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毅有所犹疑的时候,张天禹缓缓地说道:“陈冲,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毅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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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他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起身拿起那个酒坛,说道:“好,大哥!我回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踱出了门口。
张天禹见陈冲已走,旋即对张毅说道:“毅儿,跟我来后山。”
看着自己父亲凝重的表情,张毅不敢迟疑,在“嗯”了一声之后,就跟在张天禹的身后,向后山的方向走去。
张天禹没有回头看张毅,只是缓缓地走着,嘴里慢慢地念道:“兼爱非攻,苦行自励,诛杀****,死不旋踵……”
就是这四句话,在张天禹的口中不停地念道着。
张毅虽然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但是他能从父亲念句子时的语气中,判断出父亲越念越投入,越念越悲伤,仿佛是诉说着什么。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工夫,张天禹渐渐停了下来,转身向张毅问道:“我刚才念的句子,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张毅自幼读书,但却从没听过这几句话,虽然字面上的意思比较容易,然而张毅却不敢妄加评说,只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惟我神尊)
张天禹见张毅摇头,并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而是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这四句话,是在传递着一个理念,一种精神,一种兼爱尚同的精神。这是一种极为美好的理想,也是你母亲一生捍卫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即便是死,也从未后悔过。”
“母亲?”一个对张毅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从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小时候,他也曾孩子般地追问过父亲,追问父亲自己为什么没有母亲,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总是等你再大一点,会告诉你母亲去哪里了。
时间或许是世间上最神奇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这个名字已经渐渐从张毅的字典里淡去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张毅就再也没提过母亲的事,久而久之,他就将自己的父亲视为了自己的全部。(
家奴的饲养)
可是,张毅做梦都想不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自己提到母亲,这件事太令自己意外了。
张天禹没有去看张毅,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兼爱非攻的意思就是人人相爱,互敬互爱,即便是他是你的敌人,你也要用宽广的胸怀去包容他,去爱他,就仿佛苍天一般。苦行自励是说作为修行之人,要苦难去磨砺自己,砥砺自身,捍卫自己的思想与理想。”
说到这里张天禹哽咽了一下,似乎在诉说着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他仿佛在用全身的力量,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艰难地解释道:“诛杀****,就是当我们看到残暴不仁的君主,或实行践踏老百姓的政策的时候,要勇于反抗,诛杀遏止,从而建立一个健康有序崭新的政权。最后一句,就是说为了这个理想,就算是九死也应无悔,也决不能回头。”
听完张天禹的解释,张毅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喊道:“父亲,母亲到底去哪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母亲是不是真的死了?父亲,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蒙山军)”
“毅儿,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加可怕,知道的越多越痛苦。有些时候,我真的想像你这般,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也就不会伤心。”张天禹悠悠地说道。
“但是,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去面对,总在逃避,始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张毅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还小,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为父去面对,而不是你。”张天禹将双手负后,试图在给张毅撑起一片天。
张毅看着父亲饱经沧桑的面容,坚定地说道:“父亲,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与您一起撑起天空。”
听到张毅掷地有声的豪言,张天禹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抬头看向苍穹,喃喃地说道:“玄玄,你听到了吗?我们的毅儿长大了,懂事了,我想也是时候将你的嘱托告诉他了。”
“母亲真的死了?”张毅听到父亲的话,心中一愣,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他在张天禹说这番话之前,还在幻想着母亲是由于一些原因,被迫跟父亲分开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结局竟是这样。(
权色官途)
此时,张毅的脸颊上,已经多出了两行热泪。
张天禹看着张毅如此,也不想苛责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精神与理想留下来了,你应该将她的梦想实现,这才是她所期望的。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她也可以瞑目了。”
说罢,张天禹从袖口里掏出一本已经斑驳磨损的极为严重的书册,轻轻递给了张毅,并说道:“你母亲的思想全在这里面了,你拿回去好好学习,体会其中的精神。”
张毅接过书册,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只见上面粗犷苍劲地写着两个字:“墨论”。
看完,随即将书册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继续问道:“母亲的坟墓在哪里?我想去拜祭一下。”
“不用了,你母亲没有坟墓。(
风流神仙混官场)她在临死之前,央求我将她的遗体,悉数烧毁,并且泼洒到大海之中。她一生都尊奉大道,兼爱无私,所以即便是死了,她也用最后一点余光,来奉献世间。你母亲是一生最爱的人,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她,更何况这是她最后的要求。”张天禹缓缓地说道。
“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仇人是谁,我要报仇!”张毅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做法,但是他身为人子,所能做到的就是查明死因,为母报仇。
“报仇?你母亲从没有报仇的意思,她一生奉行兼爱精神,兼爱是什么,兼爱是即便对方是你的敌人,也要爱他,包容他。”张天禹说道。
“包容?这是纵容啊!”张毅还是不能明白母亲的思想,但是他见父亲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张天禹继续说道:“毅儿,现在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咱们俩去做,这也是你母亲的遗愿。我想刚才我与陈冲的话,你已经都听见了。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你所猜的一点都没错,我们要谋反,要诛杀****。”
“谋反?”张毅万万没想到刚才自己的猜测竟然全中了,他也曾遍看史书,史书中提及的有规模的造反,没有万余起,也有几千起。但是真正能够成功,没有几个,多数是死在当权者的铁拳之下。
且不说自己父亲如何,就算是整个张府,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也没有一战之力,而且根据张毅的观察,张家内波谲云诡,根本没有达成绝对的统一,一个人心不齐的队伍,是决然不可能取得什么成功的。
很显然,张家现在起兵的时机,还远远未到。
张毅经过了一番分析之后,缓缓说道:“父亲,我觉得现在为时尚早。如果贸然起兵,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哦?那你说,如果是你,应当如何去做?”张天禹听到张毅的话,不禁来了兴趣。
张毅见父亲追问,于是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娓娓地道了出来:“现在我们还是要采取蛰伏以待的办法,静观天下的动向。我们既不能做第一个起兵者,也不能做最后一个起兵者。”
“什么意思?”张天禹问道。
“如果我们做第一个起兵者,一定会引起圣武王朝的重视,派重兵攻打我们,正所谓起全国之兵,攻一隅之地,又何愁攻不下来。如果我们做最后一个起兵者,那么时机已然错过,各方势力已然成形,那天下就没有我们存身之地了,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归附于其中一方势力,充其量赏个巴掌大的地方,被封个一方诸侯,与现在张家的情况差不多。”张毅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张天禹说道:“你分析的不错。从某种程度上看,你确实有军政方面的天赋,但还需要学习。起兵的日期,我暂定于四年后,届时视情况而定。我希望你在这四年中,除了提高武技修为之外,还要多多涉猎军政历史方面的书,提高自己的头脑,将来成为我的助力。爹老了,以后的世界是你的。”
听着父亲最后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张毅不禁心中一酸,此时他突然想起陈冲的一些话,听他与父亲之间的交谈,其话里话外的意思,父亲好像是受了一些重伤。
此时,张毅不由得记起了他在去张府前的一晚上,父亲过来看她叮嘱他时的场景,其中父亲曾经显出过极为痛苦的表情,“难道这些都是病痛所致?”
一个问题在张毅的脑海中形成,张毅立时问道:“父亲,你是不是受伤了?”
“嗯!”张天禹表情很淡漠,显然他已经猜到张毅会想到,而后又解释道:“我的伤已经无解了,你不用操心我了。”
“父亲,究竟是什么伤?能给我看看吗?张府内有个薛医师,他的医术很高明,或许还有救,也说不定。”张毅担忧地说道。
“不用了。薛医师那里我去看过了,救是可以救,方法他已经教过我了,只是其中的一味草药,是这里没有的。所以……”张天禹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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