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981年农历正月十五这天上午,已有8个月身孕的刘红玉用丈夫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挎包装了一袋冰糖、一瓶白酒,挺着个大肚子,气呼呼地独自回娘家串门。(
血嫁神秘邪君的温柔)
刘红玉不能不生气。头天晚上,李良月还答应跟她一起去,可一起床就变了卦,说是同批退伍回乡的战友捎口信来了,当天中午在要去月溪场聚会,任何人不准请假。
听到“请假”两个字,刘红玉既生气又好笑:“请假?你以为还在部队啊?他们不让请假,我同意你请假了吗?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嘛。你先过了我和孩子这关,问问我们俩娘母同不同意你请假去喝大酒。”
李良月知道妻子是在说气话,并没有真正阻止自己的意思,上前抱了抱刘红玉,摸了摸她的脸蛋:“刘红玉是谁?我李良月的婆娘!李良月的婆娘能不通情达理吗?不可能!我向你们俩娘母保证,绝对不喝大酒,保证按时回家,天黑前一定赶到老丈人家去接你!敬礼!”说完,李良月调皮地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军礼。
“这还差不多。”刘红玉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气也消了很多,但仍然气鼓鼓的,嘟嚷着嘴。
临出门前,李良月叮嘱妻子:“路过二锤子家时,自己小心点,他家的狗和主人一样,不认人。”
“别张口锤子闭口锤子的叫,他毕竟是你的侄子。”刘红玉劝丈夫,“上辈人的是非恩怨,非要一辈一辈往下传吗?这样做,真没意思。”
李良月不以为然:“谁愿意这样啊?你看看二房那几爷子,老没老样,少没少样,个个凶神恶煞,见了我们大房的后人就像见了仇人一样。这样的家伙,不是锤子是啥子?特别是二锤子,眼光凶得都能杀死人。路过他家时,你真得小心点,他家的大黑狗可咬过不少人。”
李良月口中的二锤子,其实是李良申的二儿子,也就是二房李有武的五个孙子之一,名叫李善强。他上有大哥李善刚,下有三弟李善智、四弟李善勇、五弟李善谋,兄弟五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联起来,就是“刚强智勇谋”。
唐家岩的人都知道,这五兄弟的名字可大有来头,都是李良申精心琢磨出来的。(
天尊人皇)其用意也尽人皆知:通过透露出坚强、刚毅、智慧和有勇有谋等充满阳刚之气和血性的名字,让后代记住其父李有武部险些被活埋、尔后下落不明的屈辱家史,记住这些屈辱家史是由大房李有文主导造成的,记住这不共戴天的世仇…一言蔽之,就是要求自己的后代坚决远离大房后人,生死不相往来。
李良申的爱人叫张中秀,先后生育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生养。对此,好事者口口相传,说李良申满脑子全是仇恨,一心只想多生几个儿子,即便没办法找大房报仇雪恨,但至少能够减少二房后人继续被大房欺压的几率。
为了表明没有胡说八道,好事者还给出了极为充足的理由:从良字辈的男丁看,大房李有文育有四子,二房只有一根独苗,四比一,悬殊巨大,如果李良申不再多生几个儿子,这种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不仅如此,好事者还信誓旦旦地讲,李有申生儿心切,变得心狠手辣,两度亲手杀死张中秀生下的女婴,一个扔进尿桶被活活淹死,另一个用被子生生捂死。
对这样的传言,成天阴沉着脸、不怎么说话的李有申从没分辨过什么,张中秀则坚决予以否认,还曾经站在二房的独立小院里破口大骂,不点名但却指向鲜明地责骂大房的长舌妇们打胡乱说,不得好死。
严格讲,二房的小院算不上独立小院,而是院中院而已。因为从布局上看,它并没有脱离唐家岩李家大院的范畴,只是利用把守大院东头的有利条件,用围墙隔出了一个四方的小院。
按照好事者的说法,这也是李良申的杰作,时间是在其母白红绫去世之后。其用意,就是把二房和大房完全隔离开来,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良申把小院的出口安排在了东面,从那以后,二房的男女老少出门不再从大院中间的地坝经过。
儿子们成人结婚后,除幺儿李富谋与父母一起生活之外,,其他四个陆续分家另过,陆续搬出这个独立小院,并按父亲要求远离李家大院,另外找地方修建房子定居下来。而李良申本人,则坚守在这里,直到去世。
在好事者看来,二房的后人全是独来独往的怪物,不能用正常思维理解他们的言行。(
灵域)
而刘红玉关于二房的最初印象,就是从好事者那里听来的。这而些好事者,无一例外都是大房的女人们。
这让读完高小的刘红玉产生警觉,隐约觉得事实并不像大家传言的那样。所以,每当大房和二房的后人发生争吵、打架等纠纷时,她都远远地躲着,从不参与其中,也劝丈夫李良月别去凑那个热闹。
李良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退伍回来后,很少参与此类家族冲突。尤其是结婚后,在刘红玉的劝阻下,他没再跟二房的后人争吵打闹过。但在言语上,出于从小养成的习惯,李良月秉承了大房后人的共同特点:只要涉及二房后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不喊名字,不叫尊称,李良申夫妇称之为“老家伙”,其孙辈叫做“小崽子”,而对李善刚五兄弟,一律喊为带有骂人意味的“锤子”,前面贯以排行,如“大锤子”、“二锤子”,以此类推。
1981年正月十五这天上午,尽管李良月一再叮嘱妻子小心提防“二锤子”家的狗,刘红玉还是被李善强的大黑狗给咬了,并且咬得不轻,左裤腿撕破了,小腿肚被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流了一地。更为严重的是,刘红玉还被大黑狗扑倒在地,连摔带吓,出现了早产症状,于当天晚间生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婴。
关于被咬的过程,惊吓过度的刘红玉前后说法不一:先是讲大黑狗自个儿扑出来的,后又说听见有人指使大黑狗咬了她,一会儿又说自己记不住了,前言不搭后语,说法自相矛盾,。
见妹妹被吓成这个样子,刘氏三兄弟决定连夜去讨个说法,没想到却连连碰壁。
对自家黑狗咬伤刘红玉一事,李善强倒是认账,但坚决否认有人指使狗去咬人,答应出二块钱医药费,其它一概不管。
刘家三兄弟不同意,要求将医药费涨到十块,还提出一个在李善强看来非常苛刻的附加条件:如果早产的小外甥养不活,李善强不仅要出丧葬费,他们家还要出一个人戴孝帕送终。
李富强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扯开喉咙吼道:“我给他戴孝帕送终?他是我老辈子?顶多算是兄弟好不好?再说,谁稀罕跟他做兄弟?别以为我们二房好欺负,没门!二块钱还嫌少?你当我是地主?这二块钱都够我娃儿一学期的学费了。(
我的疯狂女神)就这二块钱,爱要不要!”说完,他把四张五角面额的纸币往刘家老大手里一塞,唤出大黑狗,做出撵人的架势。
刘家三兄弟不甘心,又去叫即将迎来60岁生日的李良申理论,结果被李良申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们狗咬秏子多管闲事。张中秀还端起一瓢隔夜的清尿,佯装要往刘家三兄弟身上泼,吓得三人赶紧退了出来,跑到李良月家商量对策。
让刘家三兄弟倍感意外的是,听完他们的交涉过程,妹妹和妹夫并不领情,还怪他们多管闲事。尤其是刘红玉,哭着骂三个哥哥分不清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娃儿没事。你们这些当舅舅的,怎么还诅咒外侄死啊?你们走,这是老李家的事,不用你们管!”
从李良月家出来,刘氏三兄弟都憋着一股火,非常难受。刘老幺先开了口:“老大,老二,咱们是不是也太窝囊了?先是在二锤子里受了一肚子气,后又被两个老家伙羞辱了一番,现在又被亲妹妹赶出来,老刘家的面子都被我们丢尽了。咱们刘家也是大姓,不能这样被他们李家欺负了吧?”
刘老二附和着:“老幺说得对,不能这样就算了。”
“老大,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回去喊人。”
刘老大没有吱声,算是默许。
当天深夜,月亮偷进厚厚的云层,整个唐家岩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群男人趁着夜色,兵分两路,一路偷偷诱杀了李善强家的大黑狗,砸坏了他家的厨房,另一路摸黑闯进李良申的独立小院一顿乱砸,还把人畜粪便泼遍了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12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2011年中秋节。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每每想起30年前娘家人对二房的疯狂报复,刘红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感到特别对不起人家。
当年,等取名李善涛的孩子度过危险期并健康开始成长后,刘红玉静下心来,认真回忆那天被狗咬的细节,最后得出了“没人指使”的结论。
这让刘红玉倍感内疚,但却没了道歉的机会。(
复仇女皇的爱恋)因为从那以后,不但大房和二房的积怨更深了,还间接发展成为李刘二姓的隔阂,致使三门亲事因此搁浅。
内疚的不只是刘红玉,还有李良月,打那以后,他们夫妇很少出现在唐家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万县城里下苦力挣钱,还把儿子李善涛带在身边,使得一家三口彻底远离了源自上辈人的是非恩怨。
生下李善涛之后,刘红玉没再怀过身孕。有好事者又开始嚼舌头,说这都怪二房,怪李善强家的那只大黑狗,想让李良月、刘红玉记恨二房。这一次,心怀愧疚的两口子没往心里去,别人说,他们听,仅此而已。
2011年中秋节这天,当发生李良月被人殴打致伤的突发事件,当众人都建议去找二房李有武的重孙、李良申的孙子、李善强的儿子、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李富军帮忙时,一直心存愧疚的刘红玉更加不安,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迈不开腿、抹不开面、张不开嘴。
而李良月也坚决反对这么做,他宁愿自己吃点哑巴亏,也不愿让妻子去求二房的后人。说得直白点,他怕李富军拒绝,怕自取其辱,怕自己这个爷爷辈的长辈在孙辈面前丢人。
再三权衡,刘红玉还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瞒着丈夫,偷偷去找李富军。
这一年,李富军年满四十岁。他是唐家岩李氏后人中的第一个大学生,原本学的是化工专业,毕业后分到当时的万县工业局,后因钟爱法律,自学通过司法资格考试,并如愿调到司法系统,成为一名职业律师,因屡次帮助农民工打赢维权公司而小有名气。
对于刘红玉的来访,李富军多少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从小到大,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影响和要求,他从来没和大房的男女老少正面接触过,偶尔在路上遇到了,也是把头一低,从没说过一句话。
按辈份,李富军应该叫刘红主一声幺奶,他也在心里挣扎和努力,但始终没有喊出口,只好尊称为一声“您”:“您找我,一定有事吧?”
刘红玉也尴尬不行,手都不知道往哪入,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嗑嗑巴巴的说明来意,想请李富军出面解决丈夫被打的一事,为李良月讨回个公道。(
永生无罪)
好不容易说完自己的想法,刘红玉更加尴尬和紧张,生怕李富军一口回绝。
没想到李富军却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您把详细情况说一下,其它的,我来想办法。”
听李富军这么说,刘红玉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富军,幺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全家…劳慰你肯帮我们…”
李富军也被刘红玉真心的忏悔和感激的眼泪感染了,艰难但却心甘情愿地喊了一声幺奶:“幺奶,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说劳慰就见外了。我们两房人相互仇视了近百年,我爷爷也去世十年了,到我们这一辈,真没必再把仇恨往下传了。”
详细了解了事情经过,李富军和刘红玉一起,把李良月第一时间送到公安医院作了鉴定,结论为“轻伤害”。之后,李富军又费尽周折,找来那几个拾荒的农民工兄弟,获得了刘红玉当时没有偷盗行为的直接证据。
第二天,李富军以法律援助中心律师的身份,直接找到那个小区的开发商,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调解,当事人向李月良夫妇道歉,并赔偿相应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要么走法律程序,以涉嫌故意伤人罪起诉公司的两名保安。
开发商自知理亏,并且打听到了李富军在维护方面的不俗作为,乖乖选择接受调解,亲自带领两名保安向李良月、刘红玉夫妇鞠躬道歉,还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赔偿了两万五千元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为了感谢李富军的无私帮助,李良月、刘红玉想请他吃饭,被婉言拒绝。两口子一商量,包了一个两千元的红包强行塞给对方,李富军还是不收。
这件事传回唐家岩,在大房和二房的后人中均引起强烈震动。
大房的后人先是感到意外,继而觉得愧疚,后悔几十年来对二房的偏见、诋毁和打压。早已从村主任位置上退下来的李良开还专门召集大房在家的男女老少开了一次家庭会议,要求大家从此以后要善待二房的后人,不准再有打架辱骂的行为,也不要再议论过去的谁对谁错。
而二房的后人们,包括李富军的父亲李善强和四个亲叔叔,大多不理解李富军的做法,骂他没有骨气,竟然去帮仇人。特别是李富军的幺叔李善谋,反应非常激烈,打电话骂是自己的侄儿数典忘祖,是不折不扣的大叛徒。
面对亲人们的质疑和谩骂,李富军既不争辩,也不生气,而是用沉默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李富军的预料,自己的对李良月夫妇的帮助,竟然成了大房和二房消解世仇的破冰之举。因为在这之后,大房和二房不但没再公发生过开矛盾冲突,并且逐渐开始说话,还不时坐在一起共同商量所在村民小组的相关事务。
这让李富军很欣慰,也很自豪。虽然大房和二房的积怨还没有彻底消除,也远没达到和谐相处、亲如一家的程度,但万事开头难,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另外,也是由于这件事,李富军意外成为在万州打拼的唐家岩李氏后人的主心骨,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去找他,他也乐意牵头张罗大事小情。
2013年7月24日晚,李富军接到李良月的电话时,他一点也不意外,答应明天晚上把人找齐,还提出由他安排大伙儿吃饭。因为他早就听说老家大院、祖坟面临拆迁的事情,也从李善陆那里了解到了李良开的想法和行程。
13
7月25日上午,没事可干的李良开决定到万州城里转一转。
对于曾经长期被称为万县的万州,李良开并不陌生。早在1959年,也就是他13岁那年,他跟着父亲李有文走亲戚,第一次接触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时隔多年,具体日子记不清了,李良开只记得那天云淡风轻,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那时还没有公路,从唐家岩到万县城要翻过一座大山,走很长很长的崎岖山路,一直走到那个叫李家河的地方,才能见到公路和偶尔驶过的汽车。
可能是城市诱惑力太大的缘故吧,跟着父亲走在宽窄不一、险情不断、时上时下的山路上,并且一直走到万县城,大概走了四五个小时,李良开竟然没有感到疲惫。
那时的万县城几乎还没有高楼,马路上的汽车也不是很多。但属于城市的一切已经足以让13岁的李良开感到震撼,老觉得一双眼睛怎么也不够用,生怕错过了在乡村看不到的景致。
那几天,李良开亦步亦趋地跟在同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父亲身后,在亲戚的带领下,几乎走遍了当时万县城全部有名的地方。太白岩、钟鼓楼、万安桥、周家坝、高笋塘……这些至今还是万州城显著标志的地方,一直深埋在李良开的记忆深处。
那一次,除了那些楼房、街道和公园,让李良开最为震撼的,就是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了。
亲戚告诉李良开:从万县码头坐船顺流而下,很快就会进入三峡,之后是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一直能通到上海。
迎着徐徐吹来的江风,年幼的李良开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大山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能够顺着长江去寻找跟唐家岩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之后,李良开又来过四次,每次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城市的变化太快了,楼房越建越高了,让李良开总是迷路。
2013年7月25日午饭后,当李良开再次来到长江边上,想起儿时的梦想,他感慨万千。再过两年就七十岁了,可小时候的梦想还是梦想,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晚上,李富军找了家老式火锅店,十一个唐家岩李氏家族的后人围坐在一起,就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喝酒叙旧。
对于李良开极力保住老院子、祖坟和柏树的想法,一桌人明显分成两派:四十岁以上的很赞同,表示全力支持;四十岁以下的无所谓,保住更好,保不住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不打算回去长住,而是选择在城镇买房定居。
好在李富军支持李良开,并且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和说服力,顺利地组织大家逐一在横幅上签了字,还对着摄像机表了态。
轮到李富军时,没等他开口,李良开抢先摆了摆手:“你是公家的人,就算了吧。善陆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本身就在政府工作,哪能吃人家的饭还告人家的状呢?善陆说得对,应该照办。”
李富军苦笑了一下:“三爷爷这么理解我,那我就不签字不录像了。等您从外地回到老家,我去动员我屋老汉和叔爷们签字和录像。”
“哈哈,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还喊老汉?应该叫爸爸或者父亲吧?”李良开心情不错,开起了玩笑。
李富军不好意思地笑了:“习惯了,改不过来。”
吃完饭,李富军招来出租车,让李良开、李良月先走。等兄弟俩坐进车里,李富军扔给李良开一千块钱:“三爷爷,你出门在外,需要花钱的地方多,这是大伙儿一起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车启动后,李良开说小弟:“这钱真是大伙儿凑的?你也出了?”
“我不知道啊。富军没跟我说,也没听别人提起过。”李良月实话实说,“我估计,这钱是富军一个人拿的,怕你不要,才说是大伙儿给凑的。”
李良开眼眶一热,心里掠过一阵感动:“富军这娃儿,心胸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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