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
小樱听见了一个陌生而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攥住脚的手换成了攥住一条胳膊,然后带着冰凉泥土的绳子把她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恐惧使小姑娘的哭声一下子憋在了嗓子里,胸口却因为抑制不住的抽动憋红了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可怜得快要岔了气——
这男人正是卫宫切嗣,那个把间桐洋楼变成一座空寂死宅的魔术师杀手。切嗣甚至没有拍掉身上的泥土,他在从泥土里拔身而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从被囊里掏出红外线热感应仪和光亮增幅镜,仔细而迅速地确认了周围的环境。
除自己外,一共有三人。
而其中两人正一动不动地藏在远处的草丛里,温度所代表的色调也已经开始从正常人的橙色转成浅黄……
切嗣执抢上前打算斩草除根,却发现对方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再补一枪——间桐家的兄弟俩都成了血人,那个趴在上方的身体甚至已经停止了呼吸;至于下面手上带令咒的,虽然并未停止心跳,但也已经失去意识离死不远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断地在这个男人体内涌动着撑开他的皮肤,每动一次,白头发的男人就从嘴角渗出些许带着破碎内脏的鲜血——
就在他打算结束掉这个可怜的master的生命时,白发男人的身体猛地抽了一下,更多的血从嘴角乃至口鼻处涌了出来,手背上的令咒也消失了。
啊啊,saber的战斗终于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啊。切嗣突然失去了想彻底结束雁夜呼吸的*——不用他做什么,这个男人也很快就会死了吧。然后那个即将变成孤儿的小女孩……
魔术师杀手苦笑了起来。他回过头去放下武器,在那个正低声哭泣着的小姑娘身边蹲了下来。
“能站起来吗?”卫宫切嗣解开了绳索低声问着,不由自主地伸手抹去了小女孩挂在眼角的泪,“我带你回市区吧。晚上的话这里不安全……唔!”男人的头被虚空中出现的什么狠狠地踩进了泥土里,喀拉两声,他的双臂被卸下来,一双腿也被可怕的外力折断成扭曲的形状;劈啪作响的金色电光在他身上烤出焦糊的味道,摧枯拉朽般在魔术回路里强行肆虐着,硬生生截断了卫宫正在发动的魔术——
“哟佣兵,晚上好。我真好奇你为什么不抬头看天空……”
突然现出身形的金色长发少年笑得爽朗。他懒洋洋地用力踩了两下切嗣的头,然后揪起男人的领子拍了拍那张被泥沙糊得惨不忍睹的脸,闪着寒光的尖锐犬齿从开合的唇间露出,“虽然你是个好心大叔,不过想抢我把可爱妹子带回家的工作这一点可不能忍……嗯?小樱,怎么了?”布莱特低下了头,声音轻柔。
“叔叔他们,”小樱哭得脸都快肿了,她一手抹着泪,一手扯住了布莱特的袖子,“呜……”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魔术师杀手在少年手里发出了凄惨的闷哼——因为骑士王的剑鞘而快速恢复的身体被再度像积木一样拆开了关节,然后骨头被可怕的蛮力一节节压成了碎渣子。
“别担心,小樱,我等会就去给他们治疗——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解决掉这个麻烦呢。”布莱特语气轻快,手里放出的电光继续不停地摧残着切嗣全身上下的魔术回路,无机质的漆黑眼瞳里浮起了充满违和感的孩子气,“话说回来你的伤好得还真快,杀手先生。我啊,对你身体里那个东西很感兴趣哦!”
灵兽化身的少年说着,念念有词地伸手在虚空中一抓,做出了一个猛力拉拽的动作——
“呜——!”疼痛使卫宫切嗣的身体被神经牵动着猛地抽动了一下。男人手脚处被折成数十段的骨头愈合速度随着缓缓暴露在空气中金色剑鞘那华美圣洁的魔力波动的增强一下子慢了下来,魔术回路里魔力流动被搅得一团乱的阵阵抽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剧烈……
没法调动魔力,也没法使用其他手法反抗脱身,他现在甚至连召唤saber都做不到。现在这状况不可不谓糟糕到了极点……
不过,男人并没有因此陷入慌乱。他反而开始耐心地数起秒数来——
在没有持续供应的魔力维持魔术机制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在召唤之前就附加在剑鞘上用以蒙蔽saber的一点小把戏将在数十秒内彻底失去它的效果。也就是说……
很快,那个在生前遗失了剑鞘的骑士王就会为自己的宝具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了。
而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类,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英灵的。
·
事实上在这个夜里,几乎所有组别的master和servant都已出动了。
除却去往爱因兹贝伦堡的几人之外,大部分人的关注点都在本地主场名门之一的间桐家上头——saber和berserker打斗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就连正躲在远坂邸养伤的远坂时臣本人都在再三犹疑之下,派出了自己用并不擅长的降灵术所得到的一个由鬼魂炼制成的使魔监视战况——在侦查方面,鬼魂的隐蔽性要远远高于动物和炼金产物。
是的。此刻本应在床静养的时臣还是强撑着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这个男人在分析着使魔那儿传来的消息之际,一边忍受着损毁了几乎一半的魔术回路里针刺一般的疼痛感获取着使魔传来的消息,一边为自己让assassin白白送命的举动而懊悔无比——
虽然樱已经在名义上和自己再无任何关系,但他仍旧是担心自己那生性娇怯的小女儿的——间桐府已经被烧毁了将近一半,破坏力强大的英灵则直接在那里战斗了起来……刀剑无眼,魔术无情,谁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在混乱中被波及?
然而,他手里现在已没有任何可用的人了——绮礼已经在自己的示意下先去了爱因兹贝伦堡;至于那位高傲而古老的王者……棕发蓝眼的优雅贵族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在直面了英雄王差点把自己杀死的愤怒和在庄重请罪并主动转让令咒之后,时臣甚至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的。令咒有限,即便能用一两个令咒强令乌鲁克王乖乖听话,那顶多也只能限制对魔力算得上优秀的王极短的几个小时……而己方损失掉这个强大的战力又是绝对不可取的。
不想了,想多了也没有用。
可是该怎么办呢?到底要不要救援,又能怎么救援……
远坂时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强撑出高傲的步伐独自离开了魔术工房。
算了,现在的他几乎什么忙都帮不上,而间桐家总是有自己的自保方法的。无论怎么说,天资出色的樱都是那个家族最为重要的魔道继承者,而设立间桐家防御结界的人绝对直到现在仍活得好好的——直到现在,他的使魔也没能突破设在洋楼外围的对灵体专用防御结界。别的一些类似于防止外来魔术师入侵和对物理攻击的防御结界倒是撤除了,而这显得非常蹊跷……
——saber入侵时间桐邸防御上的颓势,大概是个用来诱敌的障眼法?
——是打算让人松懈,好瓮中捉鳖,又或者想骗过谁吧!
这是数分钟前韦伯·维尔维特得出的结论,恰好与时臣相同。不过即便如此,少年还是很想和rider一起去间桐家清扫战场,因为那样一番大战之后,间桐家的servant和saber绝对消耗严重。然而rider阻止了想要去捡漏的少年——
那彪形大汉直言韦伯绝不会讨到便宜,然后硬是以可疑为由把他劝来了使魔接二连三莫名失去踪迹的地方;这使得小维尔维特此刻不得不斜着身子躲过衣着华丽而暴露的女人们好奇眼神和挑逗絮语,忍受这个满是莺莺燕燕笑声和酒气并非常轻浮的风俗业集中地……
真讨厌,这群不检点的女醉鬼们!
“rider,快跟上啦!”这留着齐耳短发的清秀少年喊了一句,然后红着脸有点儿羞恼地生着闷气飞速钻进了一家看起来正派点的饮料店里要了一杯果汁,因为满腹的酸气而把脸颊喝得鼓鼓的——
气死他啦,岂有此理!什么“可爱的小弟弟”“好漂亮的外国男孩,是初中生吧”之类的……他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并且成年很久了诶!就连这个满地矮子的破落岛国里的人居然都说他矮……可恶!
“喂小子,不可能是这里吧……咦,你怎么了?”
伊斯坎达尔跟了过来。在低下头佝偻着身体才勉强走进来之后,这粗豪大汉在众人惊叹目光中拍了拍小维尔维特的肩膀,了然地哈哈笑了起来,“哎呀,还在气?个子小有什么嘛,有大志向大气势的话,就是巨人都得在你面前折腰啦!喂喂,快振作起来!”他嬉笑着用力拍了一下韦伯的脑袋。
“哎哟!”小维尔维特抱着头叫了一声,而后众人的瞩目和rider的话语使他一下子红了脸。少年气恼地把喝完的杯子一推站起身来,瞪了一眼相貌威严身材高大的rider,然后扭过了头撇了撇嘴。
折腰……哼,比如说你么。
娇小的黑发少年侧过去的脸鼻子里直出气,然而他却不太好意思对着伊斯坎达尔的脸也这样——毕竟,对方好歹没有丝毫取笑他的意思,自己也只是在迁怒罢了。在拉着征服王快步走出小店躲在了外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后,小维尔维特皱起眉伸手指向了斜对面的一栋大楼——
“我的使魔最后留下的印记就在那附近。这地方人太多了,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还这么热闹……rider,正常参战的人根本就不会选择在这里居住吧,而且我完全没有感到有魔术工房在附近……我说啊,暴露了行迹的话我会被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联手封杀的。我们还是走吧?”
“不,我们得去。”
沉吟片刻后,穿着超大号牛仔裤和t恤衫的大汉露出了狡黠而充满压迫感的笃定笑容,“小子,你说的正是对方的战略啊——如果我是你们这些魔术师的话,这里可反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呢。”
小维尔维特闻言忍不住想翻白眼,然后他也真的翻了。
好地方个屁!一点都不符合魔术师隐秘的行事原则,一打起来弄出什么动静他们可就都完了——果然,这个热爱打仗的古董对理解魔术师思维方式的理解是不能指望的。还有这家伙……他听不出来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多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幸运值超微妙!大帝带着韦伯幸运二连击了喂……连真理都得给跪xdd
至于切丝,他运道好背是真的=。=
卡死了,切嗣这个家伙卡死我啦……能分析他的性格,却没办法模拟出来他的思路……好痛苦。我爱的作者卡完到我卡,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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