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阳光大秦)
卯时刚过,整整六个时辰过去了。梨嫣一瘸一拐地冲进苏府,赶走了所有迎上来的侍卫径直走到巫医堂,她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刚要说一句“考哥哥的救命灵药来也!”却意外地看见紫鸢,正和伯邑考谈笑风生。她一下子就傻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伯邑考看见梨嫣破衣褴褛、浑身血迹地冲进屋里,大惑不解道:“呀!梨嫣,采个草药而已,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梨嫣看着自己浑身的狼狈之态,再看一眼永远干净永远气质慑人的紫鸢,忽然有一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巫医见状,赶忙起身:“小郡主你可回来了!”她愣愣地看着容光焕发的伯邑考,问:“他怎么回事?”只见那巫医面色通红:“郡主恕罪!昨日卜辞有失灵验,姬公子外伤虽重,却无内伤。用药调理几日便可,实无大碍。”梨嫣一怒,非同小可。(
总裁来袭:豪门联姻)伯邑考又问了几句,她对他微微一笑:“没事,你歇着吧。”转头对那巫医说:“你跟我出来。”
出了巫医堂,拐了几道回廊方才停下,梨嫣被怒气冲得耳内轰鸣、头痛欲裂。她一把将已被捂热了的首乌须砸在巫医身上,忍不住咆哮道:“尔等食我俸禄,居我屋宇。如今却拿那破龟烂壳的乱纹戏耍于我?!让我受尽苦楚,结果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笑话?你怎么向我交代?!说!”巫医战战兢兢,跪言:“老臣万死!”梨嫣口不择言:“你快去死吧没人拦着你!”
她拄着木棍决绝地转身离开。“什么龟甲占卜之言、凡人通天之术,纯属子虚乌有,蛊惑人心!今日切肤之痛,日后决不可忘!”
三日后,梨落园。
伯邑考外伤初愈,来到梨嫣门前敲门。(
新驻京办主任:对手)
“梨嫣,我是伯邑考。开开门吧,我有话对你说。”
预料之中的没有动静。
“梨嫣,我知道你为了救我跋山涉水,受了重伤。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让医生再看一看?”
门内依然没有应答。
“唉,”他叹了一声,“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不该逞能随你父王外出打猎,更不该把紫鸢误认作你。可我真的想见见你,你的五弦琴肯定突飞猛进了吧?”
寂静无声。(
酷酷总裁你跑不掉)
“……好吧,你既然不肯开门,那我下月甲子日苏府祭典再来拜访。我要回西岐去了,临行之际向你辞行。这一方白丝我系在你的窗棂上了。你大伤未愈,千万保重!”
说着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梨嫣却在此时开了门。
伯邑考回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梨嫣看着他,他脸上的伤痕犹在,摔坏的臂膀抱在胸前,正满眼愧色地看着她。
“唉。”梨嫣终于心生不忍,叹了一声。“你身体也未痊愈,能经得起舟车劳顿么?”
伯邑考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不妨。你肯原谅我,我在西岐也不至于日夜忧心了。(
我的上司是魔君)”
梨嫣侧过脸去,赌气地说:“谁原谅你了?”
伯邑考大笑,扳过梨嫣,认真地对她说:“我走以后,一定要勤加练习琴技。你天资聪颖,琴艺成就将绝不亚于紫鸢。”
一句话正中梨嫣下怀,她甜甜一笑,点点头。
这时,忽然一阵哭号声传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听得人毛骨悚然。梨嫣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么?”伯邑考讶异。
梨嫣摇摇头。
“下月甲子日是我大商一年一度的受礼,今年受礼被特赐予令尊冀州侯操办,虽然天子坐守朝歌不能赴礼,但届时首相、三公、四镇诸侯等王公大臣都会前来观礼。(
重生之失落神座)这些被缚的奴隶,就是被选中成为的下月的‘人牲’。”
梨嫣突然感到寒冷,如针刺一般从脚底一下子贯穿到头顶:“什……什么叫‘人牲’?”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祭是我大商的一种制度,在祖先陵墓的祭奠或者其他社祭、郊祭等都可以看到。用来祭祀的人就叫‘人牲’,‘人牲’和其他祭祀牲畜的数量需要当场占卜,由天神决定。随后这些人会在祭典上被砍头,头和尸体最后会被埋葬。‘人牲’已经是最高级别的祭品,被选中成为‘人牲’的奴隶应该感到荣幸。”
“岂有此理。”梨嫣的身体不住地发抖:“这些奴隶,也有父母,也有手足。凭什么帝王将相就能享尽人间富贵,而这些人就要为了一片龟甲兽骨身首异处?”
伯邑考狐疑地看着她:“昔年女娲抟土造人,先是仿照自己的影子用泥土捏成人形。后来觉得实在太慢,便拿一根藤条沾满泥土随手一挥,落下的泥点也化成了人。这些人世代繁衍,被手捏出来的人世世富贵,被藤条甩出来的人代代为奴。这是亘古不变的天理,天经地义啊!”
梨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恐惧和寒冷侵入她的心头。她一边摇头一边退后:“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女娲又能怎样,凭什么决定人之尊卑?纵然女娲想要的,只要我不想给,她也终究是求之不得!”
梨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来。伯邑考出身王侯之家,从小被灌输神灵、纲常观念,听见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心中骇然:“别再说了!这乃是亵渎神灵!快唤卜官来替你消灾解难!”
梨嫣袖子一挥:“不必。你我道不同,吾不屑与之谋。你请便吧。”
伯邑考摇摇头:“梨嫣,你再这般固执,定会大祸临头!好自为之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梨嫣看着伯邑考离去的身影,在他身后轻轻唤了声:“红孩子。”可是他并没有听到,她的泪水瞬间浮上眼眶。正是天高云淡的秋天,这肃杀的秋风,挟卷着片片血红的枫叶呼啸而来,落在梨嫣逆风飘扬的长发上。
她登上恢弘的城门,站在旋绕在她身边的落叶秋风里,站在无数面无表情严阵以待的士兵中间,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流进嘴里,那般苦楚,似乎要把她的舌头灼伤了。
母亲,我有最高贵的血统,但这,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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