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14
(三十)看清
出了隽夏殿,微冷的夜风终于令亓官寒澈乱作一团的思绪沉淀下来。
他从未见过亓官犹歌那般激动的模样,宛如一只受伤的猫,尽管低吼着露出了尖牙与利爪,颤抖的脊背却让人莫名地心疼,他几乎无法控制地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箍紧他的肩背,撕咬他的嘴唇,连同血肉也啃食殆尽……
“殿下?”贺溪城见亓官寒澈默然独立,轻轻叫了一声。
亓官寒澈回过神看他,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殿下打算去哪儿?”贺溪城问。
亓官寒澈回头看了一眼隽夏殿,思索片刻,道:“去秋醒殿。”
今日青蝶也不好过……亓官寒澈扯起的嘴角有些苦涩,最终陪伴在身边的毕竟是她,自己却连些许温情都忘了给予。
杏雨啜泣着跪在院子里,见亓官寒澈来了,立即收住泪水可怜兮兮地拜了拜。
“起来吧。”亓官寒澈扬了扬手。
“夫人要我跪到四更。”杏雨鼻尖泛红,显然是给狠狠训了一顿。
亓官寒澈沉吟一声,命令道:“我让你起来,你起来便是。”
“是。”杏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污。
亓官寒澈领着杏雨进了厅内,贺溪城则站在门外守卫。
楚青蝶没料到亓官寒澈会来,衣衫头饰也未来得及整理,匆忙行礼。
杏雨战战兢兢地站在亓官寒澈身后,楚青蝶一见她,正要说话,亓官寒澈便道:“是我让她起来的。”
楚青蝶无话可说,只好应了声“是”。
“好了,坐吧。”亓官寒澈自顾自坐下,看了看桌上,碗筷摆放得整齐,饭菜也一口没动。
澜佩给亓官寒澈拿来碗筷,楚青蝶也坐在一侧,拿起筷子有些手足无措。
亓官寒澈自己还未用饭,便率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楚青蝶的碗内,道:“吃吧。”
楚青蝶有些受宠若惊,虽说成亲以来两人相敬如宾,但这般亲昵之事却一向鲜有,便笑着含进嘴里。
亓官寒澈同楚青蝶都是从小教养得有规有矩,若非遇上亓官犹歌那般吃个饭还能吐沫横飞的,一律食不言。
饭毕,两人围着秋醒殿散步。行至半路,亓官寒澈忽地道:“香囊之事是神人疏忽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他说得淡淡,却在意着楚青蝶的反应。
“妾身了解。”楚青蝶倒是一扫方才的颓然,脸上有了些欢喜,“倒是杏雨不知上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也只是护主心切罢了,”亓官寒澈笑笑,“再说扣了银子又罚跪,够了。”
“谢殿下。”楚青蝶感恩戴德,又仿佛忽地想起什么一般道:“殿下,还有一事。”
“什么?”亓官寒澈偏过头看她。
“前日殿下走得急,妾身也忘了禀明。”楚青蝶敛容正色,“之前府中大小事宜一直都是妾身管束,但如今神人已入主宫中,妾身理应将权力交与神人才是。”
亓官寒澈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但过个几年亓官犹歌终究是要走的,再加上他那般的闲散性子估计也不是当家作主的料,便道:“此事不用着急,你管事也有了些时日,事无巨细均打理得井井有条,府中上下也都信服。骤然将权力交与神人不太妥,还是延后再说吧。”
“是。”楚青蝶良顺地应答。
这厢亓官寒澈同楚青蝶在秋醒殿和和睦睦,另一边隽夏殿弦善却快火烧眉毛。
霜若请了弦善到隽夏殿宽慰亓官犹歌,一进门便见那人宛如烧红的火炭一般浑身都弥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问他怎的了,他也只无头无尾地说什么亓官寒澈凶他了,亓官寒澈去蝶夫人那儿了,越宽慰越狂躁。弦善恼了,大吼一声“你这样算什么男人!”亓官犹歌才冷静下来,侧过头瘪着嘴。
“到底怎么回事?”弦善上下打量着亓官犹歌。
“蝶夫人送了一对儿香囊给我。”亓官犹歌皱了皱鼻子。
弦善的嘴角抽了抽,“这关殿下凶你什么事?你笑蝶夫人送的太过低廉便回绝了?”
“不是。”亓官犹歌摇头,“我收了,然后送给了霜若和岚冰。”
“人家蝶夫人的心意你丢给别人了?”弦善大惊失色,这人究竟是有多白目啊。
亓官犹歌一听弦善也偏袒蝶夫人,更是不悦,“连你也觉得蝶夫人比我好是不是?!”
“这没关系吧。”弦善苦笑,更何况蝶夫人也确实挺好,他能在这赫王府安身立命,除了有赫亲王和贺溪城的庇护,蝶夫人也居功至伟。
“后来蝶夫人身边的小宫女为这个就和霜若打起来了。”亓官犹歌继续道,“再然后亓官寒澈就说我不该把蝶夫人送的东西给奴婢,还凶我,说要在这儿过夜又跑到蝶夫人那里去了,他分明就是在维护蝶夫人嘛!”
弦善理清始末,长长地“嗯”了一声,道:“你便为了这个不悦?”
亓官犹歌想了想,也觉得似乎真的不值得。
“我说,”弦善斜眼看他,“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亓官犹歌的脸腾地变红,脱口反驳道:“才不是!”
“你一点也不喜欢殿下?”弦善挑挑眉。
亓官犹歌闭着嘴,摇头。
“一、点、也、不?”弦善慢悠悠地重复。
亓官犹歌用拇指和食指开了绿豆那么大一点儿的缝隙,道:“一……一点点……”
弦善明了一般抱着手点头,殿下,您终于熬到头了!
“那你便同殿下说啊。”
“我才不说……”亓官犹歌嘟囔,“我才不想过勾心斗角的皇室生活,我喜欢自由自在的。而且……”亓官犹歌凑到弦善耳边小声道:“其实我和亓官寒澈是假结婚的,过几年就会离开这儿。”
“啊?!”弦善舌挢不下,亓官犹歌赶紧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殿下也答应?”弦善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
亓官犹歌点头。
“可你明明便喜欢殿下。”弦善试图挽回。
“现在不喜欢了。”亓官犹歌赌气般撅起嘴。
弦善长叹不已——殿下,我错了,我以为您捱到了苦难的尽头,却原来是悲剧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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