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靖的一天
双塔关,地处西北边陲,关外便是八百里沙漠,沙漠的南边是强大的纪国,北边是更加强大的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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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塔关很小,城门长七百步,纵深不过两百步。城内住的都是守军和家眷,总共不过两千来人。除了连接东西城门的大街两旁有零散几家店铺,偶尔有些人气外,这里常年只有高温和风沙。双塔关只有东西两门,南北各耸立着两座险峻的山崖,如两座塔直插天际,因而得名。
夏天的沙漠边缘,热得让人绝望,太阳融化一切。这不是适合生命存在的区域。
清晨时分,五骑斥候穿城而出进行每天的例行巡逻。
正午时分,一个标枪般的高大身影伫立在城门口,全身披挂,口鼻蒙着土黄的麻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普通人在这种温度下暴晒一刻钟时间就会脱水,半个时辰就会死亡。
平靖已经站了两个时辰。再站两个时辰之后,平靖就会结束一天的戍守。
这是属于平靖的修行,在过去的两年中,平靖每天借助炙热的阳光来对抗血液内的寒冷。
平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中一米粒大的红点,若隐若现,五道游丝般的黑线蜿蜒爬向五根手指,爬过第三节,到了第二节中段。离着第一节指肚部分还有一些距离。
“比昨天近了一些。”平靖喃喃自语”终究还是不行吗?”在体内视线难及深处同样的五道黑线离着心脏也更近了,平靖看不到,但他知道又更近了些。(
霸道少爷的倔丫头)阳光对黑线稍有压制,但终究还是不行。
平靖活不过二十岁,师父知道,父亲知道,平靖自己也知道。没有人想要在年轻时死去,平靖也不想,为此他做出了很多尝试,付出了很多努力,虽然都失败了,但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抬头无奈地望着远方,自言自语:”也许该离开了,趁还有时间,我想去看看文庙,也许那里有我的答案。”
灼热的阳光在沙石上反射,空气在蒸腾,以至于视线产生了扭曲,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平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平靖眼前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好像有个人在飞。
当这个人飞到离平靖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时,轰然坠地,扬起大片沙尘,翻滚了两下后,直直地朝平靖的脚下滑过来。
除了关内的守军和家属,没有人会到双塔关,就连唯利是图的商人也忍受不了这里严苛的环境。地上这人是平靖两年来看到的第一个陌生人。所以不免有些好奇。
平靖抬起左脚,那人的脑袋刚好在脚底下停住。平靖右手搭上了刀柄,然后伸脚捅了捅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脚伸出时上身微微前倾,左肩下沉,稍有异动,就可以挥出全力的一刀。嘴上说的话却很温和。
“你好!”
地上那人睁开眼睛,直沟沟盯着平靖,喉咙里咕嘟咕嘟,却说不出话。
“嗯,你看上去不太好,你在吐血。(
白狐校花)”几乎平靖每说一个字,地上那人就吐口血。吐了这么多血居然还没死也不容易。双手在那人背部和胸腹部一阵摸索。平靖啧啧有声,对那人有些佩服:”老兄,你肋骨断了五根,锁骨骨折,脊椎移位。居然还能飞,佩服佩服。”
一壶水灌下去,那人终于回复了一些生气。开口说话,声音很急切:”本官宋远,正七品皇城司知事,速带我去见你们将主。”
皇城司的人不在京城宿卫禁宫,伺察臣民,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陲,刚才看他来的方向是西边,难不成这宋远横穿沙漠去了纪国。平靖更加好奇,问道:”可有凭证。”
“本官腰牌就在怀中,还有军部印信,做不了假”短短的一段话,宋远说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平靖只是个从九品下的低级监门官,但别看官小,却是世袭罔替,从宋国立国之初,平家就是钦封的监门官,太祖的一句世袭罔替,不得迁转他任,平家的监门官便做了两千年。
所以尽管平靖官小,眼力却是有的,拿出印信一看,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随口问了句:”你去纪国干什么?”
宋远一愣,失血过多的脸色越显苍白,呵斥道:”你一个豆大的监门官,问那么多作甚,还不快滚去禀报。”宋远不知哪里来的精神,这句话倒是一气呵成。四九城里的官从来看不上外官,心里一急,官威就抖起来了,也不看看自个现在什么情况。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平靖看了一眼,是早上出门的斥候,出去五骑,回来却只有一骑,而且身上带血,背上插上了三根代表紧急军情的红色小旗。(
至尊剑帝)但凡插上了这种旗的骑兵,不论官民都须让行,不得阻拦,万一被军马踩踏,死了都白死。
斥候朝城门狂奔,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战马粗壮的呼吸。平靖面不改色,宋远却急了,他还在地上躺着呢,那战马眼看着要把他踩成肉泥,换做平时,挥挥手就能弄死一匹战马,可眼下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喂,快扶本官起来。快点”
平靖只当没听到。
“喂,你聋了,快扶我起来”
此时战马离宋远不过五十步左右。宋远真急了。
“大哥,快救我。”
平靖看了宋远一眼,又抬头瞄了一眼斥候,还是没动。此时宋远什么官威都顾不得了。大喊一声:
“救命啊,大爷。”
平靖要灭灭宋远的官威,却没打算真弄死他。伸脚将宋远往路边拨了下,宋远像葫芦一样滚出两圈,战马踩着宋远的蹼头呼啸而过,马涎吐了宋远一脸。宋远又羞又怒,加上本身伤重,就此晕了过去。
平靖手放在嘴上吹了个忽哨,很快内城门洞里出来一个精瘦的汉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手臂奇长,长得有点猥琐,大家都叫他猴子。
“平哥。”猴子的年纪比平靖还要小一岁,双塔关东西两个城门,共有八个监门官,猴子年纪最小,最大的已经年近五十。刚到这里时在大家喊他平小哥,一个月后,不论年纪大小,都要喊一声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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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靖用手指指地上的宋远,对猴子说:”给他上点药,这家伙好像是皇城司的,不知道去大纪犯了什么事,说是要见将主。我现在去趟将军府。你看好他。”
猴子蹲下来,伸手在宋远的颈间摸了下脉,再看看他身上的伤口,说道:“伤得很重,不过他底子好,应该死不了。平哥放心。”猴子人长得猥琐,一身的医术却是很帅,他说死不了,那就绝对是死不了,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刚才红翎急使过去,可能是西边有事,可能是纪国兴兵来犯?”平靖又说道:”纪国疯了不成,光光越过八百里瀚海,一万大军至少得死一半,就算真的越过了沙漠,了不起也就是在关西一带抢掠一番,要深入关中腹地那是绝无可能,这个买卖划不来啊。”
过去数百年,宋国和纪国时有冲突,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纪国兴兵来打草谷,但他们一般会选择从剑南道或者泾州路进来,从来没有越过沙漠而来,所以双塔关数百年来无战事,戍守的士兵在军部的造册上不过千余人。
“平哥,如果真要是纪国打过来了,那咱们怎么办,靠这双塔关的几百人可顶不住。”猴子忧心忡忡。
猴子的忧心很快得到了验证,西边出现了四五骑,马匹很高大,比刚才宋国的红翎急使的马高出一个头。骑士身上暗红色的看见正是纪国御林军的标配。
数百年来,纪国在和宋国的战争中胜多败少,纪国骑兵更是战绩彪炳。御林军是纪国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骑士对纪国来说都珍贵无比,但这次纪帝居然舍得让这样的精锐去横穿沙漠,平靖觉得很不寻常,纪国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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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四五骑显得有些肆无忌惮,不断地靠近双塔关,在离城三百多步的距离后开始左右游移,不再接近,而三百步恰好是普通元气箭的最大射程。
关城内的宋军全都上了城墙,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纪国骑兵的嘲笑和挑衅。
两道狼烟升起。
双塔关数百年不历战火,生活条件又艰苦,想在军中博个出身或者但凡有点门路的都不会来,这里的守军多是些老弱病残。看着眼前的纪国骑兵,想想马上要展开的大战,城墙上的守军大多已经两股战战,只差没尿裤子。未战已先怯。
平靖站在城门口,皱了皱眉头,离纪国斥候出现已经有半刻多钟,游击将军居然没有下令骑兵出击驱散对方,也没有下令关闭城门。
纪国骑兵越发地嚣张,其中一个站立在马背上,对着宋军撒起尿来。
平靖取下背后的弓,射出一箭。箭离弦,拉出一道蓝色的慧尾。
下一个瞬间,一箭洞穿。那个纪国骑兵坠落扑倒在地,双目圆睁,脸上的表情诡异,似乎还沉浸在开闸放水的畅快中,预计中放水完毕那畅快的一抖还没有到来,我怎么就死了。为什么普通的一枝元气箭可以射这么远,我明明站在射程之外啊。
在没穿纪国骑兵的身体后,元气箭继续飞行了二百步,然后钻入沙土中消失不见。
其余纪国斥候,尽数退去。
将弓箭背回身后,吩咐猴子关上城门,平靖转身往将军府走去。
双塔关的游击将军曾亮。与别处不同,虽然是武职,却是个文官,而且是个京官,不知因何被贬官出外,沉沦下僚。一直不得上进的他,一横心以文职带兵,希望有朝一日博取军功,。千余年来,文官若得军功,那就相当于走上了青云之路,升迁速度很快,政事堂也不是不可以奢望。只可惜他运气不好,不知怎么就被安排到了双塔关,数百年无战事,哪来的军功。
在门房等了半个时辰,门子出来了
“大人正跟诸位将军商量退敌之策,军情紧急,没有时间见你。”
“有没有告诉将军,那人是皇城司的知事?”平靖问道。
门子不耐烦地说:”大人说了不见。”
平靖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到了城门洞处,宋远暂时被安置在这里,猴子正在给宋远处理外伤。抬头看到平靖进来,就说道:”平哥,这宋远贴身藏着一战甲,薄得跟纸片一样,但是我试过了,很坚韧,怎么隔都不破,连元气箭都捅不进去,这甲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好东西”随手将床头泛黄的战甲递给平靖,嘴里继续说道:”放着这么好的战甲不穿,放在怀里,自己却被砍得乱七八糟,这家伙估计脑子不怎么好使。”
平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战甲,柔和如水纹般的波动传来,沿着手臂扩散,全身跟着这股波动轻微颤抖,全身毛孔尽开,从未经历过的温暖在心中荡漾,灵魂随之绽放,缠绕了十八年的黑线。异样的惶若不存在。这种感觉如此不真实,使得平靖悚然一惊,收回了手指。
压制住全身喷薄欲出的元气,静心凝神,再次伸出双手将战甲捧在手心。
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双手轻抚战甲,一声轻叹紧接着一声龙吟在脑海中响起,突兀而真实。目光一落在战甲上就再也挪不开,波纹开始旋转,一息而成漩涡将平靖的目光落入无尽的岁月中,一息有如万年。一段关于时间的明悟印入心海。平靖幽黑的双眼深处中有彩芒隐现,一为深红,一为金黄。
平靖沉醉其间。
直到宋远的怒吼将其唤醒。
“我怎么在这里,我的战甲呢,该死的,把战甲给我。”宋远的眼神如恶狼般凶恶,面目狰狞。”那战甲也是你能碰的吗,若有一丝闪失,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平靖将战甲折好,不动声色地交还给宋远。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们将主呢,为什么不来见我?”
“今日纪国入侵,将主没有时间见你,到明日你应该能动了,自己去找他。”扔下一句话,平靖转身走了。
出门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平靖以为和战甲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却已经从午后来到了深夜。
今日是月底,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沙漠中没有云雾的干扰,星空比别处要更壮丽,然而今天没有星星,昨天也没有。
平靖有些感慨:”好几天没有看到星星了,应该有五六天了吧?”
猴子跟在平靖身后,微低着头:”不止,有八天了,今年怪事特别多,星星也会不见,纪国居然从双塔关进犯。真是邪门。”
还有一件怪事猴子没有说出口,从午后到现在,他一直在平靖的身边。当平靖再次接过战甲后,平靖整个人开始燃烧,一尺高的火焰将平靖包裹,整整燃烧了三个时辰。火焰中的平靖犹如浴火战神,身后的猴子无声跪下,望着平靖的眼神中敬畏而狂热。
终其一生,猴子没有将这一幕告诉任何人,在以后数次的绝境中,那浴火的身影始终激励着他。
这一夜,平靖和猴子都睡得特别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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