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八个人中有操刀拿器械的医生,也有手术室巡回护士。先前将伤者抬进手术室时,所有人都不以为意,认为这不过是普通的手臂外伤患者,即使家人恢复入初的要求也没有什么难度。可是,在显微镜下,对伤口再次进行分析,伤者手臂伤情的复杂程度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这种伤情下,凭几人的技术水平想要达到恢复如初的要求几乎是不可能是事情。
手术已经开始,在这种情况下将病人推走,这显然是不明智的,不但容易损伤医院的声誉,而且还很可能引起医疗纠纷。
到时候参与手术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其咎。
好在救星到了,纪幸处长请的大救星在紧要关头出现了!
刘青崖看了看手术台上躺着的伤者,正是自己猜测的那个车祸中伤了手臂的少年。
手术主刀者赵显山松了口气,一边让开主刀位置,一边殷勤地道:“你好,专家同志,我先为你介绍一下这个伤者的伤情……”
以防从声音上被人认出来,刘青崖轻咳了一声,变幻了一种沙哑的嗓音道:“不用介绍了,我当时就在车祸现场,这个伤者我那时就检查过了,并且我要告诉你,你们的伤情判断肯定是错误的。”
你在现场检查的有我们在医院检查的仔细吗?我们拍过片,化过验,并且现在已经打开伤口看过了,你居然不用我们介绍伤情?再说了,你听都没听就说我们伤情判断错误,你这家伙不会是只会满嘴跑火车的伪专家吧?要知道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专家了。
手术台周围,几个医生开始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不满,心道纪处长从哪里请来的专家?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赵显山已经有些担心了,不断用眼神示意手术室护士,想让她出去给纪幸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这个专家的水平,可是那护士一直没能领会他精神上的交流。
刘青崖明澈的眼神看过众人,淡淡道:“虽然我没有用仪器为患者检查过,但是你们不要怀疑我判断伤情的能力。你们错就错在太相信仪器了。我问你们,这例手术,想让伤者恢复如初,难点在哪里?”
赵显山的第一助手脱口道:“难点在于将断裂的肌腱和血管吻合。”这是术前赵显山的分析,稍有点经验的外科医生都知道。
刘青崖眼睛微微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带着浅浅笑意道:“错。这例手术的难点在于损伤神经的吻合。”
“主要神经断了?”赵显山心中一惊。
“是的。”刘青崖道,“神经损伤的检查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单单凭我们的一只手去检查伤者手臂的感知和运动情况就能得出结论。我猜你们太相信仪器拍片而忽略了人工诊断,但是神经的损伤恰恰是拍片检查不出来的。如果不把受损断开的神经吻合好,即使将断裂的肌腱和血管全部接好,将来也会出现功性能障碍。别说弹钢琴,就是吃饭都困难。”
赵显山吓的心速猛增,自己术前确实没为伤者检查神经,如果真是主要神经断了,那么自己的手术方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病人追究,自己难逃罪责。
空口白话毕竟是虚的,看见还有人眼神透着怀疑,刘青崖伸手接过手术刀:“接下来,我会让你们看见受损的神经。”
手术经验丰富的赵显山经刘青崖点拨,又见对方说的如此肯定,当即深信不疑:“专家同志,我们相信你,接下来靠你了!”
刘青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信任让我有些慌恐,要使这个病人恢复如初,我的成功率仅有百分之六十。”
搞了半天你也就是显摆显罢理论,真要动手,你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几个医生和护士眼中带着一抹嘲讽,就连赵显山也为之一愣。
“但是你们能从市里请来一个完成这例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医生吗?”刘青崖已经开始动刀,但几个助手医生却犹犹豫豫不愿给这个自大狂当助手。
赵显山愕然,以他对本市医技水平的了解,如果伤者的伤情真如这个专家所说,恐怕真的是找不出成功率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医生,别说百分之四十,就是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人恐怕也难以找出来。当即吼道:“你们干什么?还不专心的配合专家手术?”
刘青崖也顶着很大压力,这真真切切的是对自己医术的一次次磨练。并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并不是什么地方都有优秀的助手,比如战场、比如小医院,这些病人一般进不了大医院,难道他们一辈子就要遭受伤痛的折磨?如果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例下成功完成这例手术,自己的医术绝对能够得到一次大的提高。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主要部分顺利完成。
所有人再看刘青崖的眼神,无一不充满惊奇和佩服。
断玻璃的取出、肌腱血管的缝合,还有那众人都看到的受伤神经的吻合,整个操作步骤繁琐如解一团乱麻,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条理分明,每一步的操作手法细腻精准,犹如一个技艺高超的绣娘在绣一幅精美的图案。
这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在场所有人都怀着同样疑问。从他平滑没有皱纹的眼角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医生,可他的医术却是如此的老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没听说本市有中此年轻的外科高手啊?这么高超的技术,足以与那些被称为医界新星的年轻一代相媲美。
顶着巨大压力的刘青崖里层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只是外人不得而知罢了。他让开主刀位置,对赵显山道:“剩余的手术部分还有问题吗?”
“专家,您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赵显山心悦诚服应道,剩下的缝合皮肤和伤口包扎这种简单的事情怎么能去劳麻烦专家?
刘青崖点了点,摘掉无菌手套,丢入污物桶,然后向手术室外走去。
看着刘青崖走出手术室的背影,赵显山皱了皱眉头。这个不算笔挺的背影有些熟悉,还有,他摘掉无菌手套时是先摘左手,然后再摘右手,最后两把两只手套翻卷成一个小圆球再掉到污物桶,这个动作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上次做肾脏修补术的那个专家……他好像也是这个动作,难道是同一个人?
赵显山越想越觉得像,虽然这个专家戴了一副眼镜,声音也不一样,但其它的真是很像。赶紧做完手术,我觉出去好好向他请教请教。上次纪处长虽然说那个专家不是刘青河,但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就是刘青河呢?
出了手术室,刘青崖并没有多做停留,换了自己衣服就准备离开医院,还有一个醉酒的女人等着照顾呢!希望回去的时候,她没有再次吐的到处都是。
“幸平医院不会不请专家了吧?”幸平医院门口一辆suv上,饿着肚子的王健三人依旧在苦等,只是等了一个多钟头依然不见专家的身影,让他们感到极不耐烦。
王健气哼哼道:“以他们的水平根本完不成这例手术,不请专家就意味着要吃医疗官司,怎么可能不请专家?”
“看,刘青崖出来了。”
在陈文府的提醒下,三人向医院门口看去,只见叼着烟的刘青崖猛吸了几口,然后弹掉烟蒂,在昏黄的路灯下独远去。
“别关注这个小喽罗了,我们等的是专家。”王健提醒,可是这个家伙确实让人气愤,想在医疗上整他吧,他层次太低,到现在还没有单独值夜班,很多医疗事故的责任落不到他的头上,看来只能使用其它手段整他了。想了想,对孙宁和陈文府道:“我看这个家伙也很不爽,我们也别伤脑筋在医疗上找他麻烦了,干脆直接点,过几天我找人好好修理修理他。”
“我也有这个想法,要整就把他整惨一点!”陈文府盯着刘青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歹毒的光芒。
“看,手术室的灯熄了。”孙宁抬头看着楼上,充满了疑惑。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已经做完手术了?可是没见专家进去啊?”陈文府同样疑惑。
又等了等,依然不见专家出现。
专家哪儿去了?既不见进去,也不见出来。
只有一种可能。
王健想了想,气恼地砸了一下向方盘:“他娘的,他们请的什么专家?难道为了不被发现,宁愿翻墙来翻墙去?连正门都不走了,这是专家还是小偷?”
“翻墙的专家?难道就不怕墙头硌着蛋?”孙宁想到一个专家翻墙硌到蛋的狼狈模样,心里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
“现在怎么办?”孙文府一脸苦闷问道。
白蹲了一晚上的点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结果却连专家的毛都没看见,王健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道:“先吃饭。” 梨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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