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红釉和豇红釉,都算是单色釉瓷器中的代表作品。
只不过祭红釉实在太过难得,烧制工艺复杂,用料珍贵,成品不易。所以,这种瓷器存世量极少,价值也贵的惊人,一件完好无损的祭红釉瓷器,卖个上千万不成问题。
就杨江面前的这个盘子而言,若真的是祭红釉瓷器,哪怕它是康熙年间的物件,没个几百万的价格想都不用想。
然而,豇红釉瓷器就比较常见了,就这样一件瓷盘,放到市面上卖个二十万就顶天了。
相比之下,两种康熙年间的真品瓷器虽然釉色相近,可这价格却相差几十倍。古玩的魅力往往就在于此,让人叹为观止的同时,又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杨江是怎么看出这两件瓷器的真伪,说来还真有些好笑。
他本是专精现代玉器的雕琢匠人,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看了不少瓷器方面的书籍。对祭红釉和豇红釉的差别,杨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黑货太油滑了,而且还善于察言观色。
本来他还觉得有些拿捏不准,可当他肯定这件圆盘是康熙年间的珍品,却又指出盘子釉色有问题的时候,黄文朗的目光便有些闪烁。由此,他才算确定了心中猜疑。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撩拨个三句两句之后,杨黑皮便借题发挥,表现出一脸愤慨的模样。
被人当众揭穿,黄文朗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目光闪烁,心中暗暗想道:“这家伙到底是谁,街面上以前没有见过啊!”
在古玩界厮混久了,黄文朗这种精明人物自然善于看人。
加上他是个能说会道的掌柜,还经常亲自跑到街上拉客,黄文朗对这一片的人头很熟,不是其他店里的掌柜所能比拟的。
就杨江这副尊容,太有特点了,黄掌柜敢肯定,从前绝没有见过此人。
看着杨江面色不善,黄文朗心里又有些纳闷:“这个家伙眼力不俗,难道是街面上的同行请来,给我下套子的?”
他不能不这么想!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黄掌柜平日里也是亏心事做得太多,难保不会有人,会抽冷子给他玩一记阴的。
“也不对啊!”
黄文朗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停,看向杨江的眼神有些发虚:“咱们古玩行里的人,虽说也经常忽悠人,但是下了保证就不一样了。如果他真是来闹事的,刚才我说任他处置的时候,他没有理由阻止那个叫袁虎的壮汉,砸我的店面啊!”
按照老辈行规来论,很多古玩店老板应该算作半个江湖中人。
江湖人讲究的是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便是在现在的古玩界也是这样。有些东西要么你别做保,既然做了保证,你就得任人发落。
翻来覆去的自问自答,黄文朗倒是有点糊涂了,摸不清杨江到底是干什么的!
正在黄文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杨江摇头叹息道:“老哥!兄弟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厚道人,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忽悠我,你,嗨……”
“这家伙刚才还怒发冲冠,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表现出一副丧气神态,这是什么节奏?难道他真的以为咱老黄是厚道人?”杨江的转变实在太快,把人搞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实在让人摸不准他的性格脉络。这会儿,黄文朗心里好像坐过山车一样,不仅拿捏不准杨江的心思,反而把自己绕得脑袋发懵。
偷眼看着坐在那里,一副郁闷神色的杨江,黄文朗心里说:“还是等等看他是什么意思吧。要不然,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他真指使那个叫袁虎的家伙把我这店面给砸了,我也只能干看着!”
袁虎心中一动,发现杨江揭穿黄掌柜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去,反而有点想要修复气氛的意图,立马就猜到这黑货可能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袁虎突然问道:“杨少,您一会说这个是真品,一会又说这盘子有问题。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您给个准话,如果这东西是假货,我立马召集兄弟把这里给砸了,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家伙表面上匪气十足,加上身上的煞气浓郁,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着实让黄掌柜和两个小厮战战兢兢。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说到底,黄文朗还是个生意人,碰上袁虎这种只讲拳头不讲理的人,只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嘿,这货是个明白人啊!”别人看袁虎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胚,杨江却直到这家伙长了一颗七窍玲珑新。
暗地里给了袁虎一个赞许的眼神,黑皮小子才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虎叔你有所不知,这东西确实是康熙时期的真品无疑。不过这东西是豇红釉瓷器,跟黄老哥口中的祭红釉相差极大,所以我心里才有些不痛快。”
“那这东西不还是有问题么?”
袁虎立马又瞪起眼睛,大有吹号子叫兄弟,掳袖子揍人的意思。
“嗨,虎叔,你什么时候能把这身江湖气收起来啊!”
杨江表面上恨铁不成钢,暗地里却对袁虎的表现大赞特赞,急忙拉住袁虎的手臂说道:“我不是说这东西是真品么?虎叔,别看这东西是豇红釉的物件,却也能算得上是一件宝贝!”
“对的对的,这件豇红釉瓷盘虽然比不得祭红釉,也能算是一件单色釉瓷器中的精品。”黄文朗被袁虎瞪的直发毛,立刻陪笑着说道:“袁先生稍安勿躁,这件东西绝对是清朝康熙年间的珍品无疑!”
袁虎又狠狠瞪了黄文朗一眼,然后很是虚心的问道:“杨少,您这眼力绝了。对了,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豇红釉和祭红釉,有什么区别啊?这不都是红吗?”
“咋滴,还给我出题?”杨江嘿嘿一笑,心中暗暗点头:“这袁虎,倒是个可以有前途的家伙,自己有什么打算,只要稍稍暗示一下,他便能够把话给捧起来。就这份察言观色插诨打邪的本事,放到相声界绝对是于谦老师的水平啊!”
袁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行,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杨江拿起盘子,指着盘面上的釉光说道:“虎叔你记住,祭红釉瓷器烧制极难,相比豇红釉而言,祭红釉正红中隐隐有紫光浮现,可谓是贵气逼人。而豇红釉没有那么难烧,这种釉色有些偏暗,没有祭红釉那么鲜亮,时间长了,豇红釉的釉色还会慢慢下沉。”
说着话,杨江指着圈足上面一点的红色釉光解释道:“你看这里,是不是颜色比别的地方深沉一点?这就是豇红釉瓷器,沉淀了几百年的结果!相比之下,祭红釉则是死死咬住瓷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里面还有这种讲究呢,真搞不懂里面的门道。”袁虎一脸迷惑,这表情倒不是装的,又问道:“那这两种东西的价值,应该相差很大吧?”
杨江呵呵一笑:“头些年在京城的一件拍卖行,一件宣德年间的真品祭红釉瓷瓶,拍了四千五百万。而同等样式的豇红釉瓷瓶,却只拍了三十五万,你说差别大不大。”
闻言,袁虎双目睁圆,差点直接跳起来:“我靠,这个老小子还是忽悠咱们,不行,今天非得砸了他家的店不可!”
这家伙脸上惊讶中带着愤怒,殊不知他的内心也震惊无比:“妈的,一个瓷瓶就能卖四千五百万,老板得卖多少套房子才能赚到这些钱啊!”
得,这货跟了杜衡多年,房地产方面的事情没少参与,什么东西都能跟房子套上关系。
“哎,虎叔你等等!”杨江急忙又拉他一把,犹豫着说道:“其实黄老哥叫它祭红釉,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不太严谨罢了!”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袁虎愣了一下,就连黄文朗和两个小厮都被勾起了兴趣。
“老弟,这件事是老哥做的不地道,你不用给我打掩护。刚才我说了,如果东西是错的,就算你们摘了我的招牌,我都没有意见。”
黄文朗眼珠子一转,料定杨江不会砸他的店,便故作大方了一把。
而这老家伙也是个老油条,不等杨江说客气话,就马上苦笑着问道:“不过,即使今天你们砸了我的店子,我也得问个清楚。有很多人把豇红釉瓷器,说成是祭红釉瓷器,老哥不明所以,还请老弟指点一二。”
看到两人的表现,黄文朗慢慢回过味来了。第一,人家不是主动进得店里,而是被自己拉进来的。第二,如果想要找麻烦,刚才就能掳袖子揍人了,哪里还会搞得那么麻烦?
所以,黄文朗觉得杨江应该是个正牌大少,只不过他不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位颇有眼力的青年俊杰。来自己店里应该是机缘巧合,也确实是来淘换真物件的。
想到这里,黄文朗心中忧虑便渐渐放下。
他知道,像“杨大少”这种人,既讲规矩,又讲风度,不仅不会撒泼砸店,还非常值得结交呢!
杨江看他一眼:“老哥,难道你现在还给我出难题不成?”
“不敢不敢,老哥绝对没有这个心思。”黄文朗连忙摇手,脸色愈发诚恳的说:“老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典故,故而真心请教啊!”
古玩行时兴论资排辈不假,可达者为师的道理同样适用。一个真正的藏家,不仅要有好眼力和真物件,更要有不耻下问,谦虚学习的胸怀。
“行吧,今天我就班门弄斧了!”
杨江想了想,这才朝黄文朗拱了拱手,说道:“把豇红釉说成是祭红釉,也是特指瓷盘而言……在清朝皇帝祭天的时候,需要单色釉瓷盘,摆放贡品。可是真正的祭红釉瓷器,珍贵无比,千窑难寻,所以皇帝祭天的时候,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同年烧制的豇红釉瓷盘代替。所以,沾了皇帝‘祭天’的名头,这豇红釉瓷盘,也被人称作‘祭’红釉。”
“原来是这样啊!”黄文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些道道呢。
“不过老哥,你刚才说的还是模糊了点。”杨江把杯中热茶喝尽,这才说道:“幸好老弟我看出来了这东西其实是豇红釉瓷盘。如果咱们都认定这是祭红釉瓷器,等一会咱们谈到价格的时候,你准备多少钱把这物件让给我?”
看到杨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黄文朗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说道:“老弟是懂行的人,就这东西的叫法,老哥我也是一知半解,绝对不会跟老弟要高价的。”
故作迷糊地挠了挠脸蛋,杨江现在倒是不着急说什么了。
眼看杨江没什么反应,黄文朗狠心咬牙的说道:“今天多谢老弟帮我解惑,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这件豇红釉瓷盘,就算是老哥送给你的见面礼了。(小说网更新最快)”
话赶话说到这,杨江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摆手道:“算了吧,如果老哥以后有心,帮我寻摸个好一点的物件就行,至于送物件之类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这怎么行?”
黄文朗嘴角轻轻一勾,假惺惺的推让道:“今天的事情,老哥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如果没有一点表示,老哥心里甚是不安啊!”
虽然话这么说,可黄掌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依着他就吝啬奸猾的性格,为了消财免灾,送出去一件瓷器,自然是肉痛无比。可是多番接触下来,如果送出去一件瓷器,能够结交到杨江这种青年俊杰,也不算吃亏。
其实人脉这个东西,在古玩行还是非常重要的。若是讨得“杨大少”高兴,给他店里介绍些好客户,哪怕黄文朗正儿八经做古玩生意,不搞那些歪门邪道,同样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仅如此,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黄大老板不仅能够挺直腰杆子做人,而且从前那些不屑与他为伍的古玩店大掌柜,恐怕到时候还得上赶着巴结他呢!
现在杨江一说不收这东西,搞得黄文朗心里是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东西留下来了,这可是一件康熙年间的精品瓷器啊,二十多万呢。失落的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巴结“杨大少”,自己却没有抓住,以后又该怎样交好他呢?
一时间,黄文朗用一种非常幽怨的眼神看着杨江,心里那个纠结啊,差点把肠子缠个九曲十八弯。
“这样啊!”杨江捏了捏下巴,却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黄老哥这么说,小弟也不好拒绝你的好意。”
闻言,心情刚刚还很不错的黄文朗,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件康熙年间的豇红釉瓷盘,就这样送出去,无异于从他身上割肉啊!哪怕明知道这是为了交好“杨大少”,可这么件宝贝拱手送人,也够一毛不拔的黄老狼,在被窝里哭上几天的。
袁虎在一旁看着,对黄文朗此人嗤之以鼻。
他突然想到杜衡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也许看到黄掌柜这副嘴脸,他才理解到这句话的深意。
杨江看着老家伙的脸色忽晴忽暗,肚子里差点乐翻天了,脸上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件豇红釉瓷盘我不要,第一,我家里有这么个物件了,所以就不用再添一个这样的盘子。第二嘛……”杨黑皮拉了个长腔,呵呵笑道:”兄弟我不能夺老哥所爱啊!”
果然,黄老板刚刚暗淡下来的脸色又多云转晴,有些为难的说道:“哎,说来要把这宝贝让出去,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不过老弟,老哥今天这事做得不漂亮啊……”
看着黄文朗左右为难的表情,知道他想巴结自己,却又舍不得东西。杨江沉思片刻,这才假装不在意的说道:“这样吧,我刚才看到老哥店里有个民国时期的含钱金蟾,如果老哥舍得,一会我打包打走,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老哥你看可好!”
吊了黄老狼好几次胃口之后,黑皮小子感觉时机成熟了,这才说出心中所想。
黄文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含钱金蟾?那件民国时期的瘦金蟾?”
那东西他倒是知道,虽说有些年头了,可是铸造工艺简直烂的可以,是放在店里补充货柜用的,摆了好长时间都无人问津。黄文朗依稀记得,好多年前收购那玩意的时候,不过花了五块钱,却没想到杨江中意的是这么个东西。
“对,就是那件,难道老哥不肯割爱?”
杨江面带微笑,心情却有些紧张,毕竟是想捡漏,如果让黄文朗看出来虚实,今天的捡漏计划算是要泡汤了。
“不是,不是!”黄文朗有些踌躇着说:“那件东西……嗯,卖相不太好吧!”
确实,那件含钱金蟾确实有些寒颤人,不仅做工很差,造型还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换做旁人,别说当做赔礼了,就算是倒找钱,人家都不一定带回家去。
杨江一挥手,呵呵笑道:“小弟我最近写字的时候,缺一个镇纸,就先凑合着用呗!”
说完这话,杨黑皮很是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老哥的心里对今天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补偿我一个好物件。可是老哥,有一句话说是礼轻情意重,咱可不带拿价钱衡量咱们之间友谊的啊!”
黄文朗今天的心情,可以说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以至于杨黑皮腆着脸皮说出这些肉麻的话,他也没有察觉出不妥,反而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兄弟说的对。咱们之间的友谊是无价的!”
听着两个贱货说话,袁虎差点没吐出来:“去你大爷的友谊无价,你们两个谈友谊,也不怕侮辱了这俩字。”
他可是看着黄文朗和杨江两人尔虞我诈,忽悠不断,从开始黄文朗把杨江当二百五忽悠,再到后来,杨黑皮把黄文朗当傻货一样算计,袁虎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如果不是杜衡提醒过袁虎,而且他也见识到杨黑皮的江湖手段,恐怕今天也得被这个面带憨笑,习惯性耷拉着眼皮,又略显迷糊的黑皮小子给糊弄住。
“那好,今天兄弟我就不客气了!”杨江嘿嘿一笑,朝柜台那边喊了一声:“那个谁,赶紧把那个物件给黑爷包起来,一会我走的时候好带上。”
“好嘞,黑爷您稍等!”手脚麻利的小厮立刻答应一声,急忙包物件去了。
不等黄文朗说话,杨江又吩咐道:“那啥,虎叔,给柜台上一块钱,黄老哥做的是生意,只出不进的苗头不好,咱们可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好的,杨少!”袁虎微微一愣之后,立刻去柜台“付账”,心中对杨江更加高看一眼。
“嗨,兄弟你这……”黄文朗哈哈一笑,立刻知道杨江的用意,指着他笑道:“你办事,真是滴水不漏,老哥真是服了。”
确实,杨江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可做起事来非常严谨。
大家别小看这一块钱,少了这一块钱,哪怕杨江给黄文朗留了面子,他心里也不会舒服,毕竟大家都是行里混的,这种事情说出去跌份儿。
而多了这一块钱呢,补偿就变成了买卖,两人之间的冲突一语揭过不说,黄文朗还既没有丢掉里子,又保住了面子,他心里自然是异常舒坦。
在江湖上厮混好多年,杨江处理事情圆滑老辣,自然不会因为一块钱让人不痛快。反正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给黄老狼一个面子又如何?山不转水转,说不得什么时候,两人就有相见之时,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嘿嘿,老哥过誉了!”杨江看了黄老狼一眼,又端起茶杯,这才发现里面的茶水早已被他喝尽了。
黄文朗也是个精明人,看着外面天色已晚,也不喊上新茶,反而冲着另一个小厮喊道:“那个谁,你也别闲着,去后面把我带回来的上等铁观音给老弟包上一些带走。”
杨江眼前一亮,客气道:“老哥厚待,兄弟这怎么敢当啊?”
“怎么不敢当?”黄文朗也不像刚才那般假装吹胡子瞪眼,反而指着自己杯子里,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笑眯眯地说道:“兄弟,还真应了那句话,咱们两个,还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两人相视而笑,就差当场扒光衣服掏心窝子。
袁虎却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心里狠狠呸了一声:“妈的,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吃得下去饭!”
随即,袁虎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地看向黄掌柜:“本来这姓黄的是想忽悠杨少高价买古董……现在这钱也花了,物件也买了,只是这一块钱的价格……嘿嘿,还真是不知道是谁忽悠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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