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老旧的道观,白墙斑驳,灰色的瓦定也残缺不堪,山门已辨不出原来的漆色,石砌两旁的木架上,插了些烛头和香梗,显然很久没有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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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声中,紧闭的山门洞开一线,坛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向外张了一圈,先是怯怯的喊了两声“扫帚,扫帚”,侧耳倾听一会,没有应答,拔高嗓子又叫了几声。
四下里仍是静悄悄的,小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壮起胆子,挤出山门,口中叫唤着“扫帚”,沿着道观前的黄土小径,一路寻去。
这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儿,肤色白皙,柳眉大眼,容貌十分娟秀,又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身穿青色粗布衣衫,松松垮垮,乌黑的头发也剪得很短,随意扎起一束在脑后,跟着她轻快的脚步晃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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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在寻她唯一的玩伴,一只名叫“扫帚”的土狗,平日里只消她叫唤一声,扫帚就会马上从某个角落,摇着尾巴,撒欢儿的跑出来。
可是打今早起,朱弦就再没见到扫帚,她在道观内仔仔细细寻过了,就是不见踪影,心里着急,这才摸到了山门口。
听骆公公和裁云姑姑说,自己是个被丢弃路边的婴儿,被云游的观主师父拾到,带回抚养,也不知父母是谁,何方人氏。
朱弦并不感到悲伤,因为师父对她很好,只管束的有些严厉。(
都市邪王)骆公公和裁云姑姑却是百般的耐心可亲,从不对她打骂,偶尔顽劣犯些小过错,还替她在师父跟前掩饰。
骆公公是一位很老很老的老头,没有胡子,说话尖声细气,满脸的皱纹褶子,每日里除了洒扫,就是照料道观后的一小片菜园子。
裁云姑姑也是道姑,比师父略年轻些,她最能干了,纺纱、织布、裁衣,还做的一手好饭菜,有时候闲下来,还会教朱弦描画些花儿鸟儿解闷。
道观的日子平静悠闲,美中不足的是,实在太孤单了,经常十天半月的,也不见一名香客,除了骆公公偶尔会领着她在山中拾柴,师父是断不准朱弦独自出山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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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只是八岁的小孩儿,牵挂自己的玩伴,也好奇着山门外的世界,于是偷偷摸了出来。
揣着担忧而兴奋的心情,朱弦喊着扫帚的名字,不知不觉走出了一里多的路,忽然听见些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侧耳仔细辨认,动静是从路边树林里传出来的,又循声走进林子,人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清晰,唧唧喳喳,似乎也是一群孩子。
又摸索了百十步远,朱弦看见树丛间的一小片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围火而坐的,果然是三五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童,也都乱头粗服,应该是山下农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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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孩子朱弦倒不陌生,他们时常会摸上山来,翻墙偷窃骆公公栽种的瓜果,被他发现了用大笤帚赶出去后,就在山门口鼓噪,丢石子。
虽然骆公公不喜欢,朱弦反而希望他们常来惹事,日子不会那么枯燥乏味。
这会子,他们又藏在林子里做什么呢?朱弦好奇极了。
林子里隐隐透出火光来,群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朱弦依稀听见他们在说:
“再添些柴,把火烧得更旺一点!”
“你们俩个,去林子后头的溪边,把这畜生洗剥干净了。”
“可惜没有酒,我听阿旺叔说,狗肉就着烧酒,给他做神仙都不换!”
群童七嘴八舌,正在兴头上,怎会觉察到树后藏着的朱弦?
什么,狗肉?不会吧?
朱弦心口咯噔一跳,瞪大眼睛搜寻,马上在一个孩子身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大黄狗,身上血迹斑斑,两条后腿犹自断断续续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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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帚,是扫帚!朱弦一眼就认出了她最要好的玩伴。
“扫帚,扫帚!”朱弦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哪里还藏得住,飞也似的奔出去,俯身将扫帚抱在怀中,向着那群孩子怒目而视,“是你们伤了我的狗?”
突然有人闯进来,男童们也唬住了,蹦起来挤拢在一处,惊惶的朝朱弦这边看过来。
很快他们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个身材瘦小,布衫麻鞋的女孩子,马上惧意消散,你一言,我一语,或嬉笑,或恐吓起来。
“咦,哪里钻出来的野丫头?”
“你说是你的狗,有什么明证吗?”
“把狗搁下放你走,否则连你一块揍!”
朱弦尖尖的眉梢扬起,咬住了薄薄的嘴唇,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怀里的扫帚还有体温,还在抽动,呼哧呼哧的鼻息时断时续,身上一团血污也不知伤到了哪里,还救不救的回来。
她没心情跟这群顽童吵架,重重一跺脚,转身就跑,她得尽快回到观里,让骆公公瞧瞧扫帚怎样了。
“喂喂,野丫头,把狗留下听见没有?”群童哪里肯放?
听见脚步飒飒,朱弦想也不想,拾起地上的石头,使劲气力往后砸去,只听“哎哟“一声,一个男童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鲜血,立马放声大哭起来。
眼看他头破血流,朱弦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力气更足,跑得更快了。
“哇哇,野丫头敢打人,快把她抓回来,叫观里的道姑和老头赔钱!”见伙伴受伤,其余几名男童纷纷吆喝,结伙追了上来。
朱弦怀抱扫帚没命的奔跑,奈何人小力弱,群童眼看就要追上她,忽然眼前一花,好像灰蒙蒙的有什么东西飘过,吓得他们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朱弦听身后传来噼噼啪啪的拍打声,跟着又是哎哟哎哟的呼痛声,慌乱奔逃中回头匆匆一瞥,似乎看到男童们在地上倒作一片,全都捂着腮帮子。
究竟是谁,能在这一眨眼的工夫,连赏了他们十几个响亮耳刮子,莫非是山中的妖怪不成?
骆公公说了,这山里的确住着妖怪呢,它们也不全都是作恶,刚才救助自己的,定是个善良仗义的妖怪!
朱弦兴奋不已的猜想,却不敢做片刻停留,脚下顿了顿,仍一口气奔出树林。
大树枝桠间,蹲着一个劲瘦的身影,从树叶的缝隙中,露出半张硬朗微黑,浓眉星眸的面孔,目光远远宋初,望着那个小小的仓皇背影,消失在黄土山径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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