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清晨来到,昨夜睡得沉,平靖起得比往常稍晚,从住处出来走过关城内唯一的一条大街来到城门。(
修仙狂徒)
这一天的双塔关安静得出奇,纪国大军压境,关内一个营的守军一夜之间逃得不见踪影。
自从千年前名相王甫提出以文入道,修文偃武,凭借一身修行和权势压服天下修行者,立下文道碑,拆了武庙,从此文修者贵而武修者贱。以至于到如今宋国的军队越发不堪战。
平靖站在城门下,心底怅然。
城墙上传来一阵歌声,关中秦腔。
平靖循着声音拾阶而上。他见过正在唱歌那人,很年轻就已经官至校尉,来双塔关不久,只知道姓崔,搭过几句话,算不上熟悉。长得很秀气,想不到能唱得这么粗豪。平靖上前和年轻校尉并肩而立,望着远处的沙漠,静静地听完这一曲《春秋笔》
年轻的校尉转头看到平靖,有些意外,问道:“我以为都跑光了,想不到还有人在。(
官路红颜)”
平靖很不解,很愤怒,反问道:“崔校尉,曾亮昨日还在召集军议,布署守城,他怎么能逃,他怎么敢逃,不战而逃丢城弃土是立斩之罪。”
崔校尉理解平靖的愤怒,因为他一样愤怒,冷笑说道:“如果是你我那自然是死罪,可曾亮是文人,最重处罚不过就是文庙除名。”
平靖转身背靠城墙,双手一撑坐到箭垛上,两只脚轻轻地踢着城墙。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处境,所以要想一想该怎么办。
崔校尉此时也没有主意,只是不愿就这样逃走。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想了许久,平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崔校尉仰天长笑,眼神如他的歌声般狂放:“我崔家的人,酒吃得,肉喝得,死得,就是逃不得。(
遵命女鬼大人)”
崔校尉盯着平靖,反问道:“倒是你,小小的监门官,却怎么不逃。”
平靖也盯着他,两道年轻锋锐的眼神在半空交汇,擦出无形的火花,那是男人与男人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崔校尉知道了平靖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平靖和崔校尉各伸出一只拳头轻轻一碰,两人放声长笑。
在这一天,崔校尉不知平靖的根脚,平靖不知崔校尉的名字,但两人已是朋友。
此时纪国先锋离双塔关只有一日的路程,他们浑然不知宋国守军已经逃去无踪,更加不知两个年轻的宋国军人螳臂当车,要跟他们搞一搞。
崔校尉大吼一嗓子:“全体集合。”人马很快聚齐,在城墙上一字排开。
平靖一看就笑不出来了,眼前整整齐齐只排了十个人。(
外星女在古代)堂堂的陪戎校尉手底下数百人差不多逃得一干二净,能使唤地居然只有十个人,这么点人还怎么搞。
看着平靖嘲弄的表情,崔校尉晒得古铜色的脸红得很明显:
“这个这个,我来才一个月,还没熟悉情况,不过这十个人都是我的亲兵,都是好手。嗯,那个,你有多少人?”
平靖嗤笑一声:“和你崔大将军比,我的人马也不算少了,两个人。”一边说一边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崔校尉眼前直晃悠,晃得崔校尉羞愤欲死。
守城是守不住的,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双塔中的南山。在城头很快议好了方案。崔校尉命人马上动手将一应物资开始向南山转移。
下了城墙,猴子已经在候着。
“平哥,宋远醒了,还是吵着要见曾亮。”
平靖点点头,进了城门洞,宋远恢复得很快,正坐在桌前喝粥,脸上有了血色,精神不错。(
天骄无双)看到平靖进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平靖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曾亮昨晚弃城而走,今天你是见不到他了。”
宋远听了脸色一白,昨日亮出身份本打算让守将派出兵马护送自己去太安城。不料想曾亮光顾着逃命,压根不理他这茬。现在重伤未愈,单凭自己绝对回不了京城。眼前这监门官固然可恨,眼下却也只能用上一用了。
“这曾亮当真该杀。待我回去后一定要上奏天子,把他明正典刑。”宋远把这个逃跑不带上自己的曾亮恨上了。
平靖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宋大人眼下有什么打算?如果要走,我送你一匹马,三日既可到太安城,你可以去那里找曾亮。”
摇摇头:“我如今重伤未愈,骑不得马。”平日里用完饭,那都要净衣洗手,有下人伺候着。如今落魄边城,瞧眼前这小门官也没有奉承他的意思,也就顾不上讲究不讲究,宋远喝完最后一口粥,拿手抹一抹嘴,继续说道:“我此行身负皇命,需要尽快回京,你能不能安排几个人护送我去太安城,到了那里自然有人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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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手,纪军马上就要杀到,也安排不出人照看你。”平靖言下之意,你要走就走,不走死这儿也没人管。
宋远一拍桌子:“荒唐,曾亮都跑了,就凭你如何守得住。你只要把我送到太安城,那就是大功一件,我保举你为校尉。”
平靖自顾自喝茶,不去理他。
对这监门官,宋远实在没了脾气,压着怒气说道:“战甲昨天你见过了,为了这战甲,我损失了几十人,你知不知道这战甲为何物?”
对战甲平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近感,昨日那玄妙的体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他自然对战甲的来历很有兴趣。
“愿闻其详”
“这甲名为血翼,原为两千年前太祖贴身宝甲,太祖一身征战,全靠这宝甲护身,太祖受创时流出的血与这宝甲相融,使这宝甲愈发灵性。后来不知因何遗失在外,数千年来苦寻不得。及至当今天子既位,事亲至孝。太祖托梦说血翼流落纪国,天子誓要找回此甲,告祭太祖,所以命我去了纪国。如今我顺利拿到此甲,只是伤重难行,这一桩功劳才要分润你一二。光宗耀祖就在今日,你难道还要错过吗。一时立下此功,圣眷必隆,到时候也无人会治你擅离职守之罪。”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就连在门外偷听了一会的崔校尉都觉得不拿这功劳可惜了。
平靖不觉得可惜,猴子也不觉得可惜。两人出门径直走了。
崔校尉小跑着跟上来,拿肩头撞一下平靖。
“听上去挺靠谱的,你怎么不去,有功劳拿,又不用拼死拼活。”
“昨日我救了他的命,晚上猴子给他治伤,今早我们给他粥喝。他都没有说过一声谢。连我们的名字都没问。血翼甲?哼哼,这样的人,他的功劳我领不起。”
“说起来你好像也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说到名字的时候崔校尉居然有些扭捏。
平靖拍拍崔校尉的肩膀:“那不一样,你没救过我的命,而且我听说双塔关内没一个人知道你叫啥。”
崔校尉一耸肩膀顶开平靖的手:“那这功劳你不要,我要了啊,我这就去把他送去太安城。”
平靖单手一引,做出请便的姿势:“你去吧。”
崔校尉又挤眉弄眼地说道:“我真去了。”
平靖加快脚步走了,崔校尉大笑着追上去,一把搂住平靖的脖子:“喝酒去,狗日的曾亮府里好多好酒,咱把他喝光。”
黄昏
忙碌了一天的十个亲兵陆续来到了将军府,当兵的人就没有不贪酒的,闻着味光着膀子就都来了。
明日生死不知,今日且开怀痛饮。
平靖生平第一次喝醉了,猴子酒量小,早被喝倒在地。崔校尉等人那是从小在酒里泡大的,几坛子酒下来跟没事人一样。况且大敌当前也不敢真喝醉。喝至深夜,安排好岗哨,一干人就在将军府的院子里一躺,呼呼大睡。
平靖睡得迷迷糊糊,一阵清风吹来,感觉有细雨撒在脸上,过不一会又是一阵细雨落下。
伸手一抹,有些粘糊,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味。
随风而来的不是细雨,是血雨。
平靖骤然清醒,一跃而起,眼前一道身影狂飙而来。
(这章献给书友细雨随风2083,感谢你给我投票,最后一断按照你的名字来构思。大家如果喜欢看本书,麻烦请点下收藏,你的轻轻一点,可以让我的小心脏欢欣一整天。p。s。取名困难症又发作,费了我两个小时,无论如何不能给崔校尉取一个侧漏的名字,反其道而行之,决定取一个巨土的,明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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