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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带着苏慧回到了丽景轩,随口问道:“二老爷呢?”
大丫头双红回道:“还没见回来呢。”
庄氏不满道:“成日里不着家,也不知道外边忙着些什么。”
双红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大气都不敢出,忙去倒了茶奉给庄氏母女,退到角落里垂首站好。
“说起来,今儿倒是便宜了修国公家的小姐。”庄氏喝了一口茶,“平白无故地掉到水里,看她那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挪动,想必今儿是要留宿在王府里了。”
洪凌波落水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太医看视的时候,发现那脚踝处高高肿起,别说走动,就连沾一沾地,都钻心似的疼。老太妃自然不能就让她这样回去,死活留在了王府里养伤。
“不过,今儿她这也算是出了大丑。湿哒哒的,浑身上下都被那么多人瞧见了。啧啧,里边可是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大家公子吧?安王府什么门第,就算那洪小姐出身国公府,这老太妃也不可能让她进门的。往后这亲事,怕是也难。我估摸着,也就是等到春闱的时候,哄那外省的学子不知道的,随便找个人嫁了。”庄氏眉飞色舞,越说越兴奋。
苏慧垂着眼帘,染成粉红色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画着茶盏上的莲花纹,一声不吭。
庄氏没有注意到苏慧的情绪,自顾自地说着,末了又不无遗憾地叹气:“我看那洪小姐的性子不是很好,模样也不怎么出挑。唉,只是可惜了,这到底也算个机会。若是留在王府里的是你……”
“娘!”苏慧蹙眉止住了庄氏的话,目光扫向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头。丫头们都知道这位大小姐面上温柔和善,其实背地里整治人的手段可也不差,都屏气凝神,将自己当做木头似的。
挥了挥手,苏慧让丫头们都出去。双红等人才松了口气,忙快步出了屋子。
庄氏便说道:“你也太谨慎了。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是伺候了多少年的,一家子人都是在咱们手里攥着,谁敢胡乱嚼舌头?对了我倒是一直没问你,你这一整日就真格儿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苏慧不耐,“前后都有王府的人跟着伺候,那么多小姐行动又都在一处,哪里就有什么机会?”
“那也该给王爷留个好印象才是。我听说你们那边儿又是作诗又是弹琴的……”
“那又怎么样?”苏慧冷笑,“安王爷根本就不在场,我表现再好又有什么用?倒是长宁,上午时候又是顶撞王妃,过半晌又是烫了手臂,折腾得不亦乐乎,想来王爷和太妃他们都能记住了她!”
“是我想的简单了。”庄氏沉默片刻,才语重心长道,“从前咱们只觉得长宁这丫头没什么主意,也不是那种会用心眼子的。这回可知道是错了,她的那些个鬼心思,可是一出又一出的。像今天,既为公主挡了灾,又在太妃王爷跟前显了出来。还有那洪小姐,我心里品度着,也未必就是失足落下去的,八成是故意——这可不就留下了吗?慧儿,往后你可也得长点子心才行。”
苏慧心道你还不是一样?出的那主意还不是一样的烂?
只是这话她也懒得说出口,免得又被念叨。便站起身,“我回碧荷轩去歇着,一天下来脚都酸了。”
庄氏忙道:“快去快去,明儿我去你外公家里,让你舅舅他们帮着打听打听,看看老太妃可有没有在今儿个看中了谁。”
“依我说您就不必去!”苏慧觉得自己母亲实在有些拎不清,“今天乱糟糟那么多事情,老太妃哪里有心思想这些?恐怕正堵心呢。再说,就算打听,又何必非让舅舅去?您忘了他们家里还有两个表妹呢。”
庄氏一怔,随即笑了,“傻丫头,你放心,巧文的亲事都快定下里了,静文年纪还小,你舅母还要多留她两年呢。”
苏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庄氏笑道:“好孩子,娘总归会尽力让你如愿的。”
“如什么愿?”
苏传文走了进来。
苏慧面上一红,忙给苏传文行了礼,又亲手到了茶,匆匆回了碧荷轩。
“慧儿这是怎么了?”苏传文诧异,“你们今儿不是去了安王府?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
庄氏掩口轻笑,“你可不知道,今儿王府里可是热闹。”
将王府的事情一一说了,苏传文皱眉:“你说宁丫头烫伤了?”
“是啊,那一盏茶浇上去呢。”庄氏有些幸灾乐祸,“白生生的胳膊,都红了一大片。这样的天气,烫了那么大一块,若是弄不好,留了疤可就有的受了。”
“糊涂!”
苏传文斥道:“这是你一个当婶子的人说的话?我看你这些年当家主事,倒是越当越回去了!你好歹当家呢,宁丫头伤了,怎么就只顾着自己母女说话?”
庄氏一怔,她方才回来后一门心思要问苏慧的话,确实忘了这个茬儿。
“看你急什么?我这就让人去给她送些药物补品的总成了吧?其实叫我说,她也不缺这些——大嫂子那里什么没有啊!”庄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眼见苏传文脸色沉了下来,忙高声唤了人进来,“你去告诉管家,开了库房,找点烫伤的药给二小姐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让她这几天安心养着伤,别让伤口着了水,恐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却说白若兰的住处中,苏静文正站在书案前挥毫泼墨。他刚过而立,身材颀长,容貌儒雅,西斜的日光照在他脸上,说不出的俊美斯文。
“兰儿你看,这幅字如何?”苏静文侧头笑问白若兰。
白若兰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因怀孕显得圆润了些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目光落在苏静文所写的三个大字上,更是情意无限。
关雎院。
这两天,她痴缠着苏静文,要给自己住的小院子改个名儿。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苏静文自然应允。于是,白若兰便装模作样想了半天,提出了关雎院这三个字,意指苏静文与她情深意重,对她是全心的爱慕呵护。
这个名字却是不大妥当,但是苏静文正是与白若兰情甜意洽的时候,白若兰又舍得放下身段撒娇弄痴,也就答应了。
“文郎,你待我真好!”白若兰捏起字幅的两个角,将字幅提起来看了半晌,偏过头调皮一笑,“我这就叫人去裱好了,外边刻了名字不算,屋子里还要挂着这个!”
说着,就一叠声叫“桃红,桃红!”
桃红答应一声小跑着进来,“姨娘什么事儿?”
“去,把这个字让外边的人装裱了,明儿挂在这屋子里!”
桃红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因为手抬得高了些,露出一段白嫩晶莹的手臂。腕子上的绞丝银镯子映着日光,晃了苏静文的眼。苏静文眯了眯眼,目光便落在了桃红鼓囊囊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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