说到“再睡一会儿”这句话可是大有来头,此乃是回笼教(觉第一大教义!花晓雨今天违反了这教义,只因她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点花晓雨就不比阳佳依萌,阳佳依萌是属于那种只要是给她一个枕头和一张床,就能睡到世界末日的女生。
花晓雨又不想看电视,因为她怕又看到哪个小商贩又被城管打了,哪个贪官又贪了多少多少钱了,哪个食品又被无良的商家被逼良为娼了。诸如此类,花晓雨只想图个清净,眼不见心不烦。
起床、洗脸、刷牙、洗头..花晓雨披着半湿的头发,打开窗户,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雨雾却仍像时下女生们最流行的齐刘海一样凝重,面对这雾,此时清晨的阳光竟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10月10号,距离中考还有627天.
林微把昨晚剩下的饭菜热好放在电饭锅里,然后洗漱穿戴完毕出了门。
林微在一个老年社区里工作,主要是在电脑里输入或者更新居民信息,做一些访问调查等等。因为人手不够甚至有时也要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维护这二层小楼的卫生。
这份工作是社区里的主任介绍得来,主任菩萨心肠觉得林家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有这工作时便通知了林微,林微自然欣然答应。(
超能高手在都市)
一个月八百余元,加上人均收入较低,林微又曾做过大型手术,花晓雨又在读等等,使得林家属于低保户范畴,所以凭借低保又可以每月额外领到二百余元补助金。
特困户、低保户和低保边缘户的好处不仅仅在于每月可以领到一定的补助金,更好的是还能够享受到一系列优惠政策如:补差、教育、医疗、住房等方面的救助。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扶贫利民足以令人交口称赞的政策,只是花晓雨陪母亲去领保障金时,常能看到身着一身阿迪或者耐克的人也去领“低保”,当然也有比较低调的人只拿了个iphone去领“特困”。
花晓雨吃完饭,正对着镜子嘟着小嘴卖萌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花晓雨小步跑到里屋拿起电话,交流过后得知是林微的手机落在了家里,现在正借用同事的电话往家里打。林微让花晓雨把手机送到自己的工作单位,花晓雨答应马上到。
末了花晓雨还像母亲说自己一样,对自己母亲说了句“唉,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撂下电话后,一股反击成功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花晓雨先用座机给林微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寻着手机的铃声走到外屋,最后从抽屉里成功地将林微的手机抓捕归案。又按下手机上红色的按钮把铃声掐断,然后穿上牛仔裤和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出了门。
昨夜的雨,虽然落得很小心却还是伤到了叶子,满地的黄叶躺地上瑟瑟发抖,树上未殇的叶也已经静默无声,一场秋雨仿佛让整个世界都降了温。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可
人说: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前面的路虽然能见度很低,雾却已有散去的征兆。花晓雨路过楼的拐角,又走了几十米,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后面喊她。
她转过身,只见两个身影坐在楼门里,仔细一看花晓雨瞬间惊讶得瞳孔紧缩。
因为她发现,其中一个长相白净,另一个自然卷卷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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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雨跑上楼后,鸿浩便要上去追,阳佳依萌刚要说什么,鸿浩就被英尧拉住胳膊,英尧说“你就是追上去了又能怎样,追上了花晓雨就会收回刚才的话了吗?她那么说也许是有她的苦衷,算了,别再让她妈看见你了。”听完英尧的话,阳佳依萌把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鸿浩使劲点了点头。
鸿浩停下脚步,把目光收到怀里的毛绒大熊上,问阳佳依萌“她真有她的苦衷吗?”话虽然是问阳佳依萌,却又有些像是在问他怀里的熊,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一旁的阳佳依萌实话实说“应该会是有吧,我现在其实也不明白晓雨到底怎么了。”
鸿浩想了一会说“阳佳依萌,不管我和晓雨还能不能在一起了,这个熊也还是买给她的,所以求你帮我个忙,让她把这个收下吧。”然后鸿浩把怀里抱着的熊递给阳佳依萌。
这个忽然间捧到阳佳依萌面前的大熊吓了她一跳,阳佳依萌赶紧接过这个庞然大物说“哦哦,好好好。”
鸿浩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了楼门,走进了雨中,英尧也跟着鸿浩走了出去。阳佳依萌由于反应有些迟钝,趁两人还没被雨雾淹没,赶紧追加了一句“喂!我把伞借你们吧!”英尧头也没回,向后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回了阳佳依萌的话后,英尧又陪着鸿浩踌躇了十几米,鸿浩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居民楼,英尧也又驻足站在雨里,背对着居民楼。(
尊贵庶女)
英尧只是看着鸿浩,但是什么也没说,鸿浩先张口“英尧,我..”
“知道你舍不得,可这事儿,我也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你,我还没交过女朋友,也不懂怎么哄女生。要是侯丞淋在就好了,也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英尧一声叹息说“你要是再想再争取一次,你就对着楼喊一个花晓雨知道的名字吧,如果她想见你,她会给你机会的。”
鸿浩呆呆地看着英尧,英尧又赶紧补了一句“滚蛋!别瞅我,这又不是啥好事,你挑个不是啥好人的喊。”
鸿浩马上在脑中搜索关键字“不是啥好人”,结果显示出八位数的搜索结果。其中有“收受贿赂的贪官”、“私拿红包的教师”、“暗吃回扣的医生”、“暴力执法的城管”、“强奸幼女的校长”、“毁人不倦的食品商”..人名无数。此刻,小偷跟他们比起来竟然都显得盗亦有道了。
鸿浩心想,这些人名花晓雨都不认识,如果花晓雨有意给自己机会,却因没听出是自己的声音,而就此错过了,那自己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鸿浩考虑再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对着居民楼大喊“博艺黄!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博艺黄!”英尧向鸿浩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鸿浩不间断地喊了十分钟,忽然一扇窗户打开,从窗户里探出头的不是花晓雨,而是一张饱经沧桑的大脸,这着实给英尧和鸿浩吓了一跳,当鸿浩眼中的希望因那张大脸的出现,而被连捅八刀致死后。
那个老大娘开始热心劝导鸿浩“你还有完没完啦!鬼哭狼嚎什么啊!咱楼根本没姓博的!”
鸿浩赶紧道歉说“大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这就走。”
英尧瞬间觉得再呆下去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了,赶紧拉着鸿浩落荒而逃。
英尧拉着鸿浩跑过楼的拐角,确定避开了老大娘的视线后停了下来。俩人就近找了个楼门洞进去躲雨,然后一起坐在楼梯上。
英尧看着外面的世界,雨水形成的小水珠悬浮在空气里,积少成多化作雨雾,使前面的路更加扑朔迷离。鸿浩低着头,他头发上的雨水划至刘海,坠落在地上,碎了。
两人默不作声。
良久,英尧先开口了“她今天是肯定不会出来见你的了,你还要再等下去么?”
鸿浩没有回答,仍低着头,不作任何表情。
“这样吧,咱都先各回各家,明天你早点来找我,我陪你一起等她。”英尧站起身,拉了一下鸿浩的胳膊。
鸿浩还是没有回答,低着头丝毫未动。
“我是无所谓啊!在外面待一宿顶多被爸妈说一顿而已,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要是没告诉家里,就在外面待一宿.我可是知道你爸打你有多狠。”
“没事,英尧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鸿浩终于有了回音。
“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么,坐一会?还是坐一宿?”
谎话被英尧识破,鸿浩又沉默下来。
“你真要在这里等一宿?”英尧问。
鸿浩点了点头。
英尧头也不回的走进雨里,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英尧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雾气当中,鸿浩才抬起头向前面看去。
鸿浩理解英尧的离开,原本英尧能陪自己到现在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还要求他在这楼门里陪自己一晚上,那就确实有些过分了。而且鸿浩原本也可以按照英尧建议的“明天早上早点来等”,只是坠入情网的人就是如此,为了早见一分钟,即使是在楼洞里等上一宿也不觉得什么。可这在局外人看来,就是有病!
英尧走了,鸿浩心里还能好受些,至少英尧回到家,有家人在等着他,有香喷喷的米饭,吃完饭还可以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上一觉。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浑身湿淋淋的,坐在冰冷的楼梯上,在楼门里被黑暗包裹。
而且毕竟要等花晓雨的人是自己,又不是英尧。想到最后他甚至觉得,离开是一个很正确决定,无疑英尧是明智的。
最后的最后,鸿浩还是把思绪又转回到花晓雨身上,鸿浩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要分手。
牵手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把手一搭就好,分手却是一个人的事,一只手把另一只手甩开就好。一个人若是想和你在一起,就能找出一百个和你在一起的理由,若是想离开你,就能找出一千个离开你的借口,恋人之间分手时总喜欢问为什么,归根到底很简单,其实就是因为人家看不上你了。
鸿浩不知道自己问为什么的时候就像个傻蛋。女生是最口是心非的动物,当女生说你是个好人的时候你基本就已经没戏了,若是能让女生说出你真坏等字眼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也从另一个角度上论证了,好人没好报,坏人却总是能逍遥自在。
鸿浩仿佛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就在十几分钟前自己还满心欢喜的想要给花晓雨个惊喜,现在却成了这个结果。
他踉跄地走在回忆里,不慎一脚跌入关于花晓雨那片记忆.。。
良久,天边的几片云彩被夕阳染得火红,而夕阳自己却正被时光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校园里的那几颗不知名的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很柔和的金色,篮球场上几个人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身上只剩下一块钱了,就买了瓶矿泉水,你别介意啊!”花晓雨把手里的水递向鸿浩。
听了花晓雨说的话,鸿浩愣了一下。看鸿浩没动,花晓雨开玩笑说“怎么?嫌便宜?”
“没,没,矿泉水好,解渴。”鸿浩赶紧从球场上走了过来。
“那这样吧。”边说着,花晓雨摘下校签,往瓶盖上刻了个心形的图案,刻好之后把矿泉水递到鸿浩手里,然后对鸿浩说“喏!礼轻情意重。”
鸿浩又解释了一下“矿泉水真的解渴。”才扭开刻有心形图案的瓶盖,一边猛灌着矿泉水一边用秋季校服擦汗。
花晓雨看着鸿浩手里,深蓝色的秋季校服,抱怨道“咱们这校服太难看了,跟韩国日本他们真是差太多,校服难看也就算了,还不吸汗,当抹布都不用这样的。”
鸿浩只好尴尬的笑笑,收起那件当抹布都不用的衣服..
几滴咸咸的水珠划过脸颊,追随刚才从刘海处坠落的雨水而去。鸿浩的思绪漫天挣扎,地上已被摔碎的泪水便是思绪挣扎过的痕迹。鸿浩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他为花晓雨落下的每颗眼泪,都将作为爱的呈堂证供。
远处“哒嗒、哒嗒、哒嗒.”传来了脚步声,将鸿浩从回忆拉了出来,脚步声越来越大,最后声音最大化在楼门前。鸿浩用那件当抹布都不用的衣服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头也没抬,向一旁挪了挪位置,给那人腾出上楼的地方。
脚步声走上楼梯,一步,两步,三步.忽然一个纯白色的毛巾出现在鸿浩眼前,鸿浩抬起头,发现英尧左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右手则将那条白色的毛巾递在自己面前!
鸿浩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英尧说话了“给,我刚去超市里买的,把头发擦一擦吧,感冒的滋味可不好。”鸿浩下意识地接过毛巾然后看着英尧,确定了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竟然不知缘由地笑了。
其实..有时候..友情这东西,若是认真起来,比爱情都深刻。
英尧坐到鸿浩身旁,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四根香肠,两个面包还有两罐八宝粥,放到两人中间说“不吃饱,哪有力气追女生啊!”
..
几排七层高的居民楼呆立着,楼旁几颗泛黄的柳树垂着头,残存的雾气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在四周不安地游离。
花晓雨认出两人后,惊在那里,过了几秒钟才想起应该逃跑回避。花晓雨转身就跑,其实“吓跑”花晓雨跟英尧没有太大关系,这主要还是应该归功于鸿浩。
英尧看了一眼鸿浩,鸿浩果然义无反顾地追了过去,花晓雨在前面跑,鸿浩则在后面追。数学书上说“两点之间线段最短。”鸿浩此刻却觉得,他与花晓雨虽然是相距最近的两个点,心却像是隔了几万光年。
鸿浩并没像许多警匪片中警察追捕坏人时一样,一边追还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站住!”,像是喊完后坏蛋便会马上站在那里束手就擒一样,他只有在刚起步的时候喊了两声“晓雨”,然后便一直沉默着提速。
但凡是心智齐全的人都明白,电视剧里许多的剧情都是编剧和导演为了迎合某些脑残的心理,比如偶像剧中的车祸、癌症、失忆;以及巨大的明亮的落地窗、无数的爱马仕、lv包包、香奈儿5号等奢侈品。或者双方父母不同意男女主角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女主角总是倾斜四十五度跌入男主角怀中,男主角总是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明媚而忧伤。
不过有些导演和编剧真就是脑残,比如科幻剧中..额不好意思,比如武侠片中..呸,不好意思。是抗日剧中,对,抗日剧中的用手榴弹炸飞机、徒手撕鬼子、女运动员被****后狂杀二三十鬼子、无需瞄准的半自动巡航子弹、时常被无视的地心引力。在“抗日根据地”横店,一年被各种方式打死的鬼子可达6亿,连起来可绕地球几十圈,真是难为太君们了。
跑着,花晓雨觉得身后没了脚步的声音,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没人,花晓雨停下脚步,扶着路旁一棵不知名的树。就在她以为鸿浩放弃了的时候,鸿浩喘着粗气出现花晓雨面前。
花晓雨站在那里,她不知道,鸿浩在她跑过转角的时候,疾步奔向另一条小道,才能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等了一宿,再见心上人,鸿浩本应无比激动,可看起来却无比平静。但是也就仅限于“看起来”。因为他“平静”得,把原先想了一宿才准备好的以难过、彷徨、疑惑、挽留为主旋律的话,忘得一清二白。他现在脑袋里就属于一种空白的状态,白得仿佛连自己的母语都无法调动起来。
两人就这样都不直视对方沉默着。
大清早,路上只有几个刚在山上晨练完正闲庭信步的老人,他们毫无表演痕迹地扮演着群众演员,而且不抢镜头,不看主演,非常有职业道德,这可比那些“临时工”们强多了。
打破沉默的不是鸿浩,而是花晓雨,花晓雨不再扶着树,站直深呼了一口气,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花晓雨把话说完,英尧才走进镜头里,不过英尧正好赶上了电影的开场,而不是散场。
“为什么要分手。”鸿浩心里经历过千辛万苦才挤出一句话来,这句话却还没有任何意义。
花晓雨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鸿浩说“我知道了。”
花晓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哦。”鸿浩的一个哦字,又让两个人陷入沉默,世界里,仿佛只有电线上欢快的鸟儿们,在嘻嘻哈哈地缓解着气氛。
英尧在离两个人十几步的地方蹲了下来,没有看此次的两个主演,而是把视线投向远处的风景和“群演”。几个零星的“群演”还在悠哉悠哉地走着,全然不顾剧情的发展,他们有的拿着太极扇,有的拿着马扎,有的则拿着凤凰传奇;还有不按套路出牌的大爷们,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疯狂地撞击着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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