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事时已是正午,当时真的有点儿吓傻了,没想到吴鑫人在狱中,还能狗急跳墙,安排手下凭着区区四五千兵马在皇城内作乱。(
回到古代当将军)沈诃若与我计议时,也不曾议论过这种可能性,却不知他怎会突然领鍕出现在皇宫前。
我猜该是萧宝溶棋高一着,在皇后被禁足后,当即通知了沈诃若暗作准备。
去探问萧宝溶时,他正在翠玉轩中品着一盏青城雀舌,半倚于书案,微瞑着眼,侧耳静听着从水榭方向越过莲池飘来的箫声。
侍女见我去,立刻蹑手蹑脚也为我倒来一盏茶,我也懒得喝,拉扯着萧宝溶的袖子,笑问:三哥,延华门之乱,早在三哥乾坤算计之中吧?
萧宝溶睁开眼,黑眸依旧有沉溺于箫声中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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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轻轻地说,仿佛怕惊扰婉转传来的箫声,这箫声,是不是比寻常时好听得多?
哦,是挺好听。新来了乐手吗?三哥爱听,何不把她叫屋里来吹奏?我敷衍着,自然没心情听什么箫。
萧宝溶不若尘世中人的清逸容颜,渐渐凝出淡淡的苦笑,阿墨,你有在听箫吗?
我怔了怔,道:我自然在听,那箫声似乎是从水榭那边传来的,奏的是一曲《暗香》。
萧宝溶叹笑,你在用耳听,可曾用心听?这箫声越水而来,未染暑气,带了荷叶的清气、莲花的幽香,你不曾听到吗?
他话中有话,我却一时解不过来,迷惑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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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溶微笑,如玉沁凉的手指划过我眉心,柔声道:箫声越水而来,则沾上莲之清气,箫声混于闹市之中,则免不了闹市的腌臜混浊。阿墨,三哥盼着你不论经历了莲池的清新脱俗,还是经过了世俗的污秽浑浊,都能维持原来纯真质朴的天然禀性。
纯真质朴?我算是弄明白萧宝溶的意思了,恼道,三哥,你是说,咱们被人欺侮成那样,还能保持自己与世无争的高洁,做什么山间幽兰、涧边老梅吗?只怕早晚被人连根伐了还不知为啥呢!
萧宝溶静静啜茶,低低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我反而松了口气,三哥认为我不该算计吴皇后?认为我做错了?
萧宝溶摇头,慢慢站起身,推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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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莲花摇曳,碧色怡人,果然有阵阵地清气扑鼻,顿将午时的燥热驱去不少。
静心欣赏呼吸时,只听萧宝溶道:以后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吧。有我在一日,你便不该双手染血。
我顿时哽咽,瞧着他比白莲更秀逸几分的身姿,好久才能答:阿墨一向认为,最不该双手染血的人,是三哥。
我从小便是俗人,不解文墨,不通诗词,连歌舞都不登大雅之堂;而惠王萧宝溶,是举世公认的才识无双,优雅高洁如绝崖之雪,尊贵俊美如玉树琼枝。我不该双手染血,难道他就该将他一身素衣遍染浊垢吗?
萧宝溶闻言,将目光从莲池转向我,低低而清晰地说道:阿墨,凭你的聪慧机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大约也能保护自己吧?
我心里一跳,忙笑道:三哥自然一直会在我身边陪我,我也懒得再去管你们男人们的朝政大事啦!以后一定乖乖地待在三哥身边,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管!
横竖一场宫门大战,吴家就是不反也反了,害我的吴鑫、吴德以及吴皇后,这辈子休想再翻身,我的仇也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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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还有个拓跋轲……我咬紧牙,不去想自己如同青楼女子般被迫夜夜承欢的可怕生活,决定先把三哥哄得不生我的气再作打算。
萧宝溶听着我的保证,先是微笑,随后怅惘重复道:一直……待在三哥身边……
他携了我的手,低叹,再不知那颗冰雪般的心底还在烦忧着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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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圣旨下,丞相吴鑫谋反,罪大恶极,念其老迈,免凌迟死罪,改腰斩;从者皆斩立决,家属流极南之地,永不许回京。吴皇后善妒失德,勾连外戚行叛逆事,废去皇后尊号,收回玺绶,贬为庶人,斥居式微宫;太子年轻浮薄,监鍕屡败,且母族谋逆,着废去太子尊位,改封平昌郡王,令其守明帝陵,无事不得入朝。
以谋逆论断,吴家受的这惩罚已经算是轻了,吴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对于她这样半生尊贵性情骄狂的人来说,冷宫命运只怕比死亡更难忍受吧?不过我听说萧康无事,只给贬去守陵,倒是松了口气,恍然悟出我其实并不曾记恨这个少年,我所记恨的,只是因他给我带来的不幸罢了。
这几日萧宝溶频频进宫,料想这判决是永兴帝与惠王商议过才做的决定。吴家一倒,朝中可以撑住半边天的中流砥柱只剩下了惠王萧宝溶和新封为临海公的萧彦。永兴帝纵然心有疑虑,可与萧彦相比,也只能选择信赖惠王了。毕竟,惠王是亲兄弟;而萧彦,则是连当年的明帝都放心不下却莫之奈何的一代枭雄。
巫蛊之事圣旨中并未提及,我估料着是萧宝溶心怀恻隐,不想皇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受惩,而永兴帝到底顾念几分夫妻情谊,才放了她一条生路。
我不想生事再惹得萧宝溶不悦,在此事尘埃落定数日后才又入宫去,向永兴帝请安。
他自从那日巫蛊之事揭发,又经了一场宫乱后,身体便不利索,一直病卧于床,医药不断。我细察他的脸色,已越发萎黄苍老了。把我送给魏人虽是他太过薄情,可如今他也算吃足苦头了。何况到底是我亲大哥,还真记恨他一辈子不成?
故而我请过安,宽慰了他好一阵,又细细询了御医病情,叮嘱了宫人好好照料,这才告退离去。
本来我曾想着,萧宝溶当帝王,应该比我这个庸懦大哥强多了,可如今看来,萧宝溶一定不愿意做这种抢夺兄长皇位之事,何况如今惠王掌权,连永兴帝都顾忌几分,根本没必要跑到那个风口浪尖的帝位上去。
我只是奇怪,很多人猜测萧彦有异心,为何萧宝溶并不曾对他多加提防,他也不曾有任何谋逆之举?近日闵边有战事传来,他禀明永兴帝,甚至将自己驻扎在城外的八万兵马派了一半回去,虽然兵力仍是很占优势,但随着近日始安、西阳两路勤王之师的到来,胜算已远不如前了。
我曾问过萧宝溶这个问题,可他自巫蛊之事后,大约不乐意我为这些事坏了气节,听我一开口,便顾左右而言他,只让我好好随着端木欢颜学些东西,并不多说一句,我也只得罢了。只要萧宝溶自己心中有数,不会为人所乘就行。
带了小落和小惜,我正一边默默思忖,一边沿着回廊树荫避过阳光行走际时,前面拐弯处紫影一闪,一名中年官员着妆花蟒纱袍,佩金饰鱼袋,正迎面走到近前,向我微笑点头道:文墨公主好。
我素日随在萧宝溶身旁,朝中重臣十有八九都曾见过,此人衣着分明是公侯一流的高官,虽是看来几分眼熟,却不记得他是哪位了。但以我的身份,即便是吴鑫那老儿见了,也该恭敬行礼吧?这人容貌清隽,眼眸深邃,隐含星芒,看来并不轻浮,怎敢不向我行礼?
正疑惑间,这中年官员已含笑道:公主不认得微臣吗?当日微臣率鍕入城之际,曾于酒楼遥遥见了公主一面,大约公主已经忘怀了。
我猛地醒悟,失声道:你……你是大将鍕萧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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