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07
(五十九)释放
“那么,便放了吧。”东宫书房,亓官寒沨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
“殿下,不可!”秦太傅立即起身拱手道:“仅凭那女子一面之词,怎可妄下断定毒蛊之事与赫亲王无关?”
楚旷鸿也立马起来呛声,“敢问太傅,除了蛊坛又有何证据指向赫王殿下?那女子乃是神人的侍婢,自然有机会进出殿下的书房。”
秦太傅也是得理不饶人,“莫非那蛊坛还不够?先皇早在二十年前便下令严禁养蛊,此事出在赫王府中便是大逆不道……”
亓官寒沨听着双方你来我往地争执,不禁揉了揉额角。
澈儿啊澈儿,你说咱俩要是掉个个儿该多好。你为君王号令天下,我去边疆做个闲散王爷,平日里抱着美人儿赏花赏月,顺便再帮你看着那些个蛮荒异族。
只可惜命运弄人,我即是嫡出,又是长子,身不由己啊。
“殿下的意思呢?”坐在一旁的戈相忽地问。
亓官寒沨回过神,笑得深邃,“戈相觉得呢?”
此刻自然是除去赫亲王的大好时机——戈相心下一沉——可偏偏出了那么一个岔子,万万没料到神人的侍婢竟是那蛊婆的亲女,又愣头愣脑地跑去认罪。他实在没有万分的把握能钳制住那疯婆子,便只能……退一步了。
戈相泰然笑道:“全凭殿下做主。”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亓官寒沨又挥了挥手,“放了便是。”
“殿下!”太子党中又有几人蠢蠢欲动,被戈相一睨,便乖乖住了口。
“可还有什么事?”亓官寒沨散漫地问。
“还有一事。”戈相极不识相地道。
亓官寒沨眼皮跳了跳。他昨儿个离宫不过半日,夜里回来便听女儿亓官琮雅啼哭不停。太医一诊,说是日间郡主喝的米汤中糖放得多了,便引起腹泻。
薛良娣心思细腻,又极为疼爱幼女,绝无可能出这种差错。唯一的解释,便是他那个横行无忌的太子妃连半日都舍不得丢,即使杀不了那孩子,也要让薛良娣知晓这东宫中是谁掌着生死大权。
亓官琮雅喝了药仍是不消停,亓官寒沨便守了一夜。日里好不容易睡半个时辰,又给叫到了书房议事。现下实在困乏,太子妃的老爹又来参一脚,更是不悦得很。
“国不可一日无君。”戈相拱手一拜,“殿下身为王储,自当择日登位。”
亓官寒沨头疼不已,这王位,他不坐就得死,可坐了,那真是生不如死。
亓官寒澈才脱了弑父的嫌疑,赫王党如今也只得忍气吞声,
“这……父皇尸骨未寒……”亓官寒沨扶了扶额。
其余太子党人也站出来齐声道:“请殿下择日登位。”
真是训练有素——太子殿下腹诽道,只得叹了一声,“待父皇下葬,再由天师卜筮择日吧。”
“是。”太子党皆欣喜不已。
“既然无事……”亓官寒沨话还未完,便听门外一声大喊:
“报——”
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亓官寒沨足下不稳地又坐下,探子进了书房,跪地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
“何事?”亓官寒沨见他这一身玄甲,不由得心下一凛。
“报告殿下,东夷进犯我朝边境!”探子高声道。
亓官寒沨面色一沉,戈相心中却窃喜不已。
“殿下,”楚旷鸿站了出来,跪地道:“属下愿挂帅出征!”
戈相使了个眼色,忠武将军章阡便也站出来跪下,“属下也愿披甲出征!”
“这……”亓官寒沨有些犹豫,这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挂帅却是不太合情理,更何况章阡的军功也不算显赫,但这位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又偏偏是自家弟弟的妻舅……
戈相也看出了亓官寒沨的顾虑,便道:“楚将军战功赫赫,对付那些个跳梁小丑怕是大材小用了。”
“可这忠武将军……”亓官寒沨面露为难之色。
“不如,由赫王殿下挂帅,章将军为副将可好?”戈相淡然一笑。
亓官寒沨一瞬也吃不准老丈人的打算,默然思量起来。
“毒蛊之事虽说不是赫王殿下主使,但好歹也是赫王府的下人所为。赫王殿下管教不慎,不如此次便由赫王殿下出征,将功赎罪。”戈相道,太子党人也纷纷赞同。
亓官寒沨沉思片刻,缓缓开了口,“那便如此吧。”
“是。”戈相拱手应道。
“无事,便散了吧。”亓官寒沨扬手。
群臣行了礼便鱼贯而出,亓官寒沨望了望风云突变的天际,喃喃道:“澈儿啊,别怪哥哥狠心,便是我想留你,怕也留不得了。”
日薄西山,亓官犹歌同楚青蝶等人焦急地站在门口。
“怎么还没来啊?”亓官犹歌心焦火燎地往前跑了几步,踮着脚往远处看。
“神人莫急,”楚青蝶上前道,“兴许是耽搁了……”
“啊!来了来了!”亓官犹歌兴冲冲地叫道。
楚青蝶面上一喜,立即也是朝那奔腾而来的马车看过去。
贺溪城一拉缰绳,马便嘶叫着停了下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拉开轿帘,亓官犹歌立即冲上去,狠狠抱住了朝思暮想的人,楚青蝶迈了一步,却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亓官寒澈心疼不已,在车上又不好施展手脚,只好苦笑道:“先让我下来。”
“你都不想我。”亓官犹歌嘟囔道,却还是放开了手。
亓官寒澈失笑,下了车在他耳畔低声道:“想,怎能不想。”随即又看了看亓官犹歌尚未显怀的小腹,眼里满是脉脉温情。
亓官犹歌转嗔为喜,拉着亓官寒澈便往回走。
“来来来,火盆呢?”亓官犹歌喊着,下人便让开来。
牵着亓官寒澈跨过了火盆,亓官犹歌又道,“屋里准备了柚子叶和热水,回去就把这身晦气洗了!”
“嗯。”亓官寒澈点点头,望着门口的楚青蝶,眉间显出些为难的神色。
亓官犹歌抿了抿嘴,推他道:“去吧。”
亓官寒澈又望了他一眼,才朝楚青蝶走过去,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妾身不苦,殿下才是受了冤罪。”楚青蝶叹息道。
“你和孩子都还好么?”亓官寒澈问道,余光却注意着亓官犹歌的神色。
“妾身很好,”楚青蝶抚了抚小腹,“孩子也是。”
亓官犹歌面色一动,亓官寒澈立即脊背发凉,干涩地笑道:“进去吧。”
众人进了府中便兵分两路,楚青蝶看了看牵着手往隽夏殿走的两人,不由得黯然失色。
“夫人……”杏雨喊了一声,又忿忿地咬着唇。
“无事,走吧。”楚青蝶挥了挥手,有些晕眩地垂着头。
澜佩扶着楚青蝶,杏雨也小心地伸手扶住她,嘴里念叨道:“神人有孕,夫人不是也有么?夫人的孩儿还比神人的要大一些呢。殿下一回来眼里便只装得下神人,夫人孕吐成那样也不见殿下过来瞧瞧。若不是看过了大夫,还真看不出神人那活蹦乱跳的模样竟也是有了身孕……”
“好了!”楚青蝶头疼地叱了一声。
杏雨立即封上嘴,默默地扶着面色乌沉的楚青蝶回秋醒殿。
到了隽夏殿门口,亓官寒澈忽地道:“溪城,你去沐蔷小榭吧。”
贺溪城一愣,亓官犹歌也跟着附和道:“你不知道之前弦善有多担心,昨晚没睡着一直在外面吹风给弄发烧了,现在还躺床上呢,你去看看他吧。”
贺溪城身形微动,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亓官寒澈点了点头,他便飞也似的往沐蔷小榭跑。
亓官犹歌弯起嘴角,拉着亓官寒澈往浴池走去。
冒着热气的水里漂得满是柚子叶,亓官寒澈哭笑不得地道:“你这是让人沐浴还是在叶子里打滚啊。”
“多多益善么。”亓官犹歌帮他脱了外衫。
亓官寒澈配合地抽手,接着却又将人搂进了怀里。
“干嘛?”亓官犹歌明知故问地嘟囔。
“让我抱抱。”亓官寒澈长叹一声,几日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
“肉麻。”亓官犹歌佯嗔道,将头靠上亓官寒澈的肩膀。
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亓官寒澈将亓官犹歌放开,专注地看着那承载着幼小生命的地方。亓官犹歌脸一红,男人怀孩子,还是有些别扭。
“我们的孩儿。”亓官寒澈忽地觉得心头一颤,眼眶也有些热热的。
“难道不是?”亓官犹歌睨了他一眼。
亓官寒澈赶紧赔笑,“自然是了!”傻爹爹说着又抚了抚仍是平坦的小腹,心底不由感慨万千。
亓官犹歌伸手覆上那只温热的大手,道:“我一男的都撇开脸面给你生孩子了,就当为了我们父子,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嗯!”亓官寒澈郑重地点头。
“你要是真出事了,我就改嫁给你哥,气死你!”亓官犹歌哼了一声,心底却留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然后霸掉戈逦蘅的地位,将她千刀万剐!
“你啊……”亓官寒澈笑着刮了刮他圆润的小鼻子
亓官犹歌也含笑看了他一眼,继续他的脱衣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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